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河市歌者

譯文

我聽出來了，你并不是從容不迫地演唱著《渭城曲》，你的歌聲中充滿了激越與不平。

可憐你在這黃昏時候面容憔悴忍受著饑餓的煎熬，強打著笑容唱著，好似那春天的鳥兒，為了求友不住地啼鳴。

注釋

河市：也叫市河，要蘇州城內(nèi)。

歌者：賣唱人。

渭城：即《渭城曲》，根據(jù)唐代詩人王維的送別詩《送元二使安西》譜成的樂曲，又叫《陽關(guān)三疊》，唐宋時期十分流行。這里是說賣唱人唱這支流行曲，不在于它的送別友人的內(nèi)容。

個中：此中。

當(dāng)：想必。

日晏：天色已晚。

忍饑面－－挨餓的臉色。

春深求友聲：用《詩經(jīng)》中"嚶其鳴矣，求其友聲"的典故。是說：春天黃鶯叫個不停。是為了尋伴侶。這兩句說：可憐他唱到天晚，還沒吃口飯，依然忍饑挨餓，強作黃鶯般的歌聲來吸引聽眾。

　　詩人黃昏時分行走在街上，忽然聽到路邊有人在賣唱，聲音紆徐婉轉(zhuǎn)，可是詩人從中品出了某種不平的感慨。于是他停下來打量了一下歌者，只見他面黃肌瘦，在這日暮時分還不得不忍著饑餓高歌，以求行人布施。詩寫得音調(diào)和諧，起句以問句形式，為下句作鋪墊，次句自答，補足題目，寫出歌者的心聲。三、四句使用流水對，進一步闡述歌者的歌聲中何以有不平的音符，從對音樂的感受轉(zhuǎn)移到直接的描述，通過“日晏”、“忍饑”、“強作”三個詞，把歌者內(nèi)心的慘痛與生活的艱難完全表現(xiàn)出來，詩又以“可憐”二字領(lǐng)句，表明自己同情的立場。

　　范成大晚年退職家居后，寫了很多描寫下層百姓痛苦的詩歌，詩風(fēng)樸實自然，帶有樂府民歌的特性，同時往往學(xué)民歌用雙關(guān)、諧音詞等手法，使詩活潑生動。如此詩末句，用《詩經(jīng)》典故，一方面切合歌者身份，回照他歌聲的美妙；另一方面又暗喻他處境困難，渴望人們同情與施舍。

　　關(guān)心民瘼的人一般都很富有同情心，范成大就很富有同情心，苦難人的悲聲常常使他產(chǎn)生感傷。像這首詩寫到聽人賣唱一樣，他有次在寒冷的夜晚，聽到門外有人喊叫賣卜，他就滿懷傷悲地寫下這么一首詩：“靜夜家家閉戶眠，滿城風(fēng)雨驟寒天。號呼賣卜誰家子？想歉明朝糴米錢?！保ā兑棺懈小罚┯钟幸淮?，他聽到賣菜人在大雪天吆喝賣菜，他便作詩說：“飯籮驅(qū)出敢偷閑？雪脛冰須慣忍寒。豈是不能扃戶坐？忍寒猶可忍饑難。”（《雪中聞墻外鬻魚菜者求售之聲甚苦有感》）這三首詩，寫的都是在饑寒交迫中掙扎的苦命人，詩的句法與結(jié)構(gòu)也很接近，合在一起，可全面地理解范成大詩作的內(nèi)容與思想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