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規(guī)啼破城樓月,畫船曉載笙歌發(fā)。兩岸荔枝紅,萬家煙雨中。
佳人相對泣,淚下羅衣濕。從此信音稀,嶺南無雁飛。
此詞作于詞人嶺南卸任之時。全詞景色清麗,感情深摯,意境深遠。
詞為“題別”而作,通篇圍繞一個“別”字做文章。上片起句寫臨別前情景。詞人將要離開廣西了,黎明之前子規(guī)鳥就不住地啼嗚,把他從夢中喚醒。他舉頭看看窗外,一彎殘月高掛西天,好像是被子規(guī)啼破了似的。這一句寫出了早起之景、臨別之時第、歸去之思和離別之情。乍看上去,出語自然;細細吟味,含意無窮。第二句寫詞人乘著華麗的官船將要出發(fā),雖為寫實,但實中帶虛,所謂“曉載笙歌”者,乃是以“笙歌”兼指吹奏笙歌的樂妓,用語甚美,耐人尋味。三、四兩句尤為入妙。畫船在清澈的江中從容而行,只見兩岸荔枝,嬌紅欲滴;蒙蒙煙雨,籠罩萬家。這完全是畫境,同時也是詩境,讀之令人陶醉。
過片二句寫別情。佳人,謂畫船中樂妓。這里不僅補足“笙歌”一詞之意,而且進一步發(fā)抒離思。一位清正的地方官將要離任了,佳人也無法挽留,與詞人相對而泣,滾滾熱淚,濕透羅衣。這里讓佳人把惜別的淚水傾瀉出來,雖不夠含蓄,但熱烈真誠。
結尾二句,系預想別后情景,對不可能繼續(xù)通信表示耽心。“嶺南無雁飛”,據陸佃《埤雅》云,雁飛不過衡陽,因南地極燠。廣西嶺南,故鴻雁更難飛到。此處運用鴻雁傳書的典故,符合當地特點,顯得十分妥貼。
此詞妙選詞煉字、首句“子規(guī)啼破城樓月”中的“破”字便是范例。子規(guī)、城樓、月,本是三個互不相干的概念,然著一“破”字,遂連成一體,形成渾一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