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日對酒。宋代。高翥。 南北山頭多墓田,清明祭掃各紛然。紙灰飛作白蝴蝶,淚血染成紅杜鵑。日落狐貍眠冢上,夜歸兒女笑燈前。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清明這一天,南山北山到處都是忙于上墳祭掃的人群。焚燒的紙灰像白色的蝴蝶到處飛舞,凄慘地哭泣,如同杜鵑鳥哀啼時要吐出血來一般。黃昏時,靜寂的墳場一片荒涼,獨有狐貍躺在墳上睡覺,夜晚,上墳歸來的兒女們在燈前歡聲笑語。因此,人活著時有酒就應當飲,有福就應該享。人死之后,兒女們到墳前祭祀的酒哪有一滴流到過陰間呢?
紛然:眾多繁忙的意思。
九泉:指人死后埋葬的地方,迷信人指陰間。
詩歌首聯兩句是遠景,一句寫物景,一句寫人景。據此,我們不妨這樣想,詩人在清明節這一天來祭掃,未到墳塋聚集之地,即以目睹此景,因墓地往往在深處,怕妨路徑,故一眼必是望到遠景。那么這是一種什么樣的場景呢?“南北山頭多墓田”,“南北”當是虛指,意即四面八方。是不是就可以解成“四面八方的山頭上有很多墓田”了呢?難道我們竟沒有體會出詩人說這句話時無限悲涼的口吻嗎:“(你看?。。┧拿姘朔降纳筋^上竟然有這么多的墓田,(那些可都是死去的人?。。边@樣解就豐滿得多了。下面人景也就很是順理成章了,墓地多,自然來祭掃的人也就多了:“清明祭掃各紛然”??墒沁@里面有一個問題,“各”指每家祭掃每家的毫不相干,“紛然”則指人數眾多。那么既然人數眾多,何以“各人自掃門前雪”呢?難道不會出現相互幫助、相互勸慰的場景嗎?須知道,人們一般只有在什么情況下才會互不搭腔,就是已經痛苦難過到了極致,以致習慣成自然,各自心知肚明,無需多言。
頷聯兩句,詩人走上前去,鏡頭拉近,細節刻畫物景與人景:“紙灰飛作白蝴蝶,淚血染成紅杜鵑?!弊置嫔虾芎谜f,就是說冥紙成灰,灰飛漫天,好似白色的蝴蝶;相思成淚,淚滴成血,仿佛紅色的杜鵑??蔀槭裁匆约埢易骱?,淚血作杜鵑,而不是旁的什么?我們都知道中國古代美麗的神話中有莊周化蝶、杜鵑啼血的范式。那么就清楚了:原來蝴蝶是溝通陰陽二界的使者啊,冥紙當然就是起到這樣的作用;同樣的,相思要怎么樣來表達才最懇切,總不至于老是“思君如流水,何有窮已時”一類的吧,這樣就淺薄了?!拔摇币嬖V陰間的人,“我們”想你想得都把眼淚哭干了,現在啼出來的是血??!這種震撼力,實在是難以言表的。
頸聯承接上句,依照時間發展續寫詩人的所見所想:“日落狐貍眠冢上,夜歸兒女笑燈前?!背鼍洚斎皇翘摼?,哪里會有這么巧讓詩人碰到狐貍在冢穴里面睡覺呢!不過是說,一天的祭掃結束了,日薄西山,人人各自歸家,但“我”知道,只有一種動物是不會離開的,那便是狐貍。你憑什么這么說?雖然“我”沒有看見,但“我”竟連“狐死必首丘”的道理也不懂嗎?你們這些人,祭掃之時哭哭啼啼,平日里哪里見到你們有絲毫的傷心難過?狐貍卻不同,它們始終對同伴、對“家庭”忠誠無二,即使死了,也要將頭對準丘穴的方向!真是“狐猶如此,人何以堪”??!這一層強烈的反差不經仔細的推敲是得不到的??墒悄睦镏婪床罡鼜娏业倪€在后頭:晚上回到家來,看到孩子們在燈前玩鬧嬉戲,他們怎么會知道“我”的心酸,怎么會知道生離死別的痛苦?這于我們來說,又是一個極大的沖擊??墒沁€不止如此,我們再挖掘下去就發現:這些孩子都還那樣弱小,是那么天真無邪,可是終歸要長大,終歸要衰老,終歸也要死去,這是天命所在,是多么得令人遺憾,令人神傷。你看,這里正好與首聯我們提到的詩人厭倦死亡的思想相照應了。是不是吃了一驚,短短十四個字,居然內涵多至如斯境地,且皆為感人心魄,發人深省之語。
尾聯詩人要總結了,也算是表達自己的態度:“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九泉?!睉斦f這是比較易見的文人士大夫的心理常態,就是及時行樂。我們讀到這里,定會不由自主地聯想到《古詩十九首》里那么成系統地高唱“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或者會更直接想到“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但果真如此簡單嗎?我認為關于這一點我們存在一種認識上的誤區:即并未區分與判斷抒發及時行樂思想究竟是已臻化境,心本開闊,還是無奈愁極,故作曠達,這一點是極重要的問題,是可以作為專題來研究的。就高翥這首詩而言,顯然是故作曠達無疑。你看,詩人尚在陽間,就已經想到死后別人祭祀他的酒他一滴也嘗不到了,可見他對這個世界是何其留戀!老子說:“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由此可見欲望能使人喪失本我,漸成依賴。
原本下面該是藝術手法的分析,因又要涉及理論,與我想要表達鑒賞的最初的心理流變旨趣不合,故略去。高翥是南宋后期江湖詩派的重要作家,且為寧波人,可以說,無論從時間上還是空間上,都與我近來研究的樓鑰有偶合之處。
高翥(1170~1241)初名公弼,后改名翥(音同“著”)。字九萬,號菊磵(古同“澗”),余姚(今屬浙江)人。游蕩江湖,布衣終身。是江南詩派中的重要人物,有“江湖游士”之稱。高翥少有奇志,不屑舉業,以布衣終身。他游蕩江湖,專力于詩,畫亦極為出名。晚年貧困潦倒,無一椽半畝,在上林湖畔搭了個簡陋的草屋,小僅容身,自署“信天巢”。72歲那年,游淮染疾,死于杭州西湖。與湖山長伴,倒是遂了他的心愿。 ...
高翥。 高翥(1170~1241)初名公弼,后改名翥(音同“著”)。字九萬,號菊磵(古同“澗”),余姚(今屬浙江)人。游蕩江湖,布衣終身。是江南詩派中的重要人物,有“江湖游士”之稱。高翥少有奇志,不屑舉業,以布衣終身。他游蕩江湖,專力于詩,畫亦極為出名。晚年貧困潦倒,無一椽半畝,在上林湖畔搭了個簡陋的草屋,小僅容身,自署“信天巢”。72歲那年,游淮染疾,死于杭州西湖。與湖山長伴,倒是遂了他的心愿。
訪汪仲嘉松明山中時有傳余物化者相見愕然醉后宿肇林賦此。明代。佘翔。 故人江左別,風雨十年多。蒿里空垂淚,蓬門且放歌。張燈如寤寐,把酒慰蹉跎。托宿僧僚近,往來步屧過。
送楊訓導擢曹州掌教二首 其一。明代。唐順之。 傳魁之世久知名,君作師儒更有聲。巳道江東桃李遍,春風還被魯諸生。
江上四哀詩 其四 葉山人元階。清代。姚燮。 葉君乎仲蘭,果以憂郁死。平生千載期,一朝成逝水。自與弱冠交,百間不踰始。直恐寢食離,若將性命委。每約潛深山,十年讀經史。動因多事故,飄泊異行軌。邇聞君病劇,吾已客千里。誰知慰問書,竟作墓前誄。意外得兇訃,有淚不能弭。黯絕一寸心,若墮九淵底。慘爾兄弟殂,煢煢各無子。大祧懸千鈞,危哉一發恃??蓱z伯道賢,遽等若敖鬼。身后馀遺文,茫茫付誰氏?遙知湖上樓,敗葉飄故紙。咄嗟眼中人,存者尚有幾。降殃必及善,天道或未爾。豈我葉仲蘭,竟以憂郁死。
謝白樂天招。。韜光。 山僧野性好林泉,每向巖阿倚石眠。不解栽松陪玉勒,惟能引水種金蓮。白云乍可來青嶂,明月難教下碧天。城市不能飛錫去,恐妨鶯囀翠樓前。
建南九曲棹歌 其八。明代。鄭潛。 八曲云山好卜鄰,楮衾萑席不憂貧。水邊照日鋪晴雪,竹外含風織翠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