濄口得雙鱖魚懷永叔。 春風午橋上,始迎歐陽公。我仆跪雙鱖,言得石瀨中。持歸奉慈媼,欣詠殊未工。是時四三友,推尚以為雄。于茲十九載,存沒復西東。我今淮上去,沙嶼逢釣翁。因之獲二尾,其色與昔同。錢將青絲繩,羹芼春畦菘。公乎廣陵來,值我號蒼穹。何為號蒼穹,失怙哀無窮。烹煎不暇餉,泣血語孤衷。生平四海內,有始鮮能終。唯公一榮悴,不媿古人風。
較藝將畢和禹玉。 窗前高樹有棲鵲,記取明朝飛向東。家布望春門外住,身居華省信難通。夜聞相府催張牓,曉聽都堂議奏中。龍閣鳳池人漸隔,猶因朝謁望鰲宮。
江鄰幾寄羊羓。 細肋胡羊臥苑沙,長春宮使踏霜羓。蒺蔾苗盡初蕃息,苜蓿盤空莫嘆嗟。自乏良謀甘更鄙,猶能大噣快無涯。磨刀為削朝霞片,時引清杯興轉嘉。
杜挺之贈端溪圓硯。 雪壓古寺深,中有臥病客。訪之語久清,饑馬嚙庭柏。案頭蠻溪硯,其狀若圓璧。指此欲為贈,而將助吟席。非意予敢貪,既拒頗不懌。大出楮中有,素許當自擇。強持慰勤心,歸以示明戚。哂曰豈其然,為汲寒泉滌。滌彼偽飾物,紙乾見頑石。清晨走髯奴,無厭愿求易。拜賜遂如初,明月懷吞蝕。微分鸜目瑩,尚漬墨花碧。詞答謂我愚,悔復料已逆。明日未央朝,執手笑啞啞。
愛月。 終夜每愛月,見月??嘞?。不雨即云晦,何能攬光輝。儻有一夕明,豈畏露濕衣。素娥領玉兔,孤寡命亦微。堂堂罕開耀,多是半掩扉。曾負萬家望,空是隨人歸。一歲復一歲,白發思釣磯。
次韻和吳沖卿歲暮有懷。 舊歷卷將盡,慨然增永懷。唯希步兵醉,莫作太常齋。孟浪從人笑,疏愚共世乖。定知當汨沒,名不與功偕。
送洛南周寺丞。 將去洛南宰,日聞庭下松。亂山歸四隱,舊墅隔三峰。狹谷車能入,春林雨易逢。地多椒與漆,貨必厚於農。
潘樂二君對雪寄聲似欲予賦適方知之走筆奉呈。 南方今見雪,北客定思家。任凍不欺酒,競春先著花。樓高休厭上,兒近未應遮。誰問窮居日,西窗壓竹斜。
和中道雨中見寄。 雨淫上復落,云暗不少開。泥將沒馬脛,思子日幾回。我既不可往,子亦不可來。屋漏又苦甚,巾舄生莓苔。安肯問農畝,唯憂無酒材。但能置醇酎,莫負吾樽罍。
和潘叔治題劉道士房畫薛稷六鶴圖六首其一啄。 窮年見像啄,但有饑乏意。雖存玉山禾,不入丹青喙。因思方朔嘲,此豈優諧類。
次韻奉和永叔謝王尚書惠牡丹。 大梁有公子,洛陽有游俠。昔時意氣相憑陵,不問興亡事栽插。栽紅插綠斗青春,春風與開春雨颯。兩都富貴不相殊,走馬尋芳何合雜。只聞年少競爭先,摘葉嗅花身更捷。安知遺愛舊留守,馳獻百葩光浥浥。尚書最重歐陽公,盈盤分去蜂偷獵。但能為樂飲醇酒,何必署名黃紙牒。翰林職清文字稀,灴比外官煩應接。曩公為花曾作譜,端相用意隨蝴蝶。擬王擬妃姚與魏,歲歲年年千萬葉。獨將顏色定高低,綠珠雖美猶為妾。從來鑒裁主端正,不藉娉婷削肩胛。舊品既著新品增,偏惡忌芽須打拉。嘗憶同朋有七人,每失一人淚緣睫。唯我與公今且存,無復名園共攜榼。公因尚書戴紅紫,白發欺公生匼匝。磨墨揮亮興不衰,作詩坐使劉曹怯。副本能傳幸一觀,口誦舌搖徒囁囁。
環州通判張殿丞。 欲向蕭關外,窮陰雪暗沙。磧寒鴻雁少,冰合水泉賒。自有從軍樂,應無去國嗟。春風曾不到,吹角寄梅花。
送韓文饒寺丞宰蕭山。 吳會未探穴,廣陵先看潮。橫江百馬怒,卷海萬鼙囂。舟楫凌湍發,魚龍接浪跳。薄言增勇氣,少當舉山瓢。
許發運待制見過夜話。 許公運國儲,歲入六百萬,上莫究所來,下莫有剝怨。十年無纖乏,功利潛亦建。昨除侍從官,卿為磨世鈍。比於以舌得,此豈愧物論。較量多少間,未足數劉晏。大計茍窘費,曷不使預筭。欲倍即能倍,但勿惑謗訕。擾民可以奪,食官可以竄。要付與權衡,一切出果斷。嗚呼任智力,長短固有限。制財猶制合,太甚則生亂。公譬淮陰侯,多多自益辦。我今聽甚談,夜去為扼腕。書之俟采詩,咨訪不可緩。
寒食。 墳冢遍青山,高低占原谷。向來路已荒,今迷問樵牧。涉水到云林,隔崗聞近哭。沃酒白楊下,悲風何飋飋。雨止梨園殘,鳩聲在茅屋。
讀司馬季主傳贈何山人。 長安新雨後,九陌少行人。同輿有宋賈,游市懷隱淪。日聞古賢哲,必與醫卜鄰。來過季主室,再拜語逡巡。矍然悟辭貌,何為居埃塵。捧腹乃大笑,吾道非爾臻。驥慚罷驢駟,鳳豈燕雀親。筮占聊助上,功利儻及民。大夫與博士,登車若喪神。今我見何遯,始驗太史真。順性誨善惡,不離義與仁。言孝諭為子,言忠諭為臣。又得蜀嚴比,寧將日者均。京都盛龜筴,坐肆如魚鱗。噤口不正言,唯能辨冬春。鴻冥復何慕,安得雞騖馴。
和楚屯田同曾子固陸子履觀予堂前石榴花。 堂下一匹鄭虔馬,欄邊兩株安石榴。但能有酒邀佳客,亦任狂花落素甌。侍女紅裙無好色,主人白發自侵頭。欲歌翠樹芳條曲,已去洛陽三十秋。
詠蜘蛛。 日結一尺網,知吐幾尺絲。百蟲為爾食,九腹??囵?。
賦秋鴻送劉衡州。 秋鴻整羽翮,去就自因時。往春南方來,遂止天泉池。天泉水清泚,鴛鷺日追隨。蒲藻豈不樂,江湖信所宜。今朝風色便,暫向衡陽歸。洞庭逢葉下,瀟湘先客飛。渚有蘭杜美,心無稻粱卑。罾繳勿爾念,鷹隼寧爾窺。煙波千萬里,足以資盤嬉。峰前想回日,青冥生路歧。
吊瑞新和尚。 示化何悲戚,俱焚只衲衣。已隨原火盡,空見野云飛。寫影誰方丈,栽松舊翠微。當年渡江缽,弟子獨將歸。
韻語答永叔內翰。 世人作肥字,正如論饅頭。厚皮雖然佳,俗物已可羞。字法嘆中絕,今將五十秋。近日稍稍貴,追蹤慕前流。曾未三數人,得與古昔儔。古人皆能書,獨其賢者留。後世不推此,但務於書求。不知前日工,隨紙泯已休。顏書茍不佳,世豈不寶收。設如楊凝式,言且直節修。又若李廷中,清慎實罕侔。乃知愛其書,兼取為人優。豈書能存久,賢哲人焉廋。非賢必能此,惟賢乃為尤。其余皆泯泯,死去同馬牛。大尹歐陽公,昨日喜疾瘳。信筆寫此語,謂可忘病憂。黃昏走小校,寄我東郭陬。綴之輒成篇,聊以助吟謳。
讀范桐廬述嚴先生祠堂碑。 二蛇志不同,相得榛莽里。一蛇化為龍,一蛇化為雉。龍飛上高衢,雉飛入深水。為蜃自得宜,潛游滄海涘。變化雖各殊,有道固終始。光武與嚴陵,其義亦云爾。所遇在草昧,既貴不為起。翻然歸富春,曾不相助治。至今存清芬,烜赫耀圖史。人傳七里灘,昔日來釣此。灘上水濺濺,灘下石齒齒。其人不可見,其事清且美。有客乘朱輪,徘徊想前軌。著辭刻之碑,復使存厥祀。欲以廉貪夫,又以立懦士。千載名不忘,休哉古君子。
別張景嵩。 我雖識君晚,君能知我心。我心昭亭水,見底無尺尋。照之不為隱,測之不為深。魚蝦既混混,藻荇亦侵侵。終當至滄海,浴日開黃金。君當下灘去,石浪激寒音。猶能洗君目,病瞖云銷岑。
送徐君章秘丞知梁山。 蒼壁束江流,孤軍水上頭。蛟龍驚鼓角,云霧裛衣裘。午市巴姑集,危灘楚客愁。使君才筆健,當似白忠州。
送徐秘校廬州監酒。 淮南秋物盛,稻熟蟹正肥。況身為酒官,醇酎飲不非。儻觀眾人醉,徒自使世譏。與君伯氏好,試以此言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