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先生蓋老人也,不知姓字。陳天地之始,言神農黃帝之事,昭然也;莫知其生年之數。嘗居蘇門之山,故世或謂之閑。養性延壽,與自然齊光。其視堯、舜之所事,若手中耳。以萬里為一步,以千歲為一朝。行不赴而居不處,求乎大道而無所寓。先生以應變順和,天地為家,運去勢頹,魁然獨存。自以為能足與造化推移,故默探道德,不與世同。自好者非之,無識者怪之,不知其變化神微也。而先生不以世之非怪而易其務也。先生以為中區之在天下,曾不若蠅蚊之著帷,故終不以為事,而極意乎異方奇域,游覽觀樂非世所見,徘徊無所終極。遺其書於蘇門之山而去。天下莫知其所如往也。
或遺大人先生書,曰:“天下之貴,莫貴於君子。服有常色,貌有常則,言有常度,行有常式。立則磬折,拱若抱鼓。動靜有節,趨步商羽,進退周旋,咸有規矩。心若懷冰,戰戰栗栗。束身修行,日慎一日。擇地而行,唯恐遺失。頌周、孔之遺訓,嘆唐、虞之道德,唯法是修,為禮是克。手執珪璧,足履繩墨,行欲為目前檢,言欲為無窮則。少稱鄉閭,長聞邦國,上欲圖三公,下不失九州牧。故挾金玉,垂文組,享尊位,取茅土。揚聲名於后世,齊功德於往古。奉事君上,牧養百姓。退營私家,育長妻子。卜吉宅,慮乃億祉。遠禍近福,永堅固己。此誠士君子之高致,古今不易之美行也,今先生乃披發而居巨海之中,與若君子者遠,吾恐世之嘆先生而非之也。行為世所笑,身無自由達,則可謂恥辱矣。身處困苦之地,而行為世俗之所笑,吾為先生不取也?!?/p>
於是大人先生乃逌然而嘆,假云霓而應之曰:“若之云尚何通哉!夫大人者,乃與造物同體,天地并生,逍遙浮世,與道俱成,變化散聚,不常其形。天地制域於內,而浮明開達於外。天地之永,固非世俗之所及也。吾將為汝言之。
“往者天嘗在下,地嘗在上,反覆顛倒,未之安固。焉得不失度式而常之?天因地動,山陷川起,云散震壞,六合失理,汝又焉得擇地而行,趨步商羽?往者群氣爭存,萬物死慮,支體不從,身為泥土,根拔枝殊,咸失其所,汝又焉得束身修行,磬折抱鼓?李牧功而身死,伯宗忠而世絕,進求利而喪身,營爵賞而家滅,汝又焉得挾金玉萬億,只奉君上,而全妻子乎?
“且汝獨不見夫虱之處於褌中,逃乎深縫,匿乎壞絮,自以為吉宅也。行不敢離縫際,動不敢出褌襠,自以為得繩墨也。饑則嚙人,自以為無窮食也。然炎丘火流,焦邑滅都,群虱死於褌中而不能出。汝君子之處區內,亦何異夫虱之處褌中乎?悲夫!而乃自以為遠禍近幅,堅無窮也。亦觀夫陽烏游於塵外,而鷦鷯戲于蓬艾,小大固不相及,汝又何以為若君子聞於余乎?
“且近者,夏喪於商,周播之劉,耿薄為墟,豐、鎬成丘。至人未一顧,而世代相酬。厥居未定,他人已有。汝之茅土,誰將與久?是以至人不處而居,不修而治,日月為正,陰陽為期,豈吝情乎世,系累於一時,乘東云,駕西風,與陰守雌,據陽為雄。志得欲從,物莫之窮。又何不能自達而畏夫世笑哉?
“昔者天地開辟,萬物并生。大者恬其性,細者靜其形。陰藏其氣,陽發其精,害無所避,利無所爭。放之不失,收之不盈;亡不為夭,存不為壽。福無所得,禍無所咎;各從其命,以度相守。明者不以智勝,暗者不以愚敗,弱者不以迫畏,強者不以力盡。蓋無君而庶物定,無臣而萬事理,保身修性,不違其紀。惟茲若然,故能長久。今汝造音以亂聲,作色以詭形,外易其貌,內隱其情。懷欲以求多,詐偽以要名;君立而虐興,臣設而賊生。坐制禮法,束縛下民。欺愚誑拙,藏智自神。強者睽視而凌暴,弱者憔悴而事人。假廉而成貪,內險而外仁,罪至不悔過,幸遇則自矜。馳此以奏除,故循滯而不振。
“夫無貴則賤者不怨,無富則貧者不爭,各足於身而無所求也。恩澤無所歸,則死敗無所仇。奇聲不作,則耳不易聽;淫色不顯,則目不改視。耳目不相易改,則無以亂其神矣。此先世之所至止也。今汝尊賢以相高,競能以相尚,爭勢以相君,寵貴以相加,趨天下以趣之,此所以上下相殘也。竭天地萬物之至,以奉聲色無窮之欲,此非所以養百姓也。於是懼民之知其然,故重賞以喜之,嚴刑以威之。財匱而賞不供,刑盡而罰不行,乃始有亡國、戮君、潰敗之禍。此非汝君子之為乎?汝君子之禮法,誠天下殘賊、亂危、死亡之術耳!而乃目以為美行不易之道,不亦過乎!
“今吾乃飄颻於天地之外,與造化為友,朝飧湯谷,夕飲西海,將變化遷易,與道周始。此之於萬物,豈不厚哉!故不通於自然者,不足以言道;暗於昭昭者不足與達明,子之謂也?!?/p>
先生既申若言,天下之喜奇者異之,慷愾者高之。其不知其體,不見其情,猜耳其道,虛偽之名。莫識其真,弗達其情,雖異而高之,與向之非怪者,蔑如也。至人者,不知乃貴,不見乃神。神貴之道存乎內,而萬物運於天外矣。故天下終而不知其用也。
逌乎有宋,扶搖之野。有隱士焉,見之而喜,自以為均志同行也。曰:“善哉!吾得之見而舒憤也。上古質樸純厚之道已廢,而末枝遺華并興。豺虎貪虐,群物無辜,以害為利,殞性亡驅。吾不忍見也,故去而處茲。人不可與為儔,不若與木石為鄰。安期逃乎蓬山,用李潛乎丹水,鮑焦立以枯槁,萊維去而逌死。亦由茲夫!吾將抗志顯高,遂終於斯。禽生而獸死,埋形而遺骨,不復返余之生乎!夫志均者相求,好合者齊顏,與夫子同之?!?/p>
於是,先生乃舒虹霓以蕃塵,傾雪蓋以蔽明,倚瑤廂而徘徊,總眾轡而安行,顧而謂之曰:“泰初真人,唯大之根。專氣一志,萬物以存。退不見后,進不睹先,發西北而造制,啟東南以為門。微道德以久娛,跨天地而處尊。夫然成吾體也。是以不避物而處,所賭則寧;不以物為累,所逌則成。彷徉是以舒其意,浮騰足以逞其情。故至人無宅,天地為客;至人無主,天地為所;至人無事,天地為故。無是非之別,無善惡之異。故天下被其澤,而萬物所以熾也。若夫惡彼而好我,自是而非人,忿激以爭求,貴志而賤身,伊禽生而獸死,尚何顯而獲榮?悲夫!子之用心也!薄安利以忘生,要求名以喪體,誠與彼其無詭,何枯槁而逌死?子之所好,何足言哉?吾將去子矣?!蹦藫P眉而蕩目,振袖而撫裳,令緩轡而縱策,遂風起而云翔。彼人者瞻之而垂泣,自痛其志;衣草木之皮,伏於巖石之下,懼不終夕而死。
先生過神宮而息,漱吾泉而行,回乎逌而游覽焉,見薪於阜者,嘆曰:“汝將焉以是終乎哉?”
薪者曰:“是終我乎?不以是終我乎?且圣人無懷,何其哀?盛衰變化,常不於茲?藏器於身,伏以俟時,孫刖足以擒龐,睢折脅而乃休,百里困而相嬴,牙既老而弼周。既顛倒而更來兮,固先窮而后收。秦破六國,兼并其地,夷滅諸侯,南面稱帝。姱盛色,崇靡麗。鑿南山以為闕,表東海以為門,門萬室而不絕,圖無窮而永存。美宮室而盛帷□,擊鐘鼓而揚其章。廣苑囿而深池沼,興渭北而建咸陽。驪木曾未及成林,而荊棘已叢乎阿房。時代存而迭處,故先得而后亡。山東之徒虜,遂起而王天下。由此視之,窮達詎可知耶?且圣人以道德為心,不以富貴為志;以無為用,不以人物為事。尊顯不加重,貧賤不自輕,失不自以為辱,得不自以為榮。木根挺而枝遠,葉繁茂而華零。無窮之死,猶一朝之生。身之多少,又何足營?”
因嘆曰而歌曰:
“日沒不周方,月出丹淵中。
陽精蔽不見,陰光大為雄。
亭亭在須臾,厭厭將復東。
離合云霧兮,往來如飄風。
富貴俛仰間,貧賤何必終?
留侯起亡虜,威武赫夷荒。
召平封東陵,一旦為布衣。
枝葉托根柢,死生同盛衰。
得志從命生,失勢與時頹。
寒暑代征邁,變化更相推。
禍福無常主,何憂身無歸?
推茲由斯理,負薪又何哀?”
先生聞之,笑曰:“雖不及大,庶免小也?!蹦烁柙唬骸疤斓亟赓饬烷_,星辰霄兮日月頹,我騰而上將何懷?衣弗襲而服美,佩弗飾而自章,上下徘徊兮誰識吾常?”遂去而遐浮,肆云轝,興氣蓋,徜徉回翔兮漭漾之外。建長星以為旗兮,擊雷霆之康蓋。開不周而出車兮,出九野之夷泰。坐中州而一顧兮,望崇山而回邁。端余節而飛旃兮,縱心慮乎荒裔,釋前者而弗修兮,馳蒙間而遠逌。棄世務之眾為兮,何細事之足賴?虛形體而輕舉兮,精微妙而神豐。命夷羿使寬日兮,召忻來使緩風。攀扶桑之長枝兮,登扶搖之隆崇。躍潛飄之冥昧兮。洗光曜之昭明。遺衣裳而弗服兮,服云氣而遂行。朝造駕乎湯谷兮,夕息馬乎長泉。時崦嵫而易氣兮,揮若華以照冥。左朱陽以舉麾兮,右玄陰以建旗,變容飾而改度,遂騰竊以修征。
陰陽更而代邁,四時奔而相逌,惟仙化之倏忽兮,心不樂乎久留。驚風奮而遺樂兮,雖云起而忘憂,忽電消而神逌兮,歷寥廓而遐游。佩日月以舒光兮,登徜徉而上浮,壓前進於彼逌道兮,將步足乎虛州。掃紫宮而陳席兮,坐帝室而忽會酬。萃眾音而奏樂兮,聲驚渺而悠悠。五帝舞而再屬兮,六神歌而代周。樂啾啾肅肅,洞心達神,超遙茫茫,心往而忘返,慮大而志矜。
“粵大人微而弗復兮,揚云氣而上陳。召大幽之玉女兮,接上王之美人。體云氣之逌暢兮,服太清之淑貞。合歡情而微授兮,先艷溢其若神。華茲燁以俱發兮,采色煥其并振。傾玄麾而垂鬢兮,曜紅顏而自新。時曖靆而將逝兮,風飄颻而振衣。云氣解而霧離兮,靄奔散而永歸。心惝惘而遙思兮,眇回目而弗晞。
“揚清風以為旟兮,翼旋軫而反衍。騰炎陽而出疆兮,命祝融而使遣。驅玄冥以攝堅兮,蓐收秉而先戈。勾芒奉轂,浮驚朝霞,寥廓茫茫而靡都兮,邈無儔而獨立。倚瑤廂而一顧兮,哀下土之憔悴。分是非以為行兮,又何足與比類?霓旌飄兮云旗藹,樂游兮出天外?!?/p>
大人先生披發飛鬢,衣方離之衣,繞紱陽之帶。含奇芝,嚼甘華,吸浮霧,餐霄霞,興朝云,颺春風。奮乎太極之東,游乎昆侖之西,遺轡頹策,流盼乎唐、虞之都。惘然而思,悵爾若忘,慨然而嘆曰:
“嗚呼!時不若歲,歲不若天,天不若道,道不若神。神者,自然之根也。彼勾勾者自以為貴夫世矣,而惡知夫世之賤乎茲哉?故與世爭貴,貴不足尊;與世爭富,富不足先。必超世而絕群,遺俗而獨往,登乎太始之前,覽乎忽漠之初,慮周流於無外,志浩蕩而自舒,飄颻於四運,翻翱翔乎八隅。欲從而彷佛,洸漾而靡拘,細行不足以為毀,圣賢不足以為譽。變化移易,與神明扶。廓無外以為宅,周宇宙以為廬,強八維而處安,據制物以永居。夫如是,則可謂富貴矣。是故不與堯、舜齊德,不與湯、武并功,王、許不足以為匹,楊、丘豈能與比縱?天地且不能越其壽,廣成子曾何足與并容?激八風以揚聲,躡元吉之高蹤,被九天以開除兮,來云氣以馭飛龍,專上下以制統兮,殊古今而靡同。夫世之名利,胡足以累之哉?故提齊而踧楚,掣趙而蹈秦,不滿一朝而天下無人,東西南北莫之與鄰。悲夫!子之修飾,以余觀之,將焉存乎於茲?”
先生乃去之,紛泱莽,軌湯洋,流衍溢,歷度重淵,跨青天,顧而逌覽焉。則有逍遙以永年,無存忽合,散而上臻?;舴蛛x蕩,漾漾洋洋,飆涌云浮,達於搖光。直馳騖乎太初之中,而休息乎無為之宮。太初何如?無后無先。莫究其極,誰識其根。邈渺綿綿,乃反覆乎大道之所存。莫暢其究,誰曉其根。辟九靈而求索,曾何足以自???登其萬天而通觀,浴太始之和風。漂逍遙以遠游,遵大路之無窮。遣太乙而弗使,陵天地而徑行。超蒙鴻而遠跡,左蕩莽而無涯,右幽悠而無方,上遙聽而無聲,下修視而無章。施無有而宅神,永太清乎敖翔。
崔魏高山勃玄云,朔風橫厲白雪紛,積水若陵寒傷人。陰陽失位日月頹,地坼石裂林木摧,火冷陽凝寒傷懷。陽和微弱隆陰竭,海凍不流綿絮折,呼吸不通寒傷裂。氣并代動變如神,寒倡熱隨害傷人。熙與真人懷太清,精神專一用意平,寒暑勿傷莫不驚,憂患靡由素氣寧。浮霧凌天恣所經,往來微妙路無傾,好樂非世又何爭。人且皆死我獨生。
真人游,駕八龍,曜日月,載云旗。徘徊逌,樂所之。真人游,太階夷,□原辟,天地開。雨蒙蒙、風渾渾。登黃山,出棲遲。江河清,洛無埃,云氣消,真人來,惟樂哉!時世易,好樂頹,真人去,與天回。反未央,延年壽,獨敖世。望我□,何時反?超漫漫,路日遠。
先生從此去矣,天下莫知其所終極。蓋陵天地而與浮明遨游無始終,自然之至真也。鴝鵒不逾濟,貉不度汶,世之常人,亦由此矣。曾不通區域,又況四海之表、天地之外哉!若先生者,以天地為卵耳。如小物細人欲論其長短,議其是非,豈不哀也哉!
《大人先生傳》是一篇賦體散文,中心思想是對老莊理論的宣揚,《大人先生傳》中有“大人先生嘗居蘇門之山”之語,學界據此認為阮籍的“大人先生”是指蘇門山隱士孫登③,孫登實有其人;也有人認為,大人先生的原型其實是阮籍自己,其中的“自好者非之,無識者怪之”其實是阮籍所處社會的真實寫照?!跋壬灰允乐枪侄灼鋭找病眲t反映了阮籍不肯向司馬氏妥協的態度;也有人認為《晉書》、《世說新語》等記載的孫登與蘇門山之孫登非一人,或孫登本為一虛構的道家理想人物;也有認為是指“與道合一之老子”④。如李豐楙認為,“大人先生即老子,且兼以自勵也.”又說,“阮籍所云大人,蓋指神話之老子,與道合一之老子。此間受當時老子觀念之影響,故云’夫大人者,乃與造物同體,天地并生,逍遙浮世,與道俱成......’”但作者也承認阮籍所言至人、真人性格,源于《莊子》.并推測阮籍因“‘博覽群書,尤好老莊’,自于老莊哲理體會親切,復兼采老子神話觀念而一之”.結合東漢末年老子神化的歷史(如《老子變化經》等)和阮籍對《莊子》的發揮來看,阮籍的《大人先生傳》中既有《老子》的影響,也有《莊子》的影響。
《大人先生》既是因尋訪孫登所作,大人先生即使不是指孫登,也應是以孫登為原型虛構出來的仙人。后人的敘述中,孫登這個人物被不斷增加了一些神秘色彩,而這個帶有一定神秘色彩的孫登也只是阮籍借以抒發其感悟的文學工具,與是否真實人物關系不大。正如《世說新語》劉孝標注引《魏氏春秋》云,阮籍“乃假蘇門先生之論,以寄所懷”①。如果結合阮籍《通老論》、《老子贊》來看,阮籍對這位托之以言事的“大人先生”的描寫是深受老莊影響的。
不論文中的大人先生到底所指何人,這個人物確實向讀者展示了一個在現實中深受壓抑的自我。在幻想中自由舒展的想象?阮籍正是想借這樣一個人物將自己從黑暗的現實中解脫出來,故而以華麗的語言、鏗鏘有力的音調,展開一場縹緲的想象。在阮籍生活的時代。司馬氏的暴政橫行天下,政治黑暗殘暴,一些有骨氣的文人不肯與朝廷同流合污,只有消極避世。大部分人接受了老莊一脈的虛無主義思想,要么佯狂、縱酒,要么服藥、清談,于是玄學思想在魏晉時期占據了主導地位,阮籍也是其中的一員。
開篇阮籍首先詳細地描述了自己的想法和行為,然后為自己進行解釋和辯護。阮籍對儒教中的“坐制禮法,束縛下民”展開了激烈的諷刺和批判,并將矛頭直接指向當權者,指責司馬氏“假廉而成貪。內險而一?!币凰杂篮阒篮妥兓療o窮的世界為參照。指“禮法”只是短暫時問里的產物,麗對于從“禮法”中獲得利益的君子,作者更是嗤之以鼻。他認為“禮法”只不過是封建社會貪婪的裝飾,“竭天地萬物之至以奉聲色無窮之欲”一句更是透徹有力地揭露了統治者統治的真相
《大人先生傳》中通過對自身處境的深刻思考,涉及一些相對深奧的人生問題:人雖然具有很高的自由追求,卻義無法在現實中得到完全的自由j這一點一分矛盾,也促使人們對自身本性進行反省。文中的“大人先乍”反觀人生,并探索了人的水恒本質??梢哉f是作者的精神化身。
在黑暗的現實中,知音稀少的阮籍是孤獨的他對司馬氏權下的社會心懷不滿,不肯向其低頭,卻只能將這種不吐不快的情緒蘊涵在晦澀的文里:阮籍的文字瑰麗絕世,他驕傲的頭從不肯向司馬氏低下,可他的悲哀和傷痛以及心中的塊壘,只能“常借酒澆之”。
《大人先生傳》雖然篇幅很長。但實際上并不難理解。這需要讀者結合當時的歷史背景、社會環境以及作者的內心狀態二如果說文巾所描繪的“大人先生”正是阮籍自身的寫照的話,那他算是幸福的,因為他筆下的“大人先生”最終是“從此去,天下奠知所終極”,這無疑是阮籍最好的結局。
魏晉是散文進一步駢化的時代,阮籍的文章,也喜用鋪排之筆,辭采富麗,又使用很多對偶句,并以單行散句交錯其間,使之奇偶相生,整齊中見變化。此文音節整齊,基本用韻,時見對偶文句,鋪排較多,實為賦體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