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難東方朔曰:“蘇秦、張儀一當(dāng)萬乘之主,而身都卿相之位,澤及后世。今子大夫修先王之術(shù),慕圣人之義,諷誦詩書百家之言,不可勝記,著于竹帛;唇腐齒落,服膺而不可釋,好學(xué)樂道之效,明白甚矣;自以為智能海內(nèi)無雙,則可謂博聞辯智矣。然悉力盡忠,以事圣帝,曠日持久,積數(shù)十年,官不過侍郎,位不過執(zhí)戟。意者尚有遺行邪?同胞之徒,無所容居,其故何也?”
東方先生喟然長息,仰而應(yīng)之曰:“是故非子之所能備。彼一時(shí)也,此一時(shí)也,豈可同哉?夫蘇秦、張儀之時(shí),周室大壞,諸侯不朝,力政爭(zhēng)權(quán),相擒以兵,并為十二國,未有雌雄。得士者強(qiáng),失士者亡,故說得行焉。身處尊位,珍寶充內(nèi),外有倉麋,澤及后世,子孫長享。今則不然:圣帝德流,天下震懾,諸侯賓服,連四海之外以為帶,安于覆盂;天下平均,合為一家,動(dòng)發(fā)舉事,猶運(yùn)之掌,賢與不肖何以異哉?遵天之道,順地之理,物無不得其所;故綏之則安,動(dòng)之則苦;尊之則為將,卑之則為虜;抗之則在青云之上,抑之則在深淵之下;用之則為虎,不用則為鼠;雖欲盡節(jié)效情,安知前后?夫天地之大,士民之眾,竭精馳說,并進(jìn)輻湊者,不可勝數(shù);悉力慕之,困于衣食,或失門戶。使蘇秦、張儀與仆并生于今之世,曾不得掌故,安敢望侍郎乎!傳曰:‘天下無害,雖有圣人,無所施才;上下和同,雖有賢者,無所立功?!试唬簳r(shí)異事異。
答客難。 客難東方朔曰:“蘇秦、張儀一當(dāng)萬乘之主,而身都卿相之位,澤及后世。今子大夫修先王之術(shù),慕圣人之義,諷誦詩書百家之言,不可勝記,著于竹帛;唇腐齒落,服膺而不可釋,好學(xué)樂道之效,明白甚矣;自以為智能海內(nèi)無雙,則可謂博聞辯智矣。然悉力盡忠,以事圣帝,曠日持久,積數(shù)十年,官不過侍郎,位不過執(zhí)戟。意者尚有遺行邪?同胞之徒,無所容居,其故何也?” 東方先生喟然長息,仰而應(yīng)之曰:“是故非子之所能備。彼一時(shí)也,此一時(shí)也,豈可同哉?夫蘇秦、張儀之時(shí),周室大壞,諸侯不朝,力政爭(zhēng)權(quán),相擒以兵,并為十二國,未有雌雄。得士者強(qiáng),失士者亡,故說得行焉。身處尊位,珍寶充內(nèi),外有倉麋,澤及后世,子孫長享。今則不然:圣帝德流,天下震懾,諸侯賓服,連四海之外以為帶,安于覆盂;天下平均,合為一家,動(dòng)發(fā)舉事,猶運(yùn)之掌,賢與不肖何以異哉?遵天之道,順地之理,物無不得其所;故綏之則安,動(dòng)之則苦;尊之則為將,卑之則為虜;抗之則在青云之上,抑之則在深淵之下;用之則為虎,不用則為鼠;雖欲盡節(jié)效情,安知前后?夫天地之大,士民之眾,竭精馳說,并進(jìn)輻湊者,不可勝數(shù);悉力慕之,困于衣食,或失門戶。使蘇秦、張儀與仆并生于今之世,曾不得掌故,安敢望侍郎乎!傳曰:‘天下無害,雖有圣人,無所施才;上下和同,雖有賢者,無所立功?!试唬簳r(shí)異事異。 “雖然,安可以不務(wù)修身乎哉!《詩》曰:‘鼓鐘于宮,聲聞?dòng)谕狻!Q鳴九皋,聲聞?dòng)谔臁?。茍能修身,何患不榮!太公體行仁義,七十有二,乃設(shè)用于文武,得信厥說。封于齊,七百歲而不絕。此士所以日夜孳孳,修學(xué)敏行,而不敢怠也。譬若鹡鸰,飛且鳴矣。傳曰:‘天不為人之惡寒而輟其冬,地不為人之惡險(xiǎn)而輟其廣,君子不為小人之匈匈而易其行?!煊谐6龋赜谐P?,君子有常行;君子道其常,小人計(jì)其功?!痹娫疲骸Y義之不愆,何恤人之言?’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冕而前旒,所以蔽明;黈纊充耳,所以塞聰。明有所不見,聰有所不聞,舉大德,赦小過,無求備于一人之義也。枉而直之,使自得之;優(yōu)而柔之,使自求之;揆而度之,使自索之。蓋圣人之教化如此,欲其自得之;自得之,則敏且廣矣?! 敖袷乐幨浚瑫r(shí)雖不用,塊然無徒,廓然獨(dú)居;上觀許山,下察接輿;計(jì)同范蠡,忠合子胥;天下和平,與義相扶,寡偶少徒,固其宜也。子何疑于予哉?若大燕之用樂毅,秦之任李斯,酈食其之下齊,說行如流,曲從如環(huán);所欲必得,功若丘山;海內(nèi)定,國家安;是遇其時(shí)者也,子又何怪之邪?語曰:‘以管窺天,以蠡測(cè)海,以筵撞鐘,’豈能通其條貫,考其文理,發(fā)其音聲哉?猶是觀之,譬由鼱鼩之襲狗,孤豚之咋虎,至則靡耳,何功之有?今以下愚而非處士,雖欲勿困,固不得已,此適足以明其不知權(quán)變,而終惑于大道也?!?
七諫。 初放 平生于國兮,長于原野?! ⊙哉Z訥譅兮,又無彊輔。 淺智褊能兮,聞見又寡?! ?shù)言便事兮,見怨門下?! ⊥醪徊炱溟L利兮,卒見棄乎原野?! 》钏歼^兮,無可改者?! ∪罕姵膳筚猓辖曰??! ∏韶谇百猓t者滅息。 堯、舜圣已沒兮,孰為忠直? 高山崔巍兮,水流湯湯?! ∷廊諏⒅临?,與麋鹿同坑。 塊兮鞠,當(dāng)?shù)浪?, 舉世皆然兮,余將誰告? 斥逐鴻鵠兮,近習(xí)鴟梟, 斬伐橘柚兮,列樹苦桃?! ”憔曛拗褓?,寄生乎江潭?! ∩陷谵ǘ缆顿?,下泠泠而來風(fēng)?! ∈胫洳缓腺?,若竹柏之異心?! ⊥卟豢杉百?,來者不可待。 悠悠蒼天兮,莫我振理?! 「`怨君之不寤兮,吾獨(dú)死而後已。沉江 惟往古之得失兮,覽私微之所傷?! 蛩词ザ热寿?,後世稱而弗忘?! ↓R桓失于專任兮,夷吾忠而名彰?! x獻(xiàn)惑于孋姬兮,申生孝而被殃。 偃王行其仁義兮,荊文寤而徐亡?! 〖q暴虐以失位兮,周得佐乎呂望?! ⌒尥乓孕卸髻猓獗雀芍饓?。 賢俊慕而自附兮,日浸淫而合同?! ∶鞣疃蘩碣?,蘭芷幽而有芳?! 】啾娙酥视栀猓渝欢鹂?。 不顧地以貪名兮,心怫郁而內(nèi)傷。 聯(lián)蕙芷以為佩兮,過鮑肆而失香。 正臣端其操行兮,反離謗而見攘?! ∈浪赘兓猓酿I于首陽?! —?dú)廉潔而不容兮,叔齊久而逾明?! 「≡脐惗位拶?,使日月乎無光?! ≈页钾懚G兮,讒諛毀而在旁?! ∏锊輼s其將實(shí)兮,微霜下而夜降?! ∩田L(fēng)肅而害生兮,百草育而不長?! ”姴⒅C以妒賢兮,孤圣特而易傷?! 延?jì)謀而不見用兮,巖穴處而隱藏?! 〕晒︺亩蛔滟猓玉闼蓝辉?。 世從俗而變化兮,隨風(fēng)靡而成行?! ⌒胖蓖硕鴼≠?,虛偽進(jìn)而得當(dāng)?! ∽坊谶^之無及兮,豈盡忠而有功?! U制度而不用兮,務(wù)行私而去公?! 〗K不變而死節(jié)兮,惜年齒之未央?! ⒎街鄱铝髻猓叫揖l(fā)矇?! ⊥粗已灾娑?,恨申子之沉江?! ≡赶ば闹勝?,遭值君之不聰。 不開寤而難道兮,不別橫之與縱。 聽奸臣之浮說兮,絕國家之久長。 滅規(guī)矩而不用兮,背繩墨之正方。 離憂患而乃寤兮,若縱火于秋蓬。 業(yè)失之而不救兮,尚何論乎禍兇。 彼離畔而朋黨兮,獨(dú)行之士其何望? 日漸染而不自知兮,秋毫微哉而變?nèi)荨! ”娸p積而折軸兮,原咎雜而累重?! 「跋驺渲麂?,恐逐波而復(fù)東。 懷沙礫而自沉兮,不忍見君之蔽壅。怨世 世沉淖而難論兮,俗岒峨而嵾嵯。 清泠泠而殲滅兮,溷湛湛而日多?! n鸮既以成群兮,玄鶴弭翼而屏移?! ∨畎H入御于床笫兮,馬蘭踸踔而日加?! 壘杷庈婆c杜衡兮,余柰世之不知芳何? 何周道之平易兮,然蕪穢而險(xiǎn)戲?! 「哧枱o故而委塵兮,唐虞點(diǎn)灼而毀議?! ≌l使正其真是兮,雖有八師而不可為。 皇天保其高兮,后土持其久?! 》灏滓藻羞b兮,偏與乎玄英異色。 西施媞媞而不得見兮,嫫母勃屑而日侍。 桂蠹不知所淹留兮,蓼蟲不知徙乎葵菜?! √帨≈疂崾蕾?,今安所達(dá)乎吾志。 意有所載而遠(yuǎn)逝兮,固非眾人之所識(shí)?! ◇K躊躇于弊輂兮,遇孫陽而得代?! 瓮F困而不聊生兮,遭周文而舒志。 寧戚飯牛而商歌兮,桓公聞而弗置。 路室女之方桑兮,孔子過之以自侍?! ∥岐?dú)乖剌而無當(dāng)兮,心悼怵而耄思。 思比干之恲恲兮,哀子胥之慎事?! ”酥褪腺?,獻(xiàn)寶玉以為石?! ∮鰠栁渲徊熨?,羌兩足以畢斮。 小人之居勢(shì)兮,視忠正之何若? 改前圣之法度兮,喜囁嚅而妄作?! ∮H讒諛而疏賢圣兮,訟謂閭娵為丑惡?! ∮浣?xí)而蔽遠(yuǎn)兮,孰知察其黑白? 卒不得效其心容兮,安眇眇而無所歸薄?! >宰悦髻?,晦冥冥而壅蔽?! ∧昙纫堰^太半兮,然埳軻而留滯?! ∮唢w而遠(yuǎn)集兮,恐離罔而滅敗?! —?dú)冤抑而無極兮,傷精神而壽夭?! 』侍旒炔患兠?,余生終無所依。 愿自沉于江流兮,絕橫流而徑逝?! 帪榻V嗤抠?,安能久見此濁世?怨思 賢士窮而隱處兮,廉方正而不容。 子胥諫而靡軀兮,比干忠而剖心?! ∽油谱愿疃~君兮,德日忘而怨深。 行明白而曰黑兮,荊棘聚而成林?! 〗x棄于窮巷兮,蒺藜蔓乎東廂?! ≠t者蔽而不見兮,讒諛進(jìn)而相朋?! n鸮并進(jìn)而俱鳴兮,鳳皇飛而高翔?! ≡纪鴱绞刨?,道壅絕而不通。自悲 居愁懃其誰告兮,獨(dú)永思而憂悲。 內(nèi)自省而不慚兮,操愈堅(jiān)而不衰?! ‰[三年而無決兮,歲忽忽其若頹。 憐余身不足以卒意兮,冀一見而復(fù)歸?! “耸轮恍屹猓瑢偬烀坛?。 身被疾而不閑兮,心沸熱其若湯?! ”坎豢梢韵嗖①猓峁讨趺婚L?! “И?dú)苦死之無樂兮,惜予年之未央?! ”环从嘀淤?,恨離予之故鄉(xiāng)?! ▲B獸驚而失群兮,猶高飛而哀鳴?! 『辣厥浊鹳猓蛉耸肽懿环雌湔媲?? 故人疏而日忘兮,新人近而俞好?! ∧苄杏阼泌べ猓肽苁┯跓o報(bào)? 苦眾人之皆然兮,乘回風(fēng)而遠(yuǎn)游?! ×钀a山其若陋兮,聊愉娛以忘憂?! ”撗灾疅o實(shí)兮,苦眾口之鑠金?! ∵^故鄉(xiāng)而一顧兮,泣歔欷而霑衿?! 挵子褚詾槊尜?,懷琬琰以為心?! ⌒皻馊攵袃?nèi)兮,施玉色而外淫?! 『吻嘣浦鳛戀猓⑺抵擅??! ⌒祜L(fēng)至而徘徊兮,疾風(fēng)過之湯湯。 聞南籓樂而欲往兮,至?xí)抑??! ∫婍n眾而宿之兮,問天道之所在? 借浮云以送予兮,載雌霓而為旌?! ●{青龍以馳騖兮,班衍衍之冥冥?! 『鋈萑萜浒仓猓藕銎溲扇?? 苦眾人之難信兮,愿離群而遠(yuǎn)舉。 登巒山而遠(yuǎn)望兮,好桂樹之冬榮?! ∮^天火之炎煬兮,聽大壑之波聲?! ∫司S以自道兮,含沆瀣以長生?! 【硬粯芬詴r(shí)思兮,食草木之秋實(shí)?! ★嬀糁顿?,構(gòu)桂木而為室?! ‰s橘柚以為囿兮,列新夷與椒楨。 鹍鶴孤而夜號(hào)兮,哀居者之誠貞。哀命 哀時(shí)命之不合兮,傷楚國之多憂?! ?nèi)懷情之潔白兮,遭亂世而離尤。 惡耿介之直行兮,世溷濁而不知?! 『尉贾嗍з?,上沅湘而分離。 測(cè)汨羅之湘水兮,知時(shí)固而不反?! x散之交亂兮,遂側(cè)身而既遠(yuǎn)?! √幮嶂拈T兮,穴巖石而窟伏?! 乃远鵀獒阗?,與神龍乎休息。 何山石之嶄巖兮,靈魂屈而偃蹇。 含素水而蒙深兮,日眇眇而既遠(yuǎn)?! “误w之離解兮,神罔兩而無舍。 惟椒蘭之不反兮,魂迷惑而不知路?! ≡笩o過之設(shè)行兮,雖滅沒之自樂?! ⊥闯魍鲑?,哀靈修之過到?! 」虝r(shí)俗之溷濁兮,志瞀迷而不知路。 念私門之正匠兮,遙涉江而遠(yuǎn)去。 念女嬃之嬋媛兮,涕泣流乎于悒。 我決死而不生兮,雖重追吾何及?! 蚣矠|之素水兮,望高山之蹇產(chǎn)?! “Ц咔鹬喟顿猓鞗]身而不反。謬諫 怨靈修之浩蕩兮,夫何執(zhí)操之不固? 悲太山之為隍兮,孰江河之可涸? 愿承閑而效志兮,恐犯忌而干諱?! ∽鋼崆橐约拍猓烩鲪澏员??! ∮衽c石其同匱兮,貫魚眼與珠璣?! ●w駿雜而不分兮,服罷牛而驂驥?! ∧晏咸隙赃h(yuǎn)兮,壽冉冉而愈衰?! ⌒膼剳叾鵁┰┵?,蹇超搖而無冀?! 」虝r(shí)俗之工巧兮,滅規(guī)矩而改錯(cuò)?! ∴S騏驥而不乘兮,策駑駘而取路。 當(dāng)世豈無騏驥兮,誠無王良之善馭?! ∫妶?zhí)轡者非其人兮,故駒跳而遠(yuǎn)去?! 〔涣胯彾馁?,恐矩矱之不同?! 〔徽撌蓝吲e兮,恐操行之不調(diào)?! 』」诙粡堎?,孰云知其所至? 無傾危之患難兮,焉知賢士之所死? 俗推佞而進(jìn)富兮,節(jié)行張而不著?! ≠t良蔽而不群兮,朋曹比而黨譽(yù)?! ⌒罢f飾而多曲兮,正法弧而不公?! ≈笔侩[而避匿兮,讒諛登乎明堂。 棄彭咸之娛樂兮,滅巧倕之繩墨。 菎蕗雜于黀蒸兮,機(jī)蓬矢以射革?! ●{蹇驢而無策兮,又何路之能極? 以直鍼而為釣兮,又何魚之能得? 伯牙之絕弦兮,無鍾子期而聽之?! 『捅ц倍?,安得良工而剖之? 同音者相和兮,同類者相似。 飛鳥號(hào)其群兮,鹿鳴求其友?! 」蔬祵m而宮應(yīng)兮,彈角而角動(dòng)。 虎嘯而谷風(fēng)至兮,龍舉而景云往?! ∫袈曋嗪唾?,言物類之相感也?! 》蚍洁髦愋钨?,勢(shì)不可以相錯(cuò)?! ×凶与[身而窮處兮,世莫可以寄讬。 眾鳥皆有行列兮,鳳獨(dú)翔翔而無所薄?! 〗?jīng)濁世而不得志兮,愿?jìng)?cè)身巖穴而自讬?! ∮H口而無言兮,嘗被君之厚德。 獨(dú)便悁而懷毒兮,愁郁郁之焉極? 念三年之積思兮,愿壹見而陳辭?! 〔患熬G說兮,世孰可為明之? 身寢疾而日愁兮,情沉抑而不揚(yáng)?! ”娙四膳c論道兮,悲精神之不通?! y曰: 鸞皇孔鳳日以遠(yuǎn)兮,畜鳧駕鵝。 雞鶩滿堂壇兮,鼉黽游乎華池?! ∫櫛纪鲑猓v駕橐駝?! °U刀進(jìn)御兮,遙棄太阿?! “五盒ベ猓袠溆蠛?。 橘柚萎枯兮,苦李旖旎?! ‘K甌登于明堂兮,周鼎潛潛乎深淵?! ∽怨哦倘毁猓嵊趾卧购踅裰?。
七諫。 初放 平生于國兮,長于原野。 言語訥譅兮,又無彊輔。 淺智褊能兮,聞見又寡?! ?shù)言便事兮,見怨門下。 王不察其長利兮,卒見棄乎原野。 伏念思過兮,無可改者?! ∪罕姵膳筚?,上浸以惑?! ∏韶谇百?,賢者滅息?! ?、舜圣已沒兮,孰為忠直? 高山崔巍兮,水流湯湯。 死日將至兮,與麋鹿同坑?! K兮鞠,當(dāng)?shù)浪?, 舉世皆然兮,余將誰告? 斥逐鴻鵠兮,近習(xí)鴟梟, 斬伐橘柚兮,列樹苦桃?! ”憔曛拗褓?,寄生乎江潭。 上葳蕤而防露兮,下泠泠而來風(fēng)?! ∈胫洳缓腺猓糁癜刂愋??! ⊥卟豢杉百?,來者不可待?! ∮朴粕n天兮,莫我振理?! 「`怨君之不寤兮,吾獨(dú)死而後已。沉江 惟往古之得失兮,覽私微之所傷?! 蛩词ザ热寿?,後世稱而弗忘?! ↓R桓失于專任兮,夷吾忠而名彰?! x獻(xiàn)惑于孋姬兮,申生孝而被殃?! ≠韧跣衅淙柿x兮,荊文寤而徐亡?! 〖q暴虐以失位兮,周得佐乎呂望?! ⌒尥乓孕卸髻?,封比干之丘壟?! ≠t俊慕而自附兮,日浸淫而合同?! ∶鞣疃蘩碣?,蘭芷幽而有芳?! 】啾娙酥视栀?,箕子寤而佯狂?! 〔活櫟匾载澝?,心怫郁而內(nèi)傷?! ÷?lián)蕙芷以為佩兮,過鮑肆而失香?! ≌级似洳傩匈?,反離謗而見攘?! ∈浪赘兓?,伯夷餓于首陽?! —?dú)廉潔而不容兮,叔齊久而逾明?! 「≡脐惗位拶?,使日月乎無光?! ≈页钾懚G兮,讒諛毀而在旁?! ∏锊輼s其將實(shí)兮,微霜下而夜降?! ∩田L(fēng)肅而害生兮,百草育而不長?! ”姴⒅C以妒賢兮,孤圣特而易傷?! 延?jì)謀而不見用兮,巖穴處而隱藏。 成功隳而不卒兮,子胥死而不葬?! ∈缽乃锥兓猓S風(fēng)靡而成行。 信直退而毀敗兮,虛偽進(jìn)而得當(dāng)?! ∽坊谶^之無及兮,豈盡忠而有功?! U制度而不用兮,務(wù)行私而去公?! 〗K不變而死節(jié)兮,惜年齒之未央?! ⒎街鄱铝髻猓叫揖l(fā)矇?! ⊥粗已灾娑?,恨申子之沉江?! ≡赶ば闹勝猓庵稻宦??! 〔婚_寤而難道兮,不別橫之與縱?! ÷牸槌贾≌f兮,絕國家之久長?! 缫?guī)矩而不用兮,背繩墨之正方?! ‰x憂患而乃寤兮,若縱火于秋蓬?! I(yè)失之而不救兮,尚何論乎禍兇?! ”穗x畔而朋黨兮,獨(dú)行之士其何望? 日漸染而不自知兮,秋毫微哉而變?nèi)??! ”娸p積而折軸兮,原咎雜而累重?! 「跋驺渲麂?,恐逐波而復(fù)東?! 焉车[而自沉兮,不忍見君之蔽壅。怨世 世沉淖而難論兮,俗岒峨而嵾嵯?! ∏邈鲢龆鴼灉缳猓阏空慷斩?。 梟鸮既以成群兮,玄鶴弭翼而屏移?! ∨畎H入御于床笫兮,馬蘭踸踔而日加?! 壘杷庈婆c杜衡兮,余柰世之不知芳何? 何周道之平易兮,然蕪穢而險(xiǎn)戲?! 「哧枱o故而委塵兮,唐虞點(diǎn)灼而毀議?! ≌l使正其真是兮,雖有八師而不可為?! 』侍毂F涓哔?,后土持其久。 服清白以逍遙兮,偏與乎玄英異色?! ∥魇q媞而不得見兮,嫫母勃屑而日侍?! 」痼疾恢土糍?,蓼蟲不知徙乎葵菜?! √帨≈疂崾蕾?,今安所達(dá)乎吾志?! ∫庥兴d而遠(yuǎn)逝兮,固非眾人之所識(shí)?! ◇K躊躇于弊輂兮,遇孫陽而得代?! 瓮F困而不聊生兮,遭周文而舒志?! 幤蒿埮6谈栀?,桓公聞而弗置?! ÷肥遗缴Y?,孔子過之以自侍?! ∥岐?dú)乖剌而無當(dāng)兮,心悼怵而耄思?! ∷急雀芍異y恲兮,哀子胥之慎事。 悲楚人之和氏兮,獻(xiàn)寶玉以為石?! ∮鰠栁渲徊熨?,羌兩足以畢斮?! ⌒∪酥觿?shì)兮,視忠正之何若? 改前圣之法度兮,喜囁嚅而妄作?! ∮H讒諛而疏賢圣兮,訟謂閭娵為丑惡?! ∮浣?xí)而蔽遠(yuǎn)兮,孰知察其黑白? 卒不得效其心容兮,安眇眇而無所歸薄。 專精爽以自明兮,晦冥冥而壅蔽?! ∧昙纫堰^太半兮,然埳軻而留滯?! ∮唢w而遠(yuǎn)集兮,恐離罔而滅敗。 獨(dú)冤抑而無極兮,傷精神而壽夭?! 』侍旒炔患兠猓嗌K無所依?! ≡缸猿劣诮髻?,絕橫流而徑逝?! 帪榻V嗤抠?,安能久見此濁世?怨思 賢士窮而隱處兮,廉方正而不容?! ∽玉阒G而靡軀兮,比干忠而剖心?! ∽油谱愿疃~君兮,德日忘而怨深。 行明白而曰黑兮,荊棘聚而成林?! 〗x棄于窮巷兮,蒺藜蔓乎東廂?! ≠t者蔽而不見兮,讒諛進(jìn)而相朋?! n鸮并進(jìn)而俱鳴兮,鳳皇飛而高翔?! ≡纪鴱绞刨猓累战^而不通。自悲 居愁懃其誰告兮,獨(dú)永思而憂悲?! ?nèi)自省而不慚兮,操愈堅(jiān)而不衰。 隱三年而無決兮,歲忽忽其若頹?! z余身不足以卒意兮,冀一見而復(fù)歸?! “耸轮恍屹?,屬天命而委之咸池?! ∩肀患捕婚e兮,心沸熱其若湯。 冰炭不可以相并兮,吾固知乎命之不長?! “И?dú)苦死之無樂兮,惜予年之未央?! ”环从嘀淤猓揠x予之故鄉(xiāng)。 鳥獸驚而失群兮,猶高飛而哀鳴?! 『辣厥浊鹳?,夫人孰能不反其真情? 故人疏而日忘兮,新人近而俞好?! ∧苄杏阼泌べ?,孰能施于無報(bào)? 苦眾人之皆然兮,乘回風(fēng)而遠(yuǎn)游。 凌恆山其若陋兮,聊愉娛以忘憂?! ”撗灾疅o實(shí)兮,苦眾口之鑠金?! ∵^故鄉(xiāng)而一顧兮,泣歔欷而霑衿?! 挵子褚詾槊尜猓瑧宴詾樾??! ⌒皻馊攵袃?nèi)兮,施玉色而外淫?! 『吻嘣浦鳛戀猓⑺抵擅?。 徐風(fēng)至而徘徊兮,疾風(fēng)過之湯湯。 聞南籓樂而欲往兮,至?xí)抑??! ∫婍n眾而宿之兮,問天道之所在? 借浮云以送予兮,載雌霓而為旌?! ●{青龍以馳騖兮,班衍衍之冥冥?! 『鋈萑萜浒仓?,超慌忽其焉如? 苦眾人之難信兮,愿離群而遠(yuǎn)舉?! 〉菐n山而遠(yuǎn)望兮,好桂樹之冬榮?! ∮^天火之炎煬兮,聽大壑之波聲?! ∫司S以自道兮,含沆瀣以長生?! 【硬粯芬詴r(shí)思兮,食草木之秋實(shí)?! ★嬀糁顿猓瑯?gòu)桂木而為室?! ‰s橘柚以為囿兮,列新夷與椒楨。 鹍鶴孤而夜號(hào)兮,哀居者之誠貞。哀命 哀時(shí)命之不合兮,傷楚國之多憂?! ?nèi)懷情之潔白兮,遭亂世而離尤?! 汗⒔橹毙匈?,世溷濁而不知?! 『尉贾嗍з?,上沅湘而分離?! y(cè)汨羅之湘水兮,知時(shí)固而不反。 傷離散之交亂兮,遂側(cè)身而既遠(yuǎn)?! √幮嶂拈T兮,穴巖石而窟伏。 從水蛟而為徙兮,與神龍乎休息?! 『紊绞畭鋷r兮,靈魂屈而偃蹇。 含素水而蒙深兮,日眇眇而既遠(yuǎn)?! “误w之離解兮,神罔兩而無舍。 惟椒蘭之不反兮,魂迷惑而不知路?! ≡笩o過之設(shè)行兮,雖滅沒之自樂?! ⊥闯魍鲑猓ъ`修之過到。 固時(shí)俗之溷濁兮,志瞀迷而不知路?! ∧钏介T之正匠兮,遙涉江而遠(yuǎn)去?! ∧钆畫林畫孺沦猓槠骱跤阢?。 我決死而不生兮,雖重追吾何及?! 蚣矠|之素水兮,望高山之蹇產(chǎn)。 哀高丘之赤岸兮,遂沒身而不反。謬諫 怨靈修之浩蕩兮,夫何執(zhí)操之不固? 悲太山之為隍兮,孰江河之可涸? 愿承閑而效志兮,恐犯忌而干諱?! ∽鋼崆橐约拍猓烩鲪澏员??! ∮衽c石其同匱兮,貫魚眼與珠璣。 駑駿雜而不分兮,服罷牛而驂驥?! ∧晏咸隙赃h(yuǎn)兮,壽冉冉而愈衰?! ⌒膼剳叾鵁┰┵?,蹇超搖而無冀?! 」虝r(shí)俗之工巧兮,滅規(guī)矩而改錯(cuò)。 郤騏驥而不乘兮,策駑駘而取路?! ‘?dāng)世豈無騏驥兮,誠無王良之善馭?! ∫妶?zhí)轡者非其人兮,故駒跳而遠(yuǎn)去?! 〔涣胯彾馁?,恐矩矱之不同?! 〔徽撌蓝吲e兮,恐操行之不調(diào)?! 』」诙粡堎?,孰云知其所至? 無傾危之患難兮,焉知賢士之所死? 俗推佞而進(jìn)富兮,節(jié)行張而不著?! ≠t良蔽而不群兮,朋曹比而黨譽(yù)?! ⌒罢f飾而多曲兮,正法弧而不公?! ≈笔侩[而避匿兮,讒諛登乎明堂。 棄彭咸之娛樂兮,滅巧倕之繩墨。 菎蕗雜于黀蒸兮,機(jī)蓬矢以射革?! ●{蹇驢而無策兮,又何路之能極? 以直鍼而為釣兮,又何魚之能得? 伯牙之絕弦兮,無鍾子期而聽之?! 『捅ц倍?,安得良工而剖之? 同音者相和兮,同類者相似?! ★w鳥號(hào)其群兮,鹿鳴求其友?! 」蔬祵m而宮應(yīng)兮,彈角而角動(dòng)?! 』[而谷風(fēng)至兮,龍舉而景云往?! ∫袈曋嗪唾猓晕镱愔喔幸?。 夫方圜之異形兮,勢(shì)不可以相錯(cuò)?! ×凶与[身而窮處兮,世莫可以寄讬?! ”婙B皆有行列兮,鳳獨(dú)翔翔而無所薄。 經(jīng)濁世而不得志兮,愿?jìng)?cè)身巖穴而自讬?! ∮H口而無言兮,嘗被君之厚德。 獨(dú)便悁而懷毒兮,愁郁郁之焉極? 念三年之積思兮,愿壹見而陳辭。 不及君而騁說兮,世孰可為明之? 身寢疾而日愁兮,情沉抑而不揚(yáng)。 眾人莫可與論道兮,悲精神之不通。 亂曰: 鸞皇孔鳳日以遠(yuǎn)兮,畜鳧駕鵝?! ‰u鶩滿堂壇兮,鼉黽游乎華池?! ∫櫛纪鲑猓v駕橐駝?! °U刀進(jìn)御兮,遙棄太阿?! “五盒ベ?,列樹芋荷。 橘柚萎枯兮,苦李旖旎?! ‘K甌登于明堂兮,周鼎潛潛乎深淵?! ∽怨哦倘毁?,吾又何怨乎今之人。
七諫 其五 自悲。 居愁勤其誰告兮,獨(dú)永思而憂悲。內(nèi)自省而不慚兮,操愈堅(jiān)而不衰。隱三年而無決兮,歲忽忽其若頹。憐余身不足以卒意兮,冀一見而復(fù)歸。哀人事之不幸兮,屬天命而委之咸池。身被疾而不閒兮,心沸熱其若湯。冰炭不可以相并兮,吾固知乎命之不長。哀獨(dú)苦死之無樂兮,惜余年之未央。悲不反余之所居兮,恨離予之故鄉(xiāng)。鳥獸驚而失群兮,猶高飛而哀鳴。狐死必首丘兮,夫人孰能不反其真情?故人疏而日忘兮,新人近而俞好。莫能行于杳冥兮,孰能施于無報(bào)?苦眾人之皆然兮,乘回風(fēng)而遠(yuǎn)游。凌恒山其若陋兮,聊愉娛以忘憂。悲虛言之無實(shí)兮,苦眾口之鑠金。過故鄉(xiāng)而一顧兮,泣歔欷而沾衿。厭白玉以為面兮,懷琬琰以為心。邪氣入而感內(nèi)兮,施玉色而外淫。何青云之流瀾兮,微霜降之蒙蒙。徐風(fēng)至而徘徊兮,疾風(fēng)過之湯湯。聞南藩樂而欲往兮,至?xí)抑?。見韓眾而宿之兮,問天道之所在?借浮云以送予兮,載雌霓而為旌。駕青龍以馳騖兮,班衍衍之冥冥。忽容容其安之兮,超慌忽其焉如??啾娙酥y信兮,愿離群而遠(yuǎn)舉。登巒山而遠(yuǎn)望兮,好桂樹之冬榮。觀天火之炎煬兮,聽大壑之波聲。引八維以自道兮,含沆瀣以長生。居不樂以時(shí)思兮,食草木之秋實(shí)。飲菌若之朝露兮,構(gòu)桂木而為室。雜橘柚以為囿兮,列新夷與椒楨。鹍鶴孤而夜號(hào)兮,哀居者之誠貞。
六言。 合樽促席相娛,計(jì)策棄捐不收。
七諫 其一 初放。 平生于國兮長于原壄。言語訥譅兮又無彊輔。淺智褊能兮聞見又寡。數(shù)言便事兮見怨門下。王不察其長利兮卒見棄乎原壄。伏念思過兮無可改者。群眾成朋兮上浸以惑。巧佞在前兮賢者滅息。堯舜圣已沒兮孰為忠直?高山崔巍兮水流湯湯。死日將至兮與麋鹿如坈。塊兮鞠,當(dāng)?shù)浪?,舉世皆然兮余將誰告?斥逐鴻鵠兮近習(xí)鴟梟,斬伐橘柚兮列樹苦桃。便娟之修竹兮寄生乎江潭。上葳蕤而防露兮下泠泠而來風(fēng)。孰知其不合兮若竹柏之異心。往者不可及兮來者不可待。悠悠蒼天兮莫我振理。竊怨君之不寤兮吾獨(dú)死而后已。
七言。 折羽翼兮摩蒼天。
嗟伯夷。 窮隱處兮窟穴自藏。與其隨佞而得志兮。不若從孤竹于首陽。
歌。 陸沉于俗。避世金馬門。宮殿中可以避世全身。何必深山之中蒿廬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