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者,萬物之逆旅;光,百代之過客。
而浮生若夢歡幾何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絲暮成雪。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三春花事早,為花須及早。
花開有落時,人生容易老。
誰念西風獨自涼
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而今已成昨日事,花如她她似花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西風悲化扇軟風吹過窗紗,心期便隔天涯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從此傷春傷別,黃昏只對梨花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里憶平生.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逆天反道世難休,輪回萬載心依舊。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細雨濕流光,芳草年年與恨長。
寶鼎茶閑煙尚綠.幽窗棋罷指尤涼。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花堪折時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不恨天涯行役苦,只恨西風,吹夢成古今。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紙上悲歡難堪月,軸盡待收浮生卷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
張孝祥在南宋前期的詞壇上享有很高的地位,是偉大詞人辛棄疾的先驅。
他為人直率坦蕩,氣魄豪邁,作詞時筆酣興健,頃刻即成。
他的詞風最接近蘇東坡的豪放,就拿這首《念奴嬌》來說吧,它和蘇東坡的《水調歌頭》風格就很近似。
《水調歌頭》寫于中秋之夜,一開頭就問:“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將時空觀念引入詞里,在抒情寫景之中含有哲理意味。
末尾說:“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欲打破時間的局限和空間的阻隔,在人間建立起美好的生活。
整首詞寫得豪放曠達,出神入化。
張孝祥這首《念奴嬌》寫的是接近中秋的一個夜晚。
他把自己放在澄澈空闊的湖光月色之中,那湖水與月色是透明的,自己的心地肝膽也是透明的,他覺得自己同大自然融為一體了。
他以主人自居,請萬象為賓客,與大自然交朋友,同樣豪放曠達,出神入化。
蘇東坡的《水調歌頭》仿佛是與明月對話,在對話中探討著關于人生的哲理。
張孝祥的《念奴嬌》則是將自身化為那月光,化為那湖水,一起飛向理想的澄澈之境。
兩首詞的寫法不同,角度不同,那種豪放的精神與氣概,卻是很接近的。
黃蓼園評此詞說:“寫景不能繪情,必少佳致。
此題詠洞庭,若只就洞庭落想,縱寫得壯觀,亦覺寡味。
此詞開首從洞庭說至玉界瓊田三萬頃,題已說完,即引入扁舟一葉。
以下從舟中人心跡與湖光映帶寫,隱現離合,不可端倪,鏡花水月,是二是一。
自爾神采高騫,興會洋溢。
”(《蓼園詞選》)這首詞在情與景的交融上的確有獨到之處,天光與水色,物境與心境,昨日與今夕,全都和諧地融會在一起,光明澄澈,給人以美的感受與教育。
張孝祥的《念奴嬌 過洞庭》寫于宋孝宗乾道二年(1166年),這首詞被后世認為在中秋詩詞中僅次于蘇軾的《水調歌頭 明月幾時有》。
念奴嬌·過洞庭 張孝祥洞庭青草,近中秋、更無一點風色。
玉鑒瓊田三萬頃,著我扁舟一葉。
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
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
應念嶺海經年,孤光自照,肝肺皆冰雪。
短發蕭騷襟袖冷,穩泛滄浪空闊。
盡挹西江,細斟北斗,萬象為賓客。
扣舷獨嘯,不知今夕何夕。
欣賞了張孝祥的<<念奴嬌·過洞庭>>覺得蘇軾<<水調歌頭>>尤有塵心。
蘇軾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是中秋詞中的經典,張孝祥的《念奴嬌·過洞庭》也深具東坡神韻,很值得品味。
八百里洞庭可以容貯多少詩情
“氣蒸云夢澤,波撼岳陽城”的詩句猶在耳,那是一個煙波浩渺、聲勢盛大的洞庭,而在無風的月夜乘一葉扁舟劃過湖面,那靜寂的水光如同三萬頃的玉鑒瓊田,關于宇宙人生的感慨也伴隨著“水隨天去云無際”的空靈境界油然而生。
渺小的扁舟和廣大的洞庭在冥冥中對應著有限的人生和無垠的宇宙,“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
雖然心生無常之感,但是“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月光如水水如天呵,這種境界不正是“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嗎
所以,無常的哀感就在這月華水光中化為理性的通觀—— 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
在偏地為官的歲月里,惟有孤光自照,這孤光,既是天空中亙古不變的月光,也是心中百折不撓的信仰。
即使遭際不幸,心中的光芒也能支持自己在黑暗中踽踽獨行,于是肝膽皆冰雪,光明如斯,澄澈如斯,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啊。
短發稀疏,衣衫寥落,卻能穩泛于滄浪之間,因為內心有一種高潔的操守。
這種精神,像極了蘇軾的云散月明誰點綴,天容海色本澄清,巧合的是,這句詩正是蘇軾從嶺南歸來所寫,也許子瞻的心境在此時悄然撥動了另一位詩人的心弦,留下了同樣高潔曠達的詞句。
那么,就以西江水為酒,以北斗星為盅,邀萬物為賓客,暢飲胸中的情懷吧。
輕扣船舷,仰天長嘯,早已忘記了今夕何夕。
今夕何夕出自《詩經·唐風·綢繆》: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新婚的喜悅纏綿躍然紙上。
而張孝祥這首詞中全然沒有嬌羞婉曲的情態,而是激蕩著超越時空、與天地同在、與日月同生的豪情逸氣
就讓滿懷襟抱散入虛無的幻境之中吧,它們可以在這浩然之氣中得到永生
這首詞作,充盈著天人合一、寵辱偕忘的精神, 王闿運極力推崇此洞庭詞說:飄飄有凌云之氣,覺東坡《水調》猶有塵心(《湘綺樓詞選》)。
有著這樣一種胸襟的人,必定有著不凡的人生經歷,歷史果然認可了我的判斷:張孝祥出生于靖康之變后,是宋高宗紹興年間的狀元,由于名次居于秦檜之孫秦塤之上,遭到秦氏一黨的忌恨,他懷著抗金復國的志意,為岳飛叫屈,被誣告入獄,后因秦檜的死亡而獲釋,他滿懷抗金理想的詞作《六州歌頭》曾經令主戰派大臣張浚為之感動罷席。
他短暫的三十八年的生命激蕩著正直與良知,是一位可敬的仁人志士。
張孝祥所存詞作不多,我們卻不能因此抹煞他在中國詞學史上的地位,如果要為他尋求一個準確的定位,我覺得可以用“上翼東坡,下啟稼軒”來概括,豪放派的精神以此為契機走向了新的高峰。
【本詞賞析】這首詞上片先寫洞庭湖月下的景色,突出寫它的澄澈。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無一點風色。
”青草是和洞庭相連的另一個湖。
這幾句表現秋高氣爽、玉宇澄清的景色,是縱目洞庭總的印象。
“風色”二字很容易忽略過去,其實是很值得玩味的。
風有方向之別、強弱之分,難道還有顏色的不同嗎
也許可以說沒有。
但是敏感的詩人從風云變幻之中是可以感覺到風色的。
李白《廬山謠》:“登高壯觀天地間,大江茫茫去不還。
黃云萬里動風色,白波九道流雪山。
”那萬里黃云使風都為之變色了。
張孝祥在這里說“更無一點風色”,表現洞庭湖上萬里無云,水波不興,讀之冷然、灑然,令人向往不已。
“玉鑒瓊田三萬頃,著我扁舟一葉。
”玉鑒就是玉鏡。
瓊是美玉,瓊田就是玉田。
“玉鑒瓊田”,形容湖水的明凈光潔。
“三萬頃”,說明湖面的廣闊。
著,猶著,或釋為附著。
船行湖上,是飄浮著、流動著,怎么可以說附著呢
著者,安也,置也,容也。
陳與義《和王東卿》:“何時著我扁舟尾,滿袖西風信所之。
”陸游《題齋壁》:“稽山千載翠依然,著我山前一釣船。
”都是這個意思。
張孝祥說:“玉鑒瓊田三萬頃,著我扁舟一葉。
”在三萬頃的湖面上,安置我的一葉扁舟,頗有自然造化全都供我所用的意味,有力地襯托出詩人的豪邁氣概。
“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
”這三句寫水天輝映一片晶瑩。
“素月分輝”,是說皎潔的月亮照在湖上,湖水的反光十分明亮,好像素月把自己的光輝分了一些給湖水。
“明河共影”,是說天上的銀河投影到湖中,十分清晰,上下兩道銀河同樣地明亮。
素月分輝,明河共影”這兩句明點月華星輝,暗寫波光水色,表現了上下通明的境地,仿佛是一片琉璃世界。
所以接下來說:“表里俱澄澈。
”這一句是全詞的主旨所在。
說來說去,洞庭秋色美在哪里呢
詞人在這一句里點了出來,美就美在“澄澈”上。
這里表里如一的美,是光潔透明的美,是最上一等的境界了。
“表里俱澄澈”這五個字,描寫周圍的一切,從天空到湖水,洞庭湖上上下下都是透明的,沒有一絲兒污濁。
這已不僅僅是寫景,還寄寓了深意。
這五個字標示了一種極其高尚的思想境界,諸如光明磊落、胸懷坦蕩、言行一致、表里如一,這些意思都包涵在里面了。
杜甫有一句詩:“心跡喜雙清”(《屏跡》三首其一),心是內心,也就是里,跡是行跡,也就是表,心跡雙清也就是表里澄澈。
“表里俱澄澈,心跡喜雙清”,恰好可以集成一聯,給我們樹立一個為人處世的準則,我們不妨拿來當作自己的座右銘。
當張孝祥泛舟洞庭之際,一邊欣賞著自然景色,同時也在大自然中寄托著他的美學理想。
他筆下的美好風光,處處讓我們感覺到有他自己的人格在里面。
詩人的美學理想高尚,心地純潔,他的筆墨才能這樣干凈。
上片最后說:“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
”洞庭湖是澄澈的,詩人的內心也是澄澈的,物境與心境悠然相會,這妙處難以用語言表達出來。
悠然,閑適自得的樣子,形容心與物的相會是很自然的一種狀態,不是勉強得來的。
妙處,表面看來似乎是指洞庭風光之妙,其實不然。
洞庭風光之妙,上邊已經說出來了。
這難說的妙處應當是心物融合的美妙體驗,只有這種美妙的體驗才是難以訴諸言語的。
下片著重抒情,寫自己內心的澄澈。
“應念嶺表經年,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
”嶺表,指五嶺以外,今兩廣一帶。
嶺表經年,指作者在廣南西路任經略安撫使的時期。
“應”字平常表示推度猜測的意思,這里講的是自己當時的思想,無所謂推度猜測。
這“應”字語氣比較肯定,接近“因”的意思。
杜甫《旅夜書懷》:“名豈文章著,官應老病休。
”猶言“官因老病休”,“應”字也是肯定的語氣。
“應念嶺表經年”,是由上片所寫洞庭湖的景色,因而想起在嶺南一年的生活,那是同樣的光明磊落。
孤光,指月光。
蘇軾《西江月》:“中秋誰與共孤光,把盞凄然北望。
”就曾用孤光來指月光。
“孤光自照”,是說以孤月為伴,引清光相照,表現了既不為人所了解,也無須別人了解的孤高心情。
“肝膽皆冰雪”,冰雪都是潔白晶瑩的東西,用來比喻自己襟懷的坦白。
南朝詩人鮑照在《白頭吟》里說:“直如朱絲繩,清如玉壺冰。
”南朝另一個詩人江總《入攝山棲霞寺》說:“凈心抱冰雪。
”唐代詩人王昌齡《芙蓉樓送辛漸》說:“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
”這些都是以冰雪比喻心地的純潔。
張孝祥在這首詞里說:“應念嶺表經年,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
”結合他被讒免職的經歷來看,還有表示自己問心無愧的意思。
在嶺南的那段時間里,自問是光明磊落,肝膽照人,恰如那三萬頃玉鑒瓊田在素月之下表里澄澈。
在詩人的這番表白里,所包含的憤慨是很容易體會的。
“短發蕭騷襟袖冷,穩泛滄溟空闊。
”這兩句又轉回來寫當前。
蕭騷,形容頭發的稀疏短少,好像秋天的草木。
結合后面的“冷”字來體會,這蕭騷恐怕是一種心理作用,因為夜氣清冷,所以覺得頭發稀疏。
“短發蕭騷襟袖冷”,如今被免職了,不免帶有幾分蕭條與冷落。
但詩人的氣概卻絲毫不減:“穩泛滄溟空闊”。
不管處境如何,自己是拿得穩的。
滄溟,本指海水,這里指洞庭湖水的浩淼。
這句是說,自己安穩地泛舟于浩淼的洞庭之上,心神沒有一點動搖。
不但如此,詩人還有更加雄偉的氣魄:“盡挹西江還,細斟北斗,萬象為賓客。
”這是全詞感情的高潮。
西江,西來的長江。
挹,汲取。
“盡挹西江”,是說汲盡西江之水以為酒。
“細斟北斗”,是說舉北斗星當酒器慢慢斟酒來喝。
這里暗用了《九歌·東君》:“援北斗兮酌桂漿”的意思,詩人的自我形象極其宏偉。
“萬象”,天地間的萬物。
這幾句是設想自己作主人,請萬象作賓客,陪伴我縱情豪飲。
一個被讒罷官的人,竟有這樣的氣派,須是多么的自信才能做到啊
詞的最后兩句更顯出作者藝術手法的高超:“扣舷獨嘯,不知今夕何夕
”舷,船邊。
扣舷,敲著船舷,也就是打拍子。
蘇軾《赤壁賦》:“扣舷而歌之。
”嘯,蹙口發出長而清脆的聲音。
張孝祥說:“扣舷獨嘯”,或許有嘯詠、嘯歌的意思。
“不知今夕何夕”,用蘇軾《念奴嬌·中秋》的成句:“起舞徘徊風露下,今夕不知何夕
”張孝祥稍加變化,說自己已經完全沉醉,忘記這是一個什么日子了。
這兩句作全詞的結尾,收得很經松,很有余味。
從那么博大的形象收攏來,又回到一開頭“近中秋”三字所點出的時間上來。
首尾呼應,結束了全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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