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蒼云紺宇崢嶸,有聽法神龍,渡水胡僧。人立冰壺,詩留玉帶,塔語金鈴。搖碎月中流樹影,撼崩崖半夜江聲。誤汲南冷,笑殺吳儂,不記茶經(jīng)。
小令入手擒題,以三句寫出了金山寺宏偉的外觀與富有宗教色彩的精神內(nèi)質(zhì)?!吧n云”是實景,又暗用《寶雨經(jīng)》“乘蒼云來詣佛所”的佛教語言;“聽法神龍”、“渡水胡僧”,則呈示了寺內(nèi)的宗教氣氛與巨大的感召力。龍、僧對舉,當是受唐張祜《題潤州金山寺》“僧歸夜船月,龍出曉堂云”名聯(lián)的啟示,但在曲中更見形象。以下三句鼎足對,則度入了“游金山寺”的“游”。盡管與作者形象直接關(guān)聯(lián)的僅出“人立冰壺”一句,但“詩留”、“塔語”,也間接反映出詩人觀景、懷古乃至詩興遄發(fā)的景象。而此三句中,又進一步表現(xiàn)了金山寺的風物特色與文化內(nèi)涵。這一切都從“風神”落筆,自覺氣象不凡。
“搖碎月”一聯(lián)為細染,對象為“樹影”與“江聲”。值得注意的是,詩人的寫景突破了時間的限制,將眼前的實像都轉(zhuǎn)移至夜間表現(xiàn),這是為了取得更為完美、典型的藝術(shù)形象效果。從前文的“蒼云”、“冰壺”來看,作者的游覽已近黃昏,這就為他進一步馳騁想象提供了條件。樹影中流、江聲撼崖,置于夜半“碎月”之中,更添一種蒼莽悲郁的風調(diào)。作者的襟懷茫遠、心潮澎湃,也于此間反映了出來。
末三句的“誤汲南泠”云云,看似無端,實為眺望南岸所見景觀的聯(lián)想。時值黃昏,南岸人家汲水回家,一片熙熙攘攘的生活情景。他們的“汲水”是為了應(yīng)付日常的需要,自然“不記《茶經(jīng)》”,曲中的這一筆便點出了這一實質(zhì)。然而,金山寺的游覽卻激起了詩人的無窮雅興,所以要“笑煞吳儂”了。這三句巧妙地借用典故,為這快游的滿足心態(tài)畫上了句號。
由此可見,借景見情、借物象見游興,是該曲在內(nèi)容表現(xiàn)上的特色。而為了達到這樣的效果,全曲錘煉字句,尤以活用典故、成句見長。這種活用,又表現(xiàn)在虛實相兼上。所謂實,即屬于本地風光,如“聽法神龍”、“詩留玉帶”、“中流樹影”、“誤汲南泠”,其故實在注釋中已予解釋。所謂虛,即典故雖非金山寺所自有,而其意蘊卻有助于實景的印證。如“渡水胡僧”,令人聯(lián)想起達摩一葦渡江、杯渡和尚借杯渡水的宗教故事;“塔語金鈴”,令人聯(lián)想到《晉事·佛圖澄傳》中佛圖澄聞塔鈴而知寓意的典故。這一切,都有助于烘染金山寺作為釋教勝地的氛圍和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