沈德潛(1673~1769 )字確士,號歸愚,長洲(今江蘇蘇州)人,清代詩人。乾隆元年(1736)薦舉博學鴻詞科,乾隆四年(1739)成進士,曾任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為葉燮門人,論詩主格調,提倡溫柔敦厚之詩教。其詩多歌功頌德之作,但少數篇章對民間疾苦有所反映。所著有《沈歸愚詩文全集》。又選有《古詩源》、《唐詩別裁》、《明詩別裁》、《清詩別裁》等,流傳頗廣。 沈德潛的詩文(42篇)
早年家貧
沈德潛早年家貧,從23歲起繼承父業,以授徒教館為生,過了40余年的教館生涯。盡管處境并不如意,但他并未棄學,在奔波生活之余,勤奮讀書,十六歲前已通讀《左傳》、《韓非子》、《尉繚子》等書。他早年師從葉燮學詩,不久即以詩文名世,曾自謂深得葉燮詩學大義,所謂“不止得皮、得骨,直已得髓”,其自負可見一斑。
仕途
沈德潛熱衷于功名,但就是這樣一個滿腹才學的讀書人,竟然科舉屢不中,康熙三十三年(1694)被錄為長洲縣庠生后,40年間屢試落第。在雍正十二年(1734)應博學鴻詞科考試又被朝廷斥貶,他的詩作被禁止流傳。四十歲所作《寓中遇母難日》中自表:“真覺光陰如過客,可堪四十竟無聞,中宵孤館聽殘雨,遠道佳人合暮云?!逼嗲逯夂筒桓始拍男那橐缬谘员?。從22歲參加鄉試起,他總共參加科舉考試十七次,最終在乾隆四年(1739)才中進士,時年六十七歲,從此躋身官宦,備享乾隆榮寵,乾隆七年(1742),授翰林院編修。次年遷左中允。累遷侍讀、左庶子、侍講學士,充日講起居注官。乾隆十二年(1747),命在尚書房行走,又擢禮部侍郎。乾隆十三年(1748),充會試副考官,以原銜食俸。乾隆十六年(1751),加禮部尚書銜。其間曾為父母乞誥命,乾隆給三代封典,并賜詩,其中有句云:“我愛沈德潛,淳風挹古福?!笔汤慑X陳群在旁唱和曰:“帝愛沈潛德,我羨歸愚歸?!辟n詩與和詩中巧妙地嵌入沈德潛的名“德潛”、號“歸愚”,一時被傳為藝林盛事。他70歲時,乾隆皇帝召其討論歷代詩源,他博古通今,對答如流,乾隆大為賞識,稱之為江南老名士;并對大臣們說:“我和沈德潛的友誼,是從詩開始的,也以詩終?!焙笄∮譃樗摹稓w愚詩文鈔》寫了序言,并賜“御制詩”幾十首與他。在詩中將他比作李(白)、杜(甫)、高(啟)、王(士禎)。沈德潛77歲辭官歸里,屋居木瀆山塘街,著書作述,并任蘇州紫陽書院主講,以詩文啟迪后生,頗得贊譽。后獲特許,在蘇州建生祠,祠址在滄浪亭北的可園西側。 乾隆三十四年(1769),沈德潛去世,終年97歲。追封太子太師,賜謚文愨,入賢良祠祭祀。乾隆還為其寫了挽詩,以錢(陳群)沈二人并稱“東南二老”,極一時之榮。
化為泡影
乾隆四十三年(1778),江蘇東臺縣發生徐述夔詩案。已故舉人徐述夔所著《一柱樓集》詩詞被認為悖逆朝廷,引起一場文字獄,沈德潛因生前在書中為徐寫傳而受株連。乾隆大怒之下,親筆降旨追奪沈德潛階銜、罷祠、削封、仆碑,沈氏所有榮華頃刻之間化為泡影。
虞山去吳城才百里,屢欲游,未果。辛丑秋,將之江陰,舟行山下,望劍門入云際,未及登。丙午春,復如江陰,泊舟山麓,入吾谷,榜人詭云:“距劍門二十里?!比晕醇暗?。
壬子正月八日,偕張子少弋、葉生中理往游,宿陶氏。明晨,天欲雨,客無意往,余已治筇屐,不能阻。自城北沿緣六七里,入破山寺,唐常建詠詩處,今潭名空心,取詩中意也。遂從破龍澗而上,山脈怒坼,赭石縱橫,神物爪角痕,時隱時露。相傳龍與神斗,龍不勝,破其山而去。說近荒惑,然有跡象,似可信。行四五里,層折而度,越巒嶺,躋蹬道,遂陟椒極。有土坯磈礧,疑古時冢,然無碑碣志誰某。升望海墩,東向凝睇。是時云光黯甚,迷漫一色,莫辨瀛海。頃之,雨至,山有古寺可駐足,得少休憩。雨歇,取徑而南,益露奇境:齦腭摩天,嶄絕中斷,兩崖相嵌,如關斯劈,如刃斯立,是為劍門。以劍州、大劍、小劍擬之,肖其形也。側足延,不忍舍去。遇山僧,更問名勝處。僧指南為太公石室;南而西為招真宮,為讀書臺;西北為拂水巖,水下奔如虹,頹風逆施,倒躍而上,上拂數十丈,又西有三杳石、石城、石門,山后有石洞通海,時潛海物,人莫能名。余識其言,欲問道往游,而云之飛浮浮,風之來冽冽,時雨飄灑,沾衣濕裘,而余與客難暫留矣。少霽,自山之面下,困憊而歸。自是春陰連旬,不能更游。
游虞山記。清代。沈德潛。 虞山去吳城才百里,屢欲游,未果。辛丑秋,將之江陰,舟行山下,望劍門入云際,未及登。丙午春,復如江陰,泊舟山麓,入吾谷,榜人詭云:“距劍門二十里?!比晕醇暗??! ∪勺诱掳巳?,偕張子少弋、葉生中理往游,宿陶氏。明晨,天欲雨,客無意往,余已治筇屐,不能阻。自城北沿緣六七里,入破山寺,唐常建詠詩處,今潭名空心,取詩中意也。遂從破龍澗而上,山脈怒坼,赭石縱橫,神物爪角痕,時隱時露。相傳龍與神斗,龍不勝,破其山而去。說近荒惑,然有跡象,似可信。行四五里,層折而度,越巒嶺,躋蹬道,遂陟椒極。有土坯磈礧,疑古時冢,然無碑碣志誰某。升望海墩,東向凝睇。是時云光黯甚,迷漫一色,莫辨瀛海。頃之,雨至,山有古寺可駐足,得少休憩。雨歇,取徑而南,益露奇境:齦腭摩天,嶄絕中斷,兩崖相嵌,如關斯劈,如刃斯立,是為劍門。以劍州、大劍、小劍擬之,肖其形也。側足延,不忍舍去。遇山僧,更問名勝處。僧指南為太公石室;南而西為招真宮,為讀書臺;西北為拂水巖,水下奔如虹,頹風逆施,倒躍而上,上拂數十丈,又西有三杳石、石城、石門,山后有石洞通海,時潛海物,人莫能名。余識其言,欲問道往游,而云之飛浮浮,風之來冽冽,時雨飄灑,沾衣濕裘,而余與客難暫留矣。少霽,自山之面下,困憊而歸。自是春陰連旬,不能更游?! ∴嫖?!虞山近在百里,兩經其下,為踐游屐。今之其地矣,又稍識面目,而幽邃窈窕,俱未探歷。心甚怏怏。然天下之境,涉而即得,得而輒盡者,始焉欣欣,繼焉索索,欲求余味,而了不可得,而得之甚艱,且得半而止者,轉使人有無窮之思也。嗚呼!豈獨尋山也哉!
過許州。清代。沈德潛。 到處陂塘決決流,垂楊百里罨平疇。行人便覺須眉綠,一路蟬聲過許州。
過學山園。清代。沈德潛。 閑園莽蕭瑟,獨游適亭午。深林啼竹雞,石梁竄松鼠。旅葵長于人,藤花落如雨。緬當斷手年,經營閱寒暑。雖非平泉莊,彷佛輞川墅。文藻散荒煙,聲華委黃土。澗泉咽不流,似訴興衰語。
過陳亦韓山居。清代。沈德潛。 偶然戀云蘿,移居向山澤。悠游三畝園,昕夕對木石。虞山一角青,時露太古色。猿狖當僮仆,花藥侍巾舄。豈輕人爵榮,習靜自成癖。君看虞羅旁,何礙沙鷗適。
登清涼山。清代。沈德潛。 躡磴上煙叢,云木性所戀。無風松自響,有澗路疑斷。茲山未峻極,祇齊蔣陵半。清曠豁遠目,指顧得壯觀。大江岷峨來,一氣混瀾汗。群山龍蜿蜒,千里作屏翰。城郭環螮蜺,煙火逾百萬。繁華江左雄,形勝天下冠。六代等置棋,紛紛幾龍戰。真人起濠泗,創業區縣??疾穮f地靈,定鼎屬天眷。末季煽腥氛,神器喪荒晏。宮闕址已湮,興替理可見。事往跡恍惚,感來情凄惋。惟有青山色,今古常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