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園一曲艷陽歌,擾擾車塵負薜蘿。
自欲放懷猶未得,不知經世竟如何?
夜聞猛雨判花盡,寒戀重衾覺夢多。
釣渚別來應更好,春風還為起微波。
詩人于三春時節,聞西園艷陽之歌,深感春光爛漫,當盡情享受,奈己則困居長安,目睹車塵擾擾,深有負于夙昔隱遁山林之志。雖自欲放寬心懷,不計名利得失,然猶未能;而經世之志愿固不知究竟能否實現。三四句一縱一收,一宕一抑,極有筆意、情致。五六句寫春夜聞猛雨,判定花已凋盡,春寒夜長,戀重衾而夢多,系寫困居長安之苦悶無聊意緒。尾聯“釣渚”應首聯“薜蘿”,暗用東漢初期隱士嚴子陵隱居垂釣于浙江省富春山七里瀨事。釣渚春好,風起微波,固不如歸隱鄠郊舊墅(溫庭筠故宅)也。語淡蕩而有致。此詩純用白描,轉折如意,風格類似義山之《即日》(一歲林花即日休),見溫詩不僅有秾艷一格。
有人認為“西園一曲艷陽歌”于此詩中未必是歌頌陽春時節之美好?!捌G陽”一詞誠有歌頌明媚春天之意,然而細味此處之“艷陽”,似給人一種燥熱煩愁之感。于高照的艷陽之下,一般人大概都是一副瞇眼皺眉的表情,其實也是一種苦態。而與下句“擾擾車塵”連看,則正符合溫庭筠此時煩躁又無奈的情緒。再觀末句,儼然一幅云淡水清、寧靜致遠的畫卷,大概這才是溫庭筠所向往的隱逸之境,而西園艷陽春景恐未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