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際輕煙,沙邊微雨。荷花芳草垂楊渡。多情移徙忽成愁,依稀恰是西湖路。
血染紅箋,淚題錦句。西湖豈憶相思苦。只應幽夢解重來,夢中不識從何去。
詞的起首三句,由遠而近描繪了眼前景色。這樣的寫法基本上是排列名詞,沒有動詞;讓各種物象組成余味無窮的畫面。并含蓄地表達了自己的幽閑情致。
“多情移徙忽成愁,依稀恰是西湖路”兩句,如奇峰突起。境界驟變。詞人方才的閑游似“云無心認出岫”,至此頓生棖觸,優游之情馬上化成一腔悲恨。
這一轉變也是有條件的:其一是客觀上“荷花芳草垂楊渡”這些景物具有與西湖相似的特征;其二是主觀上詞人有見過西湖的印象和懷念臨安的思想。因此當他在閑游中睜開雙眼時,面前仿佛呈現出西湖的迷蒙景色,胸中立即泛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愁情。
過片三句,是全篇感情的高潮。紅箋以血染。錦句用淚題,全是傷心之語,可見愁恨之深。下面他不說自己日日夜夜在懷念故都臨安,卻以反詰的語氣遙問西湖是否還記得相思之苦。詞人正是通過這樣的詰問表達了憶念故國之情。
結尾二句,前后呼應,感情又深入一層。前面說眼前景色恰是西湖,然又不是真正的西湖??梢娢骱b遠。并不純粹由于地理上的間阻,同時也是由于政治上的限隔。那么怎樣才能重到真正的西湖呢?詞人唯有托諸夢境。
“只應幽夢解重來”是推想之辭,然亦反映了現實中重到西湖之不可能。接著“夢中不識從何去”一句,又推進一層,意謂西湖只有在夢中才能重到,可是即使到了夢中。他也不知從哪條路前去西湖。詞人那種想見西湖,怕見西湖的矛盾心理,在現實生活中莫知所從的迷惘心情。十分含蓄地流露出來,給人以回味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