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
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
譯文:唉呀呀!多么高峻偉岸!
注釋:噫吁嚱:驚嘆聲,蜀方言,表示驚訝的聲音。
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
譯文:蜀道難以攀越,簡直難于上青天。
西當(dāng)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
譯文:傳說中蠶叢和魚鳧建立了蜀國,開國的年代實在久遠(yuǎn)無法詳談。
注釋:蠶叢、魚鳧:傳說中古蜀國兩位國王的名字。何茫然:難以考證。何:多么。茫然:渺茫遙遠(yuǎn)的樣子。指古史傳說悠遠(yuǎn)難詳,茫昧杳然。
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后天梯石棧相鉤連。
譯文:從那時至今約有四萬八千年了吧,秦蜀被秦嶺所阻從不溝通往返。
注釋:爾來:從那時以來。四萬八千歲:極言時間之漫長,夸張而大約言之。秦塞:秦的關(guān)塞,指秦地。秦地四周有山川險阻,故稱“四塞之地“。通人煙:人員往來。
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biāo),下有沖波逆折之回川。
譯文:西邊太白山高峻無路只有飛鳥可以飛過此山,直到蜀國的峨眉山巔。
注釋:西當(dāng):西對。當(dāng):對著,向著。太白:太白山,又名太乙山,在長安西(今陜西眉縣、太白縣一帶)。鳥道:指連綿高山間的低缺處,只有鳥能飛過,人跡所不能至。橫絕:橫越。峨眉巔:峨眉頂峰。
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攀援一作:攀緣)
譯文:山崩地裂,埋葬了五位開山英雄壯士,這樣以后高險的山路和棧道才相互勾連。
注釋:摧:倒塌。天梯:非常陡峭的山路。石棧:棧道。
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縈巖巒。
譯文:蜀中上有擋住太陽神六龍車的山巔,下有激浪排空迂回曲折的大川。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攀援一作:攀緣)善于高飛的黃鶴尚且無法飛過,即使猢猻要想翻過也愁于攀援。
注釋:高標(biāo):指蜀山中可作一方之標(biāo)識的最高峰。沖波:水流沖擊騰起的波浪,這里指激流。逆折:水流回旋?;卮ǎ河袖鰷u的河流。
捫參歷井仰脅息,以手撫膺坐長嘆。
譯文:青泥嶺的泥路曲曲彎彎,百步九折縈繞著山巒。
注釋:黃鶴:黃鵠(Hú),善飛的大鳥。尚:尚且。得:能。猿猱:蜀山中最善攀援的猴類。
問君西游何時還?畏途巉巖不可攀。
譯文:屏住呼吸仰頭就可觸摸參星和井星,緊張得透不過氣來,只得坐下來撫著胸口長吁短嘆。
注釋:青泥:青泥嶺,在今甘肅徽縣南,陜西略陽縣北。盤盤:曲折回旋的樣子。百步九折:百步之內(nèi)拐九道彎??M:盤繞。巖巒:山峰。
但見悲鳥號古木,雄飛雌從繞林間。
譯文:好朋友呵請問你西游何時回還?這蜀道的峭巖險道實在難以登攀!
注釋:捫參歷井:參、井是二星宿名。古人把天上的星宿分別指配于地上的州國,叫做“分野”,以便通過觀察天象來占卜地上所配州國的吉兇。參星為蜀之分野,井星為秦之分野。捫:用手摸。歷:經(jīng)過。脅息:屏氣不敢呼吸。膺:胸。坐:徒,空。
又聞子規(guī)啼夜月,愁空山。
譯文:只見那悲鳥在古樹上哀鳴啼叫,雄雌相隨飛翔在茂密樹叢之間。
注釋:君:入蜀的友人。畏途:可怕的路途。巉巖:險惡陡峭的山壁。
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顏!
譯文:月夜又聽到杜鵑凄涼悲啼,在空山中傳響回蕩,令人愁思綿綿無窮盡!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顏!蜀道難以攀越,簡直難于上青天,使人聽到這些怎么不臉色突變?
注釋:但見:只聽見。號古木:在古樹木中大聲啼鳴。從:跟隨。
連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掛倚絕壁。
譯文:山峰座座相連離天還不到一尺,枯松老枝倒掛倚貼在絕壁之間。
注釋:子規(guī):即杜鵑鳥,蜀地最多,鳴聲悲哀,若云“不如歸去”。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使人聽此凋(diāo)朱顏!凋朱顏:紅顏帶憂色,如花凋謝。凋,使動用法,使.....凋謝,這里指臉色由紅潤變成鐵青。
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zhuǎn)石萬壑雷。
譯文:漩渦飛轉(zhuǎn)瀑布飛瀉爭相喧鬧著,飛流撞擊著巨石在山谷中滾動像萬壑鳴雷一般。其險也如此,嗟爾遠(yuǎn)道之人胡為乎來哉!(也如此一作:也若此)這樣危險的地方,唉呀呀你這個遠(yuǎn)方而來的客人,為什么非要來這里不可呀?
注釋:去:距離。盈:滿。
其險也如此,嗟爾遠(yuǎn)道之人胡為乎來哉!(也如此一作:也若此)
譯文:劍閣所在崇峻巍峨高入云端,只要一人把守千軍萬馬難攻占。
注釋:飛湍:飛奔而下的急流。喧豗:喧鬧聲,這里指急流和瀑布發(fā)出的巨大響聲。砯崖:水撞石之聲。砯,水沖擊石壁發(fā)出的響聲,這里作動詞用,沖擊的意思。轉(zhuǎn),使?jié)L動。壑:山谷。
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
譯文:駐守的官員倘若不是可信賴的人,難免要變?yōu)椴蚶蔷?,?jù)險作亂。
注釋:嗟:感嘆聲。爾:你。胡為:為什么。來:指入蜀。
所守或匪親,化為狼與豺。
譯文:每日每夜都要躲避猛虎和長蛇,它們磨牙吮血,殺人如麻。
注釋:劍閣:又名劍門關(guān),在四川劍閣縣北,是大、小劍山之間的一條棧道,長約三十余里。崢嶸、崔嵬,都是形容山勢高大雄峻的樣子。一夫:一人。當(dāng)關(guān):守關(guān)。莫開:不能打開。
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
譯文:錦官城雖然說是個快樂的所在;如此險惡還不如早早地把家還。
注釋:所守:指把守關(guān)口的人?;蚍擞H:倘若不是可信賴的人。匪,同“非”。
錦城雖云樂,不如早還家。
譯文:蜀道難以攀越呵簡直難于上青天,側(cè)身西望令人不免感慨與長嘆!
注釋:朝:早上。吮:吸。
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側(cè)身西望長咨嗟!
注釋:錦城:成都古代以產(chǎn)棉聞名,朝廷曾經(jīng)設(shè)官于此,專收棉織品,故稱錦城或錦官城。今四川成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