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景穆十二王
陽平王 京兆王 濟陰王 汝陰王 樂浪王 廣平王
景穆皇帝十四男。恭皇后生文成皇帝。袁椒房生陽平幽王新成。尉椒房生京兆 康王子推、濟陰王小新成。陽椒房生汝陰靈王天賜。樂浪厲王萬壽、廣平殤王洛侯, 母并闕。孟椒房生任城康王云。劉椒房生南安惠王楨、城陽康王長壽。慕容椒房生 章武敬王太洛。尉椒房生樂陵康王胡兒。孟椒房生安定靖王休。趙王深早薨,無傳, 母闕。魏舊太子后庭未有位號,高宗即位,恭宗宮人有子者,并號為椒房。
陽平王新成,太安三年封,拜征西大將軍。后為內都大官。薨,謚曰幽。
長子安壽,襲爵。高祖賜名頤。累遷懷朔鎮(zhèn)大將,都督三道諸軍事北討。詔徵 赴京,勖以戰(zhàn)伐之事。對曰:“當仰仗廟算,使呼韓同渭橋之禮。”帝嘆曰:“壯 哉王言!朕所望也。”未發(fā),遭母憂,詔遣侍臣以金革敦喻。既殯而發(fā),與陸叡集 三道諸將議軍途所詣。于是中道出黑山,東道趨士盧河,西道向侯延河。軍過大磧, 大破蠕蠕。頤入朝,詔曰:“王之前言,果不虛也?!焙蟪分荽淌贰<皭a州刺史 穆泰謀反,遣使推頤為主。頤密以狀聞,泰等伏誅,帝甚嘉之。世宗景明元年,薨 于青州刺史,謚曰莊王。傳國至孫宗胤,肅宗時,坐殺叔父賜死,爵除。
頤弟衍,字安樂,賜爵廣陵侯。位梁州刺史,表請假王,以崇威重。詔曰: “可謂無厭求也,所請不合。”轉徐州刺史,至州病重,帝敕徐成伯乘傳療。疾差, 成伯還,帝曰“卿定名醫(yī)”,賚絹三千匹。成伯辭,請受一千。帝曰:“《詩》云 ‘人之云亡,邦國殄瘁?!允嵌裕M惟三千匹乎?”其為帝所重如此。后所生 母雷氏卒,表請解州。詔曰:“先君余尊之所厭,禮之明文,季末陵遲,斯典或廢。 侯既親王之子,宜從余尊之義,便可大功?!焙笞溆谟褐荽淌罚u曰康侯。衍性清 慎,所在廉潔,又不營產業(yè),歷牧四州,皆有稱績,亡日無斂尸具。子暢。
暢弟融,字叔融。貌甚短陋,驍武過人。莊帝謀殺爾朱榮,以融為直閣將軍。 及爾朱兆入洛,融逃人間。
衍弟欽,字思若。位中書監(jiān)、尚書右仆射、儀同三司。欽色尤黑,故時人號為 黑面仆射。欽淫從兄麗妻崔氏,為御史中尉封回劾奏,遇赦免。尋除司州牧。欽少 好學,早有令譽,時人語曰:“皇宗略略,壽安、思若。”及晚年貴重,不能有所 匡益,識者輕之。欽曾托青州人高僧壽為子求師,師至,未幾逃去。欽以讓僧壽。 僧壽性滑稽,反謂欽曰:“凡人絕粒,七日乃死;始經五朝,便爾逃遁。去食就信, 實有所闕?!睔J乃大慚,于是待客稍厚。后除司空公,封鉅平縣公。于河陰遇害, 贈假黃鉞、太師、太尉公。
子子孝,字季業(yè)。早有令譽,年八歲,司徒崔光見而異之曰:“后生領袖,必 此人也。”
京兆王子推,太安五年封。位侍中、征南大將軍、長安鎮(zhèn)都大將。子推性沉雅, 善于綏接,秦雍之人,服其威惠。入為中都大官,察獄有稱。顯祖將禪位于子推, 以大臣固諫,乃傳高祖。高祖即位,拜侍中、本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青州刺史, 未至,道薨。
子太興,襲。拜長安鎮(zhèn)都大將,以黷貨,削除官爵。后除秘書監(jiān),還復前爵, 拜統(tǒng)萬鎮(zhèn)將,改封西河。后改鎮(zhèn)為夏州,仍以太興為刺史。除守衛(wèi)尉卿。初,太興 遇患,請諸沙門行道,所有資財,一時布施,乞求病愈,名曰“散生齋”。及齋后, 僧皆四散,有一沙門方云乞齋余食。太興戲之曰:“齋食既盡,唯有酒肉?!鄙抽T 曰:“亦能食之?!币虺鼍埔欢罚蚰_一只,食盡猶言不飽。及辭出后,酒肉俱在。 出門追之,無所見。太興遂佛前乞愿,向者之師當非俗人,若此病得差,即舍王爵 入道。未幾便愈,遂請為沙門。表十余上,乃見許。時高祖南討在軍,詔皇太子于 四月八日為之下發(fā),施帛二千匹。既為沙門,更名僧懿,居嵩山。太和二十二年終。
子昴,字伯暉,襲。薨。
子悰,字魏慶,襲。孝靜時,累遷太尉、錄尚書事、司州牧、青州刺史。薨于 州,贈假黃鉞、太傅、司徒公,謚曰文。悰寬和有度量,美容貌,風望儼然,得喪 之間,不見于色。性清儉,不營產業(yè),身死之日,家無余財。
昴弟仲景,性嚴峭。莊帝時,兼御史中尉,京師肅然。每向臺,恆駕赤牛,時 人號“赤牛中尉”。太昌初,為河南尹,奉法無私。時吏部尚書樊子鵠部下縱橫, 又為盜竊,仲景密加收捕,悉獲之,咸即行決。于是豪貴寒心。出帝將西行,授仲 景中軍大都督,留京師。齊獻武王欲至洛陽,仲景遂棄妻子而遁。
仲景弟暹,字叔照。莊帝初,除南兗州刺史。在州猛暴,多所殺害。元顥入洛, 暹據(jù)州不屈。莊帝還宮,封汝陽王,遷秦州刺史。先時,秦州城人屢為反覆,暹盡 誅之,存者十一二。普泰元年,除涼州刺史,貪暴無極。欲規(guī)府人及商胡富人財物, 詐一臺符,誑諸豪等云欲加賞,一時屠戮,所有資財生口,悉沒自入。孝靜時,位 侍中、錄尚書事。薨,贈太師、錄尚書。
子沖,襲。無子,國絕。
太興弟遙,字太原。有器望,以左衛(wèi)將軍從高祖南征,賜爵饒陽男。世宗初, 遭所生母憂,表請解任。詔以余尊所厭,不許。
肅宗初,累遷左光祿大夫,仍領護軍。遷冀州刺史。遙以諸胡先無籍貫,奸良 莫辨,悉令造籍。又以諸胡設籍,當欲稅之,以充軍用。胡人不愿,乃共構遙,云 取納金馬。御史按驗,事與胡同,遙坐除名。遙陳枉不已,敕有司重究,乃披雪。 遷右光祿大夫。時冀州沙門法慶既為妖幻,遂說勃海人李歸伯。歸伯合家從之,招 率鄉(xiāng)人,推法慶為主。法慶以歸伯為十住菩薩、平魔軍司、定漢王,自號“大乘”。 殺一人者為一住菩薩,殺十人為十住菩薩。又合狂藥,令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知 識,唯以殺害為事。于是聚眾殺阜城令,破勃???,殺害吏人。刺史蕭寶夤遣兼長 史崔伯驎討之,敗于煮棗城,伯驎戰(zhàn)沒。兇眾遂盛,所在屠滅寺舍,斬戮僧尼,焚 燒經像,云新佛出世,除去舊魔。詔以遙為使持節(jié)、都督北征諸軍事,帥步騎十萬 以討之。法慶相率攻遙,遙并擊破之。遙遣輔國將軍張虬等率騎追掩,討破,擒法 慶并其妻尼惠暉等,斬之,傳首京師。后擒歸伯,戮于都市。
初,遙大功昆弟,皆是恭宗之孫,至肅宗而本服絕,故除遙等屬籍。遙表曰: “竊聞圣人所以南面而聽天下,其不可得變革者,則親也,尊也。四世而緦服窮, 五世而袒免,六世而親屬竭矣。去茲以往,猶系之以姓而弗別,綴之以食而弗殊。 又《律》云議親者,非唯當世之屬親,歷謂先帝之五世。謹尋斯旨,將以廣帝宗, 重磐石。先皇所以變茲事條,為此別制者,太和之季,方有意于吳蜀,經始之費, 慮深在初,割減之起,暫出當時也。且臨淮王提,分屬籍之始,高祖賜帛三千匹, 所以重分離;樂良王長命,亦賜縑二千匹,所以存慈眷。此皆先朝殷勤克念,不得 已而然者也。古人有言,百足之蟲至死不僵者,以其輔己者眾。臣誠不欲妄親太階, 茍求潤屋,但傷大宗一分,則天子屬籍不過十數(shù)人而已。在漢,諸王之子不限多少, 皆列土而封,謂之曰侯,至于魏晉,莫不廣胙河山,稱之曰公者,蓋惡其大宗之不 固,骨肉之恩疏矣。臣去皇上,雖是五世之遠,于先帝便是天子之孫,高祖所以國 秩祿賦復給衣食,后族唯給其賦不與衣食者,欲以別外內、限異同也。今諸廟之感, 在心未忘;行道之悲,倏然已及。其諸封者,身亡之日,三年服終,然后改奪。今 朝廷猶在遏密之中,便議此事,實用未安。”詔付尚書博議以聞。尚書令任城王澄、 尚書左仆射元暉奏同遙表。靈太后不從。卒,謚曰宣公。
遙弟恆,字景安,粗涉書史。恆以《春秋》之義,為名不以山川,表求改名芝。 歷位太常卿、中書監(jiān)、侍中。后于河陰遇害。贈太傅、司徒公,謚曰宣穆公。
濟陰王小新成,和平二年封。頗有武略。庫莫奚侵擾,詔新成率眾討之。新成 乃多為毒酒,賊既漸逼,便棄營而去。賊至,喜而競飲,聊無所備。遂簡輕騎,因 醉縱擊,俘馘甚多。后位外都大官。薨,贈大將軍,謚曰惠公。
子郁,字伏生,襲。位開府。為徐州刺史,以黷貨賜死,國除。
長子弼,字邕明,剛正有文學。位中散大夫。以世嫡應襲先爵,為季父尚書仆 射麗因于氏親寵,遂奪弼王爵,橫授同母兄子誕。于是弼絕棄人事,托疾還私第。 世宗徵為侍中,弼上表固讓。入嵩山,以穴為室,布衣蔬食,卒。建義元年,子暉 業(yè)訴復王爵。永安三年,追贈尚書令、司徒公,謚曰文獻。初,弼嘗夢人謂之曰: “君身不得傳世封,其紹先爵者,君長子紹遠也。”弼覺,即語暉業(yè)。終如其言。
暉業(yè),少險薄,多與寇盜交通。長乃變節(jié),涉子史,亦頗屬文,而慷慨有志節(jié)。 歷位司空、太尉,加特進,領中書監(jiān),錄尚書事。齊文襄嘗問之曰:“此何所披覽?” 對曰:“數(shù)尋伊霍之《傳》,不讀曹馬之書?!睍煒I(yè)以時運漸謝,不復圖全,唯事 飲啖,一日三羊,三日一犢。又嘗賦詩云:“昔居王道泰,濟濟富群英。今逢世路 阻,狐兔郁縱橫。”齊初,降封美陽縣公,開府儀同三司、特進。暉業(yè)之在晉陽也, 無所交通,居常閑暇,乃撰魏籓王家世,號為《辨宗室錄》,四十卷,行于世。
暉業(yè)弟昭業(yè),頗有學尚,位諫議大夫。莊帝將幸洛南,昭業(yè)立于閶闔門外,扣 馬諫。帝避之而過,后勞勉之。位給事黃門侍郎、衛(wèi)將軍、右光祿大夫。卒,謚曰 文侯。
郁弟偃,字仲FM,位太中大夫。卒。
子誕,字曇首。初,誕伯父郁以貪污賜死,爵除。景明三年,誕訴云:伯郁前 朝之封,正以年長襲封,以罪除爵。爵由謬襲,襲應歸正。詔以偃正元妃息曇首, 濟陰王嫡孫,可聽紹封,以纂先緒。誕既襲爵,除齊州刺史。在州貪暴,大為人患, 牛馬騾驢,無不逼奪。家之奴隸,悉迫取良人為婦。有沙門為誕采藥,還而見之, 誕曰:“師從外來,有何消息?”對曰:“唯聞王貪,愿王早代?!闭Q曰:“齊州 七萬戶,吾至來,一家未得三十錢,何得言貪?”后為御史中尉元纂所糾,會赦免。 薨,謚曰靜王。
子撫,字伯懿,襲。莊帝初,為從兄暉業(yè)訴奪王爵。
偃弟麗,字寶掌。位兼宗正卿、右衛(wèi)將軍,遷光祿勛,宗正、右衛(wèi)如故。時秦 州屠各王法智推州主簿呂茍兒為主,號建明元年,置立百官,攻逼州郡。涇州人陳 瞻亦聚眾自稱王,號圣明元年。詔以麗為使持節(jié)、都督、秦州刺史,與別駕楊椿討 之。茍兒率眾十余萬屯孤山,列據(jù)諸險,圍逼州城。麗出擊,大破之,便進軍永洛。 賊徒逆戰(zhàn),麗夜擊走之。行秦州事李韶破茍兒于孤山,乘勝追奔三十里,獲其父母 妻子,斬賊王五人。其余相繼歸降,諸城之圍,亦悉奔散。茍兒率其王公三十余人 詣麗請罪。椿又斬瞻。麗因平賊之勢,枉掠良善七百余人。世宗嘉其功,詔有司不 聽追檢。拜雍州刺史,為政嚴酷,吏人患之。其妻崔氏誕一男,麗遂出州獄囚死及 徒流案未申臺者,一時放免。遷冀州刺史,入為尚書左仆射。帝問曰:“聞公在州, 殺戮無理,枉濫非一,又大殺道人?!睂υ唬骸俺荚诩街菘蓺⒌廊硕僭S人,亦復 何多?”帝曰:“一物不得其所,若納諸隍,況殺道人二百而言不多?!丙惷摴谥x, 賜坐。卒,謚曰威。
子顯和,少有節(jié)操,歷司徒記室參軍。司徒崔光每見之曰:“元參軍風流清秀, 容止閑雅,乃宰相之器?!背熘莅矕|府長史。刺史元法僧叛,顯和與戰(zhàn)被擒,執(zhí) 手命與連坐。顯和曰:“顯和與阿翁同源別派,皆是磐石之宗,一朝以地外叛,若 遇董狐,能無慚德!”遂不肯坐。法僧猶欲慰喻,顯和曰:“乃可死作惡鬼,不能 坐為叛臣?!奔皩⒅?,神色自若。建義初,贈秦州刺史。
汝陰王天賜,和平三年封,拜鎮(zhèn)南大將軍、虎牢鎮(zhèn)都大將。后為內都大官。高 祖初,殿中尚書胡莫寒簡西部敕勒豪富兼丁者為殿中武士,而大納財貨,簡選不平。 眾怒,殺莫寒及高平假鎮(zhèn)將奚陵,于是諸部敕勒悉叛。詔天賜與給事中羅云督諸軍 討之。前鋒敕勒詐降,云信之。副將元伏曰:“敕勒色動,恐將有變,今不設備, 將為所圖?!痹撇粡?。敕勒輕騎數(shù)千襲殺云,天賜僅得自全。后除征北大將軍、護 匈奴中郎將。累遷懷朔鎮(zhèn)大將。坐貪殘,恕死,削除官爵。卒,高祖哭于思政觀, 贈本爵,葬從王禮,謚曰靈王。
子逞,字萬安。卒于齊州刺史,謚曰威。
逞子慶和,東豫州刺史。為蕭衍將所攻,舉城降之。衍以為北道總督、魏王。 至項城,朝廷出師討之,望風退走。衍責之曰:“言同百舌,膽若鼷鼠。”遂徙合 浦。
逞弟泛,字普安。自元士稍遷營州刺史。性貪殘,人不堪命,相率逐之,泛走 平州。后除光祿大夫、宗正卿,封東燕縣男。于河陰遇害。
天賜第五子脩義,字壽安。涉獵書傳,頗有文才,為高祖所知。自元士稍遷左 將軍、齊州刺史。脩義以齊州頻喪刺史,累表固辭。詔曰:“脩短有命,吉兇由人, 何得過致憂憚,以乖維城之寄。違兇就吉,時亦有之,可聽更立館宇?!庇谑且评?東城。脩義為政,寬和愛人,在州四歲,不殺一人,百姓以是追思之。遷秦州刺史。 肅宗初,表陳庶人禧、庶人愉等,請宥前愆,賜葬陵域。靈太后詔曰:“收葬之恩, 事由上旨,籓岳何得越職干陳!”在州多受納。
累遷吏部尚書。及在銓衡,唯專貨賄,授官大小,皆有定價。時中散大夫高居 者,有旨先敘,時上黨郡缺,居遂求之。脩義私已許人,抑居不與。居大言不遜, 脩義命左右牽曳之。居對大眾呼天唱賊。人問居曰:“白日公庭,安得有賊?”居 指脩義曰:“此座上者,違天子明詔,物多者得官,京師白劫,此非大賊乎?”脩 義失色。居行罵而出。后欲邀車駕論脩義罪狀,左仆射蕭寶夤諭之,乃止。
二秦反,假脩義兼尚右仆射、西道行臺、行秦州事,為諸軍節(jié)度。脩義性好酒, 每飲連日,遂遇風病,神明昏喪,雖至長安,竟無部分之益。元志敗沒,賊東至黑 水,更遣蕭寶夤討之,以脩義為雍州刺史。卒于州,贈司空,謚曰文。
子均,位給事黃門侍郎。
樂浪王萬壽,和平三年封,拜征東大將軍,鎮(zhèn)和龍。性貪暴,徵還,道憂薨。 謚曰厲王。
子康王樂平,襲。薨。
子長命,襲。坐殺人賜死,國除。
子忠,肅宗時,復前爵,位太常少卿。出帝泛舟天淵池,命宗室諸王陪宴。忠 愚而無智,性好衣服,遂著紅羅襦,繡作領;碧褲,錦為緣。帝謂曰:“朝廷衣 冠,應有常式,何為著百戲衣?”忠曰:“臣少來所愛,情存綺羅,歌衣舞服,是 臣所愿?!钡墼唬骸叭酥疅o良,乃至此乎!”
廣平王洛侯,和平二年封。薨,謚曰殤。無子,后以陽平幽王第五子匡后之。
匡字建扶,性耿介,有氣節(jié)。高祖器之,謂曰:“叔父必能儀形社稷,匡輔朕 躬。今可改名為匡,以成克終之美?!?/p>
世宗即位,累遷給事黃門侍郎。茹皓始有寵,百僚微憚之。世宗曾于山陵還, 詔匡陪乘,又命皓登車。皓褰裳將上,匡諫止。世宗推之令下,皓恨匡失色。當時 壯其忠謇。世宗親政,除肆州刺史??锛肉桊?,懼為所害,廉慎自修,甚有聲績。 遷恆州刺史,徵為大宗正卿、河南邑中正。
匡奏親王及始籓、二籓王妻悉有妃號,而三籓已下皆謂之妻,上不得同為妃名, 而下不及五品已上有命婦之號,竊為疑。詔曰:“夫貴于朝,妻榮于室,婦女無定, 升從其夫。三籓既啟王封,妃名亦宜同等。妻者,齊也,理與已齊,可從妃例?!?自是三籓王妻名號始定。后除度支尚書??锉硪龢妨辍⒄挛渲?,求紹洛侯封,詔 付尚書議。尚書奏聽襲封,以明興絕之義。
匡與尚書令高肇不平,常無降下之色。時世宗委政于肇,朝廷傾憚,唯匡與肇 抗衡。先自造棺,置于事,意欲輿棺詣闕,論肇罪惡,自殺切諫。肇聞而惡之。 后因與太常劉芳議爭權量,遂與肇聲色。御史中尉王顯奏匡曰:
自金行失御,群偽競興,禮壞樂崩,彝倫攸斁。大魏應期,奄有四海。高祖孝 文皇帝以睿圣統(tǒng)天,克復舊典。乃命故中書監(jiān)高閭廣旌儒林,推尋樂府,依據(jù)《六 經》,參諸國志,以黍裁寸,將均周漢舊章。屬云構中遷,尚未云就。高祖睿思玄 深,參考經記,以一黍之大,用成分體,準之為尺,宣布施行。
暨正始中,故太樂令公孫崇輒自立意,以黍十二為寸,別造尺度,定律刊鐘。 皆向成訖,表求觀試。時敕太常卿臣芳,以崇造既成,請集朝英,議其得否。芳疑 崇尺度與先朝不同,察其作者,于經史復異,推造鮮據(jù),非所宜行。時尚書令臣肇、 清河王懌等以崇造乖謬,與《周禮》不同,遂奏臣芳依《周禮》更造,成訖量校, 從其善者。而芳以先朝尺度,事合古典。乃依前詔書,以黍刊寸,并呈朝廷,用裁 金石。于時議者,多云芳是,唯黃門侍郎臣孫惠蔚與崇扶同。二途參差,頻經考議。 而尚書令臣肇以芳造。崇物故之后,而惠蔚亦造一尺,仍云扶。以比崇尺,自相乖 背。量省二三,謂芳為得。而尚書臣匡表云劉孫二尺,長短相傾,稽考兩律,所容 殊異。言取中黍,校彼二家,云并參差,抑中無所,自立一途,請求議判。當時議 者,或是于匡。兩途舛駁,未即時定。肇又云:權斛斗尺,班行已久,今者所論, 豈喻先旨?宜仰依先朝故尺為定。
自爾以后,而匡與肇厲言都座,聲色相加,高下失其常倫,噂競無復彝序。匡 更表列,據(jù)己十是,云芳十非。又云:“肇前被敕旨,共芳營督,規(guī)立鐘石之名, 希播制作之譽。乃憑樞衡之尊,藉舅氏之勢,與奪任心,臧否自已。阿黨劉芳,遏 絕臣事,望勢雷同者接以恩言,依經按古者即被怒責。雖未指鹿化馬,移天徙日, 實使蘊藉之士,聳氣坐端;懷道之夫,結舌筵次?!庇盅裕骸胺嘉襞c崇競,恆言自 作,今共臣論,忽稱先朝。豈不前謂可行,輒欲自取,后知錯謬,便推先朝。殊非 大臣之體,深失為下之義。復考校勢臣之前,量度偏頗之手,臣必刖足內朝,抱璞 人外?!眹萄运烈?,彰于朝野。
然匡職當出納,獻替所在,斗尺權度,正是所司。若己有所見,能練臧否,宜 應首唱義端,早辨諸惑,何故默心隨從,不關一言,見芳成事,方有此語。計芳才 學,與匡殊懸,所見淺深,不應相匹。今乃始發(fā),恐此由心,借智于人,規(guī)成虛譽。 況匡表云:“所據(jù)銅權,形如古志,明是漢作,非莽別造?!奔鞍浮稒嚆憽吩疲?“黃帝始祖,德布于虞;虞帝始祖,德布于新。”若莽佐漢時事,寧有銘偽新之號 哉?又尋《莽傳》云:莽居攝,即變漢制度??夹6C,非漢權明矣。復云:“芳 之所造,又短先朝之尺。”臣既比之,權然相合。更云:“芳尺與千金堰不同?!?臣復量比,因見其異。二三浮濫,難可據(jù)準。又云:“共構虛端,妄為疑似,托以 先朝,云非己制?!?/p>
臣按此欺詐,乃在于匡,不在于芳。何以言之?芳先被敕,專造鐘律,管籥優(yōu) 劣,是其所裁,權斛尺度,本非其事。比前門下索芳尺度,而芳牒報云:“依先朝 所班新尺,復應下黍,更不增損,為造鐘律,調正分寸而已?!睓z匡造時在牒后一 歲,芳于爾日,匡未共爭,已有此牒,豈為詐也?計崇造寸,積黍十二,群情共知; 而芳造寸,唯止十黍,亦俱先朝詔書。以黍成寸,首尾歷然,寧有輒欲自取之理? 肇任居端右,百僚是望,言行動靜,必副具瞻。若恃權阿黨,詐托先詔,將指鹿化 馬,徙日移天,即是魏之趙高,何以宰物?肇若無此,匡既誣毀宰相,訕謗明時。 豈應談議之間,便有指鹿之事;可否之際,輕生刖足之言。趙高矯惑,事屬衰秦; 卞和抱璞,時遇暴楚。何宜以濟濟之朝,而有斯謗者哉!阻惑朝聽,不敬至甚,請 以肇、匡并禁尚書,推窮其原,付廷尉定罪。
詔曰“可”。有司奏匡誣肇,處匡死刑。世宗恕死,降為光祿大夫。
又兼宗正卿,出為兗州刺史??锱R發(fā),帝引見于東堂,勞勉之??铼q以尺度金 石之事,國之大經,前雖為南臺所彈,然猶許更議,若議之日,愿聽臣暫赴。世宗 曰:“劉芳學高一時,深明典故。其所據(jù)者,與先朝尺乃寸過一黍,何得復云先朝 之意也?兗州既所執(zhí)不經,后議之日,何待赴都也。”
肅宗初,入為御史中尉??飮烙趶椉m,始奏于忠,次彈高聰?shù)让夤伲`太后并 不許。以違其糾惡之心,又慮匡辭解,欲獎安之,進號安南將軍,后加鎮(zhèn)東將軍。
匡屢請更權衡不已,于是詔曰:“謹權審度,自昔令典,定章革歷,往代良規(guī)。 匡宗室賢亮,留心既久,可令更集儒貴,以時驗決。必務權衡得衷,令寸籥不舛?!?又詔曰:“故廣平殤王洛侯,體自恭宗,茂年薨殞,國除祀廢。不祀忽諸??镉H同 若子,私繼歲久,宜樹維城,永茲磐石,可特襲王爵,封東平郡王?!笨锼瞥叨?訖,請集朝士議定是非。詔付門下、尚書、三府、九列議定以聞。太師、高陽王雍 等議曰:“伏惟高祖創(chuàng)改權量已定,匡今新造,微有參差。且匡云所造尺度與《漢 志》王莽權斛不殊。又晉中書監(jiān)荀勖云,后漢至魏,尺長于古四分有余。于是依 《周禮》,積黍以起度量,惟古玉律及鐘,遂改正之。尋勖所造之尺與高祖所定, 毫厘略同。又侍中崔光得古象尺,于時亦準議令施用。仰惟孝文皇帝,德邁前王, 睿明下燭,不刊之式,事難變改。臣等參論,請??镒h,永遵先皇之制?!痹t從之。
匡每有奏請,尚書令、任城王澄時致執(zhí)奪,匡剛隘,內遂不平。先所造棺猶在 僧寺,乃復修事,將與澄相攻。澄頗知之。后將赴省,與匡逢遇,騶卒相撾,朝野 駭愕。澄因是奏匡罪狀三十余條,廷尉處以死刑。詔付八座議,特加原宥,削爵除 官。三公郎中辛雄奏理之。后特除平州刺史,徙青州刺史,尋為關右都督,兼尚書 行臺。遇疾還京。孝昌初,卒,謚曰文貞。后追復本爵,改封濟南王。
第四子獻,襲。齊受禪,爵例降。
任城王
任城王云,年五歲,恭宗崩,號哭不絕聲。世祖聞之而呼,抱之泣曰:“汝何 知而有成人之意也!”和平五年封,拜使持節(jié)、侍中、征東大將軍、和龍鎮(zhèn)都大將。 顯祖時,拜都督中外諸軍事、中都坐大官,聽理民訟,甚收時譽。
延興中,顯祖集群僚,欲禪位于京兆王子推。王公卿士,莫敢先言。云進曰: “陛下方隆太平,臨覆四海,豈得上違宗廟,下棄兆民。父子相傳,其來久矣?;?魏之興,未之有革。皇儲正統(tǒng),圣德夙章。陛下必欲割捐塵務,頤神清曠者,冢副 之寄,宜紹寶歷。若欲舍儲,輕移宸極,恐非先圣之意,駭動人情。又,天下是祖 宗之天下,而陛下輒改神器,上乖七廟之靈,下長奸亂之道,此是禍福所由,愿深 思慎之。”太尉源賀又進曰:“陛下今欲外選諸王而禪位于皇叔者,臣恐春秋蒸嘗, 昭穆有亂,脫萬世之后,必有逆饗之譏,深愿思任城之言?!睎|陽公元丕等進曰: “皇太子雖圣德夙彰,然實沖幼。陛下富于春秋,始覽機政,普天景仰,率土系心, 欲隆獨善,不以萬物為意,其若宗廟何!其若億兆何!”顯祖曰:“儲宮正統(tǒng),受 終文祖,群公相之,有何不可?”于是傳位于高祖。
后蠕蠕犯塞,云為中軍大都督,從顯祖討之,遇于大磧。事具《蠕蠕傳》。后 仇池氐反,以云為征西大將軍討平之。除都督徐兗二州緣淮諸軍事、征東大將軍、 開府、徐州刺史。云以太妃蓋氏薨,表求解任,顯祖不許。云悲號動疾,乃許之。 性善撫綏,得徐方之心,為百姓所追戀。送遺錢貨,一無所受。顯祖聞而嘉之。復 拜侍中、中都大官,賜帛千匹、羊千口。出為冀州刺史,仍本將軍。云留心政事, 甚得下情,于是合州請戶輸絹五尺、粟五升以報云恩。高祖嘉之,遷使持節(jié)、都督 陜西諸軍事、征南大將軍、長安鎮(zhèn)都大將、雍州刺史。云廉謹自修,留心庶獄,挫 抑豪強,群盜息止,州民頌之者千有余人。文明太后嘉之,賜帛千匹。太和五年, 薨于州。遺令薄葬,勿受赗襚。諸子奉遵其旨。喪至京師,車駕親臨,哭之哀慟, 贈以本官,謚曰康。陪葬云中之金陵。
云長子澄,字道鎮(zhèn),少而好學。及康王薨,澄居喪以孝聞。襲封,加征北大將 軍。高祖時,蠕蠕犯塞,加澄使持節(jié)、都督北討諸軍事以討之。蠕蠕遁走,又以氐 羌反叛,除都督梁益荊三州諸軍事、征南大將軍、梁州刺史。文明太后引見澄,誡 厲之,顧謂中書令李沖曰:“此兒風神吐發(fā),德音閑婉,當為宗室領袖。是行使之 必稱我意。卿但記之,我不妄談人物也?!绷褐葚祹洍钪亠@、婆羅、楊卜兄弟及符 叱盤等,自以居邊地險,世為兇狡。澄至州,量彼風俗,誘導懷附。表送婆羅,授 仲顯循城鎮(zhèn)副將,楊卜廣業(yè)太守,叱盤固道鎮(zhèn)副將。自余首帥,各隨才而用之,款 附者賞,違命加誅。于是仇池帖然,西南款順。加侍中,賜衣一襲、乘馬一匹,以 旌其能。
后轉征東大將軍、開府、徐州刺史,甚有聲績。朝于京師,引見于皇信堂。高 祖詔澄曰:“昔鄭子產鑄刑書,而晉叔向非之。此二人皆是賢士,得失竟誰?”對 曰:“鄭國寡弱,攝于強鄰,民情去就,非刑莫制,故鑄刑書以示威。雖乖古式, 合今權道,隨時濟世,子產為得。而叔向譏議,示不忘古,可與論道,未可語權?!?高祖曰:“任城當欲為魏之子產也?!背卧唬骸白赢a道合當時,聲流竹素。臣既庸 近,何敢庶幾?愚謂子產以四海為家,宣文德以懷天下,但江外尚阻,車書未一, 季世之民,易以威伏,難以禮治。愚謂子產之法,猶應暫用,大同之后,便以道化 之?!备咦嫘姆礁镒儯钌破鋵?,笑曰:“非任城無以識變化之體。朕方創(chuàng)改朝制, 當與任城共萬世之功耳?!?/p>
后徵為中書令,改授尚書令。蕭賾使庾蓽來朝,蓽見澄音韻遒雅,風儀秀逸, 謂主客郎張彝曰:“往魏任城以武著稱,今魏任城乃以文見美也?!睍r詔延四廟之 子,下逮玄孫之胄,申宗宴于皇信堂,不以爵秩為列,悉序昭穆為次,用家人之禮。 高祖曰:“行禮已畢,欲令宗室各言其志,可率賦詩。”特令澄為七言連韻,與高 祖往復賭賽,遂至極歡,際夜乃罷。
后高祖外示南討,意在謀遷,齋于明堂左個,詔太常卿王諶,親令龜卜,易筮 南伐之事,其兆遇《革》。高祖曰:“此是湯武革命,順天應人之卦也?!比撼寄?敢言。澄進曰:“《易》言革者更也。將欲應天順人,革君臣之命,湯武得之為吉。 陛下帝有天下,重光累葉。今曰卜征,乃可伐叛,不得云革命。此非君人之卦,未 可全為吉也?!备咦鎱柭曉唬骸啊断蟆吩啤笕嘶⒆儭窝圆患玻 背卧唬?“陛下龍興既久,豈可方同虎變!”高祖勃然作色曰:“社稷我社稷,任城而欲沮 眾也!”澄曰:“社稷誠知陛下之社稷,然臣是社稷之臣子,豫參顧問,敢盡愚衷?!?高祖既銳意必行,惡澄此對。久之乃解,曰:“各言其志,亦復何傷!”車駕還宮, 便召澄。未及升階,遙謂曰:“向者之《革卦》,今更欲論之。明堂之忿,懼眾人 競言,阻我大計,故厲色怖文武耳,想解朕意也?!蹦霜氈^澄曰:“今日之行,誠 知不易。但國家興自北土,徙居平城,雖富有四海,文軌未一,此間用武之地,非 可文治,移風易俗,信為甚難。崤函帝宅,河洛王里,因茲大舉,光宅中原,任城 意以為何如?”澄曰:“伊洛中區(qū),均天下所據(jù)。陛下制御華夏,輯平九服,蒼生 聞此,應當大慶?!备咦嬖唬骸氨比藨俦荆雎剬⒁?,不能不驚擾也?!背卧唬?“此既非常之事,當非常人所知,唯須決之圣懷,此輩亦何能為也?”高祖曰: “任城便是我之子房?!奔訐彳姶髮④?、太子少保,又兼尚書左仆射。及駕幸洛陽, 定遷都之策,高祖詔曰:“遷移之旨,必須訪眾。當遣任城馳驛向代,問彼百司, 論擇可否。近日論《革》,今真所謂革也,王其勉之?!奔戎链迹娐勥w詔,莫 不驚駭。澄援引今古,徐以曉之,眾乃開伏。澄遂南馳還報,會車駕于滑臺。高祖 大悅,曰:“若非任城,朕事業(yè)不得就也?!睆男亦拰m,除吏部尚書。
及幸代,車駕北巡,留澄簡舊臣。初,魏自公侯以下,迄于選臣,動有萬數(shù), 冗散無事。澄品為三等,量其優(yōu)劣,盡其能否之用,咸無怨者。駕還洛京,復兼右 仆射。
高祖至北邙,遂幸洪池,命澄侍升龍舟,因賦詩以序懷。高祖曰:“朕昨夜夢 一老公,頭鬢皓白,正理冠服,拜立路左。朕怪而問之,自云晉侍中嵇紹,故此奉 迎。神爽卑懼,似有求焉?!背螌υ唬骸皶x世之亂,嵇紹以身衛(wèi)主,殞命御側,亦 是晉之忠臣;比干遭紂兇虐,忠諫剖心,可謂殷之良士。二人俱死于王事,墳塋并 在于道周。然陛下徙御殷洛,經殷墟而布吊比干,至洛陽而遺嵇紹,當是希恩而感 夢?!备咦嬖唬骸半藓蔚?,能幽感達士也?然實思追禮先賢,標揚忠懿。比干、嵇 紹皆是古之誠烈,而朕務濃于比干,禮略于嵇紹,情有愧然。既有此夢,或如任城 所言?!庇谑乔笃湔子?,遣使吊祭焉。蕭鸞既殺蕭昭業(yè)而自立,昭業(yè)雍州刺史曹虎 請以襄陽內附。分遣諸將,車駕將自赴之。豫州又表,虎奉誠之使不復重來。高祖 引澄及咸陽王禧、彭城王勰、司徒馮誕、司空穆亮、鎮(zhèn)南李沖等議之。高祖曰: “比得邊州表云,襄陽慕化,朕將鳴鑾江沔,為彼聲勢。今復表稱,更無后信,于 行留之計,竟欲如何?”禧等或云宜行,或言宜止。高祖曰:“眾人紛紜,意見不 等,朕莫知所從。必欲盡行留之勢,使言理俱暢者,宜有客主,共相起發(fā)。任城與 鎮(zhèn)南為應留之議,朕當為宜行之論,諸公俱坐聽得失,長者從之?!庇谑歉咦嬖唬?“二賢試言留計也。”沖對曰:“臣等正以徒御草創(chuàng),人斯樂安,而應者未審,不 宜輕爾動發(fā)?!备咦嬖唬骸跋尻柨顔?,似當是虛。亦知初遷之民,無宜勞役。脫歸 誠有實,即當乘其悅附,遠則有會稽之會,近則略平江北。如其送款是虛,且可游 巡淮楚,問民之瘼,使彼土蒼生,知君德之所在,復何所損而惜此一舉?脫降問是 實,而停不撫接,不亦稽阻款誠,毀朕大略也?!背卧唬骸敖祮柸魧?,應有表質。 而使人一返,靜無音問,其詐也可見。今代遷之眾,人情戀本,細累相攜,始就洛 邑,居無一椽之室,家闕儋石之糧,而使怨苦即戎,泣當白刃,恐非歌舞之師也。 今茲區(qū)宇初構,又東作方興,正是子來百堵之日,農夫肆力之秋,宜寬彼逋誅,惠 此民庶。且三軍已援,無稽赴接。茍其款實,力足納撫,待克平襄沔,然后動駕。 今無故勞涉,空為往返,恐挫損天威,更成賊膽。愿上覽盤庚始遷之艱難,下矜詩 人《由庚》之至詠,輯寧新邑,惠康億兆。”而司空亮以為宜行,公卿皆同之。澄 謂亮曰:“公在外見旌鉞既張,而有憂色,每聞談論,不愿此行,何得對圣顏更如 斯之語也?面背不同,事涉欺佞,非所謂論道之德,更失國士之體?;蛴袃A側,當 曰公輩佞臣?!崩顩_曰:“任城王可謂忠于社稷,愿陛下深察其言。臣等在外,皆 憚征行,唯貴與賤,不謀同辭。仰愿圣心裁其可否?!备咦嬖唬骸叭纬沁m以公等從 朕,有如此論。不從朕者,何必皆忠而通識安危也。小忠是大忠之賊,無乃似諸?” 澄曰:“臣既愚暗,不識大理,所可言者,雖涉小忠,要是竭盡微款,不知大忠者 竟何據(jù)?”高祖曰:“任城脫居臺鼎之任,欲令大忠在己也。”澄曰:“臣誠才非 右弼,智闕和鼎,脫得濫居公鉉,庶當官而行,不負愚志?!备咦娲笮?。澄又謂亮 曰:“昔汲黯于漢武前面折公孫食脫粟飯,臥布被,云其詐也。于時公孫謙讓下之。 武帝嘆汲黯至忠,公孫長者,二人稱賢。公既道均昔士,愿思長者之言。”高祖笑 曰:“任城欲自比汲黯也。且所言是公,未知得失所在,何便謝司空也?!瘪{遂南 伐。
五等開建,食邑一千戶。后從行征至懸瓠,以篤疾還京。駕餞之汝汶,賦詩而 別。車駕還洛,引見王公侍臣于清徽堂。高祖曰:“此堂成來,未與王公行宴樂之 禮。后東閣廡堂粗復始就,故今與諸賢欲無高而不升,無小而不入。”因之流化渠。 高祖曰:“此曲水者亦有其義,取乾道曲成,萬物無滯?!贝沃礋┏?。高祖曰: “此池中亦有嘉魚。”澄曰:“此所謂‘魚在在藻,有頒其首’?!备咦嬖唬骸扒?取‘王在靈沼,于韌魚躍’?!贝沃^德殿。高祖曰:“射以觀德,故遂命之。” 次之凝閑堂。高祖曰:“名目要有其義,此蓋取夫子閑居之義。不可縱奢以忘儉, 自安以忘危,故此堂后作茅茨堂?!敝^李沖曰:“此東曰步元廡,西曰游凱廡。此 堂雖無唐堯之君,卿等當無愧于元、凱?!睕_對曰:“臣既遭唐堯之君,不敢辭元、 凱之譽。”高祖曰:“光景垂落,朕同宗則有載考之義,卿等將出無還,何得默爾, 不示德音。”即命黃門侍郎崔光、郭祚,通直郎邢巒、崔休等賦詩言志。燭至,公 卿辭退。李沖再拜上千萬歲壽。高祖曰:“卿向以燭至致辭,復獻千萬之壽,朕報 卿以《南山》之詩?!备咦嬖唬骸盃T至辭退,庶姓之禮;在夜載考,宗族之義。卿 等且還,朕與諸王宗室,欲成此夜飲?!?/p>
又從幸鄴。還洛,以出納之勞,增邑五百戶。坐公事免官。尋兼吏部尚書。恆 州刺史穆泰在州謀反,推朔州刺史、陽平王頤為主。頤表其狀。高祖召澄入見凝閑 堂,曰:“適得陽平表曰:穆泰謀為不軌,招誘宗室。脫或必然,遷京甫爾,北人 戀舊,南北紛擾,朕洛陽不立也。此事非任城不辦,可為我力疾向北。如其弱也, 直往擒翦;若其勢強,可承制發(fā)并肆兵以殄之。雖知王患,既是國家大事,不容辭 也?!背卧唬骸疤┑扔藁?,正戀本為此,非有遠圖。臣誠怯弱,不憚是輩,雖復患 惙,豈敢有辭!謹當罄盡心力,繼之以死。愿陛下勿憂?!备咦嫘υ唬骸暗萌纬谴?行,朕復何憂也?!彼焓诠?jié),銅虎、竹使符,御仗,左右,仍行恆州事。行達雁門, 太守夜告泰已握眾西就陽平,城下聚結,唯見弓仗。澄聞便速進。時右丞孟斌曰: “事不可量,須依敕召并肆兵,然后徐動?!背卧唬骸疤┘葮嬆?,應據(jù)堅城,而更 迎陽平,度其所為,似當勢弱。泰既不相拒,無故發(fā)兵,非宜也。但速往鎮(zhèn)之,民 心自定?!彼毂兜兰嫘校銎洳灰?。又遣治書侍御史李煥先赴,至即擒泰,民情怡 然。窮其黨與,罪人皆得,鉅鹿公陸睿、安樂侯元隆等百余人皆獄禁。具狀表聞, 高祖覽表大悅,召集公卿以下以表示之,曰:“我任城可謂社稷臣也,尋其罪案, 正復皋陶斷獄,豈能過之?”顧謂咸陽王等曰:“汝等脫當其處,不能辦此。”車 駕尋幸平城,勞澄曰:“任城此行,深副遠寄。”對曰:“陛下威靈遠被,罪人無 所逃刑,臣何勞之有?”引見逆徒,無一人稱枉。時人莫不嘆之。高祖顧謂左右曰: “昔仲尼云:‘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然圣人之聽訟,殆非常人所匹; 必也無訟,今日見之矣?!币猿握袝?。
車駕南伐,留澄居守,復兼右仆射。澄表請以國秩一歲租布帛助軍資,詔受其 半。高祖幸鄴,值高車樹者反叛,車駕將親討之。澄表諫不宜親行。會江陽王繼平 之,乃止。高祖還洛,引見公卿。高祖曰:“營國之本,禮教為先。朕離京邑以來, 禮教為日新以不?”澄對曰:“臣謂日新?!备咦嬖唬骸半拮蛉氤?,見車上婦人冠 帽而著小襦襖者,若為如此,尚書何為不察?”澄曰:“著猶少于不著者?!备咦?曰:“深可怪也!任城意欲令全著乎?一言可以喪邦者,斯之謂歟?可命史官書之?!?又曰:“王者不降佐于蒼昊,皆拔才而用之。朕失于舉人,任許一群婦人輩奇事, 當更銓簡耳。任城在省,為舉天下綱維,為當署事而已?”澄曰:“臣實署事而已?!?高祖曰:“如此便一令史足矣,何待任城?”又曰:“我遣舍人宣詔,何為使小人 聞之?”澄曰:“時雖有干吏,去榜亦遠。”高祖曰:“遠則不聞,聞則不遠。既 得聞詔,理故可知。”于是留守群臣遂免冠謝罪。尋除尚書右仆射。蕭寶卷遣其太 尉陳顯達入寇漢陽。是時高祖不豫,引澄入見清徽堂。詔曰:“顯達侵亂,沔陽不 安,朕不親行,莫攘此賊。朕疾患淹年,氣力惙弊,如有非常,委任城大事。是段 任城必須從朕?!背翁槠鼘υ唬骸俺贾敭斀吖呻胖Γ悦蠄?。”遂從駕南伐。 高祖崩,澄受顧命。
世宗初,有降人嚴叔懋告尚書令王肅遣孔思達潛通寶卷,圖為叛逆,寶卷遣俞 公喜送敕于肅,公喜還南,肅與裴叔業(yè)馬為信。澄信之,乃表肅將叛,輒下禁止。 咸陽、北海二王奏澄擅禁宰輔,免官歸第。
尋出為平西將軍、梁州刺史。辭以母老。除安東將軍、相州刺史,復固辭。改 授安西將軍、雍州刺史。尋徵赴季秋講武。除都督淮南諸軍事、鎮(zhèn)南大將軍、開府、 揚州刺史。下車封孫叔敖之墓,毀蔣子文之廟。頻表南伐,世宗不許。又辭母老, 乞解州任,寢而不報。加散騎常侍。
澄表曰:“臣參訓先朝,藉規(guī)有日,前言舊軌,頗亦聞之。又昔在恆代,親習 皇宗,熟秘序疑
庭無闕日。臣每于侍坐,先帝未常不以《書典》在懷,《禮經》 為事,周旋之則,不輟于時。自鳳舉中京,方隆禮教,宗室之范,每蒙委及,四門 之選,負荷銓量。自先皇升遐,未遑修述。學宮虛荷四門之名,宗人有闕四時之業(yè), 青衿之緒于茲將廢。臣每惟其事,竊所傷懷。伏惟圣略宏遠,四方罕務,宴安之辰, 于是乎在。何為太平之世,而令子衿之嘆興焉;圣明之日,而使宗人之訓闕焉。愚 謂可敕有司,修復皇宗之學,開辟四門之教,使將落之族,日就月將?!痹t曰: “胄子崇業(yè),自古盛典,國均之訓,無應久廢,尚書更可量宜修立?!背斡直砟讣?解州任,不聽。
蕭衍將張囂之寇陷夷陵戍,澄遣輔國將軍成興步騎赴討,大破之,復夷陵,囂 之遁走。又遣長風戍主奇道顯攻蕭衍陰山戍,破之,斬其戍主龍驤將軍、都亭侯梅 興祖。仍引攻白槁戍,又破之,斬其寧朔將軍、關內侯吳道爽。澄表曰:“蕭衍頻 斷東關,欲令巢湖泛溢。湖周回四百余里,東關合江之際,廣不過數(shù)十步,若賊計 得成,大湖傾注者,則淮南諸戍必同晉陽之事矣。又吳楚便水,且灌且掠,淮南之 地,將非國有。壽陽去江五百余里,眾庶惶惶,并懼水害。脫乘民之愿,攻敵之虛, 豫勒諸州,纂集士馬,首秋大集,則南瀆可為飲馬之津,霍嶺必成徙倚之觀。事貴 應機,經略須早??v混一不可必果,江西自是無虞。若猶豫緩圖,不加除討,關塞 既成,襄陵方及,平原民戍定為魚矣?!痹t發(fā)冀、定、瀛、相、并、濟六州二萬人, 馬一千五百匹,令仲秋之中畢會淮南,并壽陽先兵三萬,委澄經略。
先是朝議有南伐之意,以蕭寶夤為東揚州刺史據(jù)東城,陳伯之為江州刺史戍陽 石,以澄總督二鎮(zhèn),授之節(jié)度。至是勒兵進討。以東關水沖,大峴險要,東關縱水, 陽石、合肥有急懸之切;不圖大峴,則歷陽有乘險之援,淮陵陸道,九山水路,并 宜經略。于是遣統(tǒng)軍傅豎眼、王神念等進次大峴、東關、九山、淮凌,皆分部諸將, 倍道據(jù)之;總勒大眾,絡繹相接。而神念克其關要、潁川二城,斬衍軍主費尼。而 寧朔將軍韋惠、龍驤將軍李伯由仍固大峴。澄遣統(tǒng)軍黨法宗、傅豎眼等進軍克之, 遂圍白塔、牽城。數(shù)日之間,便即逃潰。衍清溪戍望風散走。衍徐州刺史司馬明素 率眾三千,欲援九山;徐州長史潘伯鄰規(guī)固淮陵;寧朔將軍王燮負險焦城。法宗進 克焦城,破淮陵,擒明素,斬伯鄰。其濟陰太守王厚強、廬江太守裴邃即亦奔退。 詔澄曰:“將軍文德內昭,武功外暢,奮揚大略,將蕩江吳。長旌始舒,賊徒懾氣, 銳旅方馳,東關席卷。想江湖弭波,在旦夕耳。所送首虜,并已聞之?!?/p>
初,澄出討之后,衍將姜慶真襲據(jù)壽春外郭,齊王蕭寶夤擊走之。長史韋纘坐 免官,澄以在外無坐。遂攻鐘離。又詔:“鐘離若食盡,三月已前,固有可克,如 至四月,淮水泛長,舟行無礙,宜善量之。前事捷也,此實將軍經略,勛有常焉。 如或以水盛難圖,亦可為萬全之計,不宜昧利無成,以貽后悔也?!笔捬芄谲妼④?張惠紹、游擊將軍殷暹、驍騎將軍趙景悅、龍驤將軍張景仁等率眾五千,送糧鐘離。 澄遣統(tǒng)軍王足、劉思祖等邀擊惠紹等,大破之。獲惠紹、殷暹、景仁及其屯騎校尉 史文淵等軍主以上二十七人。既而遇雨,淮水暴長,引歸壽春。還既狼狽,失兵四 千余人。頻表解州,世宗不許。有司奏軍還失路,奪其開府,又降三階。時蕭衍有 移,求換張惠紹。澄表請不許,詔付八座會議。尚書令、廣陽王嘉等奏宜還之,詔 乃聽還。后果復寇邊。
轉澄鎮(zhèn)北大將軍、定州刺史。初,民中每有橫調,百姓煩苦,前后牧守,未能 蠲除。澄多所省減,民以忻賴。又明黜陟賞罰之法,表減公園之地,以給無業(yè)貧口, 禁造布絹不任衣者。母孟太妃薨,居喪毀瘠,當世稱之。服闋,除太子太保。
于時高肇當朝,猜忌賢戚。澄為肇間構,??植蝗私K日昏飲,以示荒敗。 所作詭越,時謂為狂。
世宗夜崩,時事倉卒,高肇擁兵于外,肅宗沖幼,朝野不安。澄疏斥不預機要, 而朝望所屬。領軍于忠、侍中崔光等奏澄為尚書令,于是眾心忻服。又加散騎常侍、 驃騎大將軍,尋遷司空,加侍中。俄詔領尚書令。
初,正始之末,詔百司普升一級,而執(zhí)事者不達旨意,刺史、守、令限而不及。 澄奏曰:“竊惟云構郁起,澤及百司,企春望榮,內外同慶。至于賞陟,不及守宰, 爾來十年,冤訟不絕。封回自鎮(zhèn)遠、安州入為太尉長史,元匡自征虜、恆州入作宗 卿,二人遷授,并在先詔。應蒙之理,備在于斯。兼州佐停私之徒,陪臣郡丞之例, 尚蒙天澤下降,榮及當時。然參佐之來,皆因府主。今府主不沾,佐官獨預,棄本 賞末,愚謂未允。今計刺史、守、宰之官,請準封回,悉同泛限,上允初旨百司之 章,下覆訟者元元之心?!痹t曰:“自今已后,內外之事,嘗經先朝者,不得重聞?!?澄奏曰:“臣聞堯懸諫諍之鼓,舜置誹謗之木,皆所以廣耳目于芻蕘,達四聰于天 下。伏惟太祖開基,化隆自遠,累圣相承,于今九帝。重光疊照,污隆必同,與奪 隨時,道無恆體。思過如渴,言重千金,故稱無諱之朝,邁蹤三、五。高祖沖年纂 歷,文明協(xié)統(tǒng),變官易律,未為違典。及慈圣臨朝,母儀宇縣,爰發(fā)慈令,垂心滯 獄,深枉者仰日月于九泉,微屈者希曲照于盆下。今乃格以先朝,限以一例,斯誠 奉遵之本心,實乖元元之至望。在于謙挹,有乖舊典。謹尋抱枉求直,或經累朝。 毫厘之差,正之宜速;謬若千里,駟馬弗追。故禮有損益,事有可否,父有諍子, 君有諫臣,琴瑟不調,理宜改作。是以防川之論,小決則通;鄉(xiāng)校之言,擁則敗國。 矧伊陳屈,而可抑以先朝。且先朝屈者,非故屈之,或有司愛憎,或執(zhí)事濁僻,空 文致法,以誤視聽。如此冤塞,彌在可哀。僭之與濫,寧失不經,乞收今旨,還依 前詔?!痹t曰:“省奏,深體毗贊之情,三皇異軌,五代殊風,一時之制,何必詮 改。必謂虛文設旨,理在可申者,何容不同來執(zhí)??梢劳啤!?/p>
澄表上《皇誥宗制》并《訓詁》各一卷,意欲皇太后覽之,思勸戒之益。又奏 利國濟民所宜振舉者十條。一曰律度量衡,公私不同,所宜一之。二曰宜興學校, 以明黜陟之法。三曰宜興滅繼絕,各舉所知。四曰五調之外,一不煩民;任民之力, 不過三日。五曰臨民之官,皆須黜陟,以旌賞罰。六曰逃亡代輸,去來年久者,若 非伎作,任聽即住。七曰邊兵逃走,或實陷沒,皆須精檢;三長及近親,若實隱之, 徵其代輸,不隱勿論。八曰工商世業(yè)之戶,復徵租調,無以堪濟,今請免之,使專 其業(yè)。九曰三長禁奸,不得隔越相領,戶不滿者,隨近并合。十曰羽林虎賁,邊方 有事,暫可赴戰(zhàn),常戍宜遣蕃兵代之。靈太后下其奏,百僚議之,事有同否。
時四中郎將兵數(shù)寡弱,不足以襟帶京師,澄奏宜以東中帶滎陽郡,南中帶魯陽 郡,西中帶恆農郡,北中帶河內郡,選二品、三品親賢兼稱者居之。省非急之作, 配以強兵,如此則深根固本、強干弱枝之義也。靈太后初將從之,后議者不同,乃 止。澄又重奏曰:“固本宜強,防微在豫,故雖有文事,不忘武功。況今南蠻仍獷, 北妖頻結,來事難圖,勢同往變。脫暴勃忽起,振動關畿,四府羸卒,何以防擬? 平康之世,可以寄安,遺之久長,恐非善策。如臣愚見,郎將領兵,兼總民職,省 官實祿,于是乎在。求還依前增兵益號。將位既重,則念報亦深,軍郡相依,則表 里俱濟。朝廷無四顧之憂,奸宄絕窺覦之望矣?!弊洳患{。又以流人初至遠鎮(zhèn),衣 食無資,多有死者,奏并其妻子給糧一歲,從之。尋以疾患,求解任。不許。
蕭衍于浮山斷淮為堰,以灌壽春。乃除使持節(jié)、大將軍、大都督、南討諸軍事, 勒眾十萬,將出彭宋。尋淮堰自壞,不行。
澄以北邊鎮(zhèn)將選舉彌輕,恐賊虜窺邊,山陵危迫,奏求重鎮(zhèn)將之選,修警備之 嚴。詔不從。賊虜入寇,至于舊都,鎮(zhèn)將多非其人,所在叛亂,犯逼山陵,如澄所 慮。澄奏:都城府寺猶未周悉,今軍旅初寧,無宜發(fā)眾,請取諸職人及司州郡縣犯 十杖已上百鞭已下收贖之物,絹一匹,輸磚二百,以漸修造。詔從之。太傅、清河 王懌表奏其事,遂寢不行。
澄又奏曰:“臣聞賞必以道,用防淫人之奸;罰不濫及,以戒良士之困。刑者, 侀也。每垂三宥,秉律執(zhí)請,不得已而用之。是故小大之獄,察之以情;人一呼嗟, 或虧王道。刑罰得失,乃興廢之所由也。竊聞司州牧、高陽王臣雍栲殺奉朝請韓元 昭、前門下錄事姚敬賢,雖因公事,理實未盡。何者?太平之世,草不橫伐;行葦 之感,事驗隆周。若昭等狀彰,死罪以定,應刑于都市,與眾棄之;如其疑似不分, 情理未究,不宜以三清九流之官杖下便死,輕絕民命,傷理敗法。往年州于大市鞭 殺五人,及檢贓狀,全無寸尺。今復酷害,一至于此。朝野云云,咸懷驚愕。若殺 生在下,虐專于臣,人君之權,安所復用?自開古以來,明明之世,未聞斯比也。 武王曰:‘吾不以一人之命而易天下。’蓋重民命也。請以見事付廷尉推究,驗其 為劫之狀,察其栲殺之理,使是非分明,幽魂獲雪?!痹t從之。
澄當官而行,無所回避。又奏墾田授受之制八條,甚有綱貫,大便于時。前來 尚書文簿,諸曹須,則出借。時公車署以理冤事重,奏請真案。澄執(zhí)奏以尚書政本, 特宜遠慎,故凡所奏事,閣道通之,蓋以秘要之切,防其宣露。寧有古制所重,今 反輕之,內猶設禁,外更寬也?宜繕寫事意,以付公車。詔從之。西域嚈噠、波斯 諸國各因公使,并遺澄駿馬一匹。澄請付太仆,以充國閑。詔曰:“王廉貞之德, 有過楚相,可敕付廄,以成君子大哉之美?!?/p>
御史中尉、東平王匡奏請取景明元年以來內外考簿、吏部除書、中兵勛案并諸 殿最,欲以案校竊階盜官之人,靈太后許之。澄表曰:
臣聞三季之弊,由于煩刑;火德之興,在于三約。是以老聃云:“法令滋彰, 盜賊多有”,又曰:“其政察察,其民缺缺”,又曰:“天綱恢恢,疏而不漏”。 是故欲求治本,莫若省事清心。昔漢文斷獄四百,幾致刑措,省事所致也。蕭曹為 相,載其清靜畫一之歌,清心之本也。今欲求之于本,宜以省事為先,使在位群官, 纂蕭曹之心,以毗圣化。如此,則上下相安,遠近相信,百司不怠,事無愆失。豈 宜擾世教以深文,烹小鮮以煩手哉!
臣竊惟景明之初暨永平之末,內外群官三經考課。逮延昌之始,方加黜陟。五 品以上,引之朝堂,親決圣目;六品以下,例由敕判。自世宗晏駕,大宥三行,所 以蕩除故意,與物更始。革世之事,方相窮核,以臣愚見,謂為不可。
又尚書職分,樞機出納。昔魏明帝卒至尚書門,陳矯亢辭,帝慚而返。夫以萬 乘之重,非所宜行,猶屈一言,慚而回駕,群官百司,而可相亂乎?故陳平不知錢 谷之數(shù),邴吉不問僵道之死,當時以為達治,歷代用為美談。但宜各守其職,思不 出位,潔己以勵時,靖恭以致節(jié)。又尋御史之體,風聞是司,至于冒勛妄考,皆有 處別,若一處有風謠,即應攝其一簿,研檢虛實。若差舛不同,偽情自露,然后繩 以典刑,人孰不服?豈有移一省之案,取天下之簿,尋兩紀之事,窮革世之尤,如 此求過,誰堪其罪!斯實圣朝所宜重慎也。
靈太后納之,乃止。
后遷司徒公,侍中、尚書令如故。澄又表曰:
伏惟世宗宣武皇帝命將授旗,隨陸啟顙;運籌制勝,淮漢自賓。節(jié)用勞心,志 清六合,是故纘武修文,仍世彌盛。陛下當周康靖治之時,豈得晏安于玄默。然取 外之理,要由內強;圖人之本,先在自備。蕭衍雖虐使其民,而窺覦不已。若遇我 虛疲,士民凋窘,賊衍年老志張,思播虺毒,此之弗圖,恐受其病。伏惟陛下妙齡 在位,圣德方升;皇太后總御天機,乾乾夕惕。若留意于負荷,忿車書之未一,進 賢拔能,重官人之舉;標賞忠清,旌養(yǎng)人之器;修干戈之用,畜熊虎之士;愛時鄙 財,輕寶重谷,七八年間,陛下圣略方剛,親王德干壯茂,將相膂力未衰,愚臣猶 堪戎伍,荷戈帶甲之眾蓄銳于今,燕弧冀馬之盛充牣在昔。又賊衍惡積禍盈,勢不 能久,子弟暗悖,釁逆已彰,亂亡之兆,灼然可見。兼弱有徵,天與不遠,大同之 機,宜須蓄備。昔漢帝力疾,討滅英布;高皇臥病,親除顯達。夫以萬乘之主,豈 忘宴安,實以侵名亂正,計不得已。今宜慕二帝之遠圖,以肅寧為大任。
然頃年以來,東西難寇,艱虞之興,首尾連接,雖尋得翦除,亦大損財力。且 饑饉之氓,散亡莫保;收入之賦不增,出用之費彌眾;不愛力以悅民,無豐資以待 敵,此臣所以夙夜懷憂,悚息不寧者也?!兑住吩唬骸昂我允匚辉蝗?,何以聚人曰 財。”故曰:財者,非天不生,非地不長,非時不成,非人不聚。生聚之由,如此 其難;集人守位,若此之重。興替之道,焉可不慮?又古者使民,歲不過三日,食 壯者之糧,任老者之智。此雖太平之法,難卒而因;然妨民害財,不亦宜戒!今墉 雉素修,廄庫崇列,雖府寺膠塾,少有未周,大抵省府粗得庇憩理務,諸寺靈塔俱 足致虔講道。唯明堂辟雍,國禮之大。來冬司徒兵至,請籌量減徹,專力經營,務 令早就。其廣濟數(shù)施之財,酬商互市之弊,凡所營造,自非供御切須,戎仗急要, 亦宜微減,以務阜積,庶府無橫損,民有全力。夫食土簋而媯德昭,寢畢室而禹功 盛,章臺麗而楚力衰,阿宮壯而秦財竭,存亡之由,灼然可睹。愿思前王一同之功, 畜力聚財,以待時會。
靈太后銳于繕興,在京師則起永寧、太上公等佛寺,功費不少,外州各造五級 佛圖。又數(shù)為一切齋會,施物動至萬計。百姓疲于土木之功,金銀之價為之踴上, 削奪百官事力,費損庫藏,兼曲賚左右,日有數(shù)千。澄故有此表。雖卒不從,常優(yōu) 答禮之。政無大小,皆引參決。澄亦盡心匡輔,事有不便于民者,必于諫諍,雖不 見用,殷勤不已。內外咸敬憚之。
神龜二年薨,年五十三。賻布一千二百匹、錢六十萬、蠟四百斤,給東園溫明 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襲;大鴻臚監(jiān)護喪事,詔百僚會喪;贈假黃鉞、使持節(jié)、都 督中外諸軍事、太傅,領太尉公;加以殊禮,備九錫,依晉大司馬、齊王攸故事; 謚曰文宣王。澄之葬也,兇飾甚盛。靈太后親送郊外,停輿悲哭,哀動左右。百官 會赴千余人,莫不歔欷。當時以為哀榮之極。第四子彝襲。
彝,字子倫,繼室馮氏所生,頗有父風。拜通直散騎常侍。及元叉專權,而彝 恥于托附,故不得顯職。莊帝初,河陰遇害,贈車騎將軍、儀同三司、青州刺史。 謚曰文。
子度世,襲。武定中,金紫光祿大夫。齊受禪,爵例降。
彝兄順,字子和。九歲師事樂安陳豐,初書王羲之《小學篇》數(shù)千言,晝夜誦 之,旬有五日,一皆通徹。豐奇之,白澄曰:“豐十五從師,迄于白首,耳目所經, 未見此比。江夏黃童,不得無雙也?!背涡υ唬骸八{田生玉,何容不爾?!笔?通《杜氏春秋》,恆集門生,討論同異。于時四方無事,國富民康,豪貴子弟,率 以朋游為樂,而順下帷讀書,篤志愛古。性謇諤,淡于榮利,好飲酒,解鼓琴,每 長吟永嘆,吒詠虛室。世宗時,上《魏頌》,文多不載。
起家為給事中。時尚書令高肇,帝舅權重,天下人士,望塵拜伏。順曾懷刺詣 肇門,門者以其年少,答云:“在坐大有貴客”,不肯為通。順叱之曰:“任城王 兒,可是賤也!”及見,直往登床,捧手抗禮,王公先達,莫不怪慴,而順辭吐傲 然,若無所睹。肇謂眾賓曰:“此兒豪氣尚爾,況其父乎!”及出,肇加敬送之。 澄聞之,大怒,杖之數(shù)十。后超轉中書侍郎,俄遷太常少卿。以父憂去職,哭泣嘔 血,身自負土。時年二十五,便有白發(fā),免喪抽去,不復更生,世人以為孝思所致。
尋除給事黃門侍郎。時領軍元叉威勢尤盛,凡有遷授,莫不造門謝謁。順拜表 而已,曾不詣叉。叉謂順曰:“卿何謂聊不見我?”順正色曰:“天子富于春秋, 委政宗輔,叔父宜以至公為心,舉士報國,如何賣恩,責人私謝,豈所望也!”至 于朝論得失,順常鯁言正議,曾不阿旨,由此見憚。出除平北將軍、恆州刺史。順 謂叉曰:“北鎮(zhèn)紛紜,方為國梗,桑乾舊都,根本所系,請假都督,為國捍屏?!?叉心疑難,不欲授以兵官。謂順曰:“此朝廷之事,非我所裁?!表樤唬骸笆甯讣?握國柄,殺生由己,自言天之歷數(shù)應在我躬,何得復有朝廷也!”叉彌忿憚之。轉 為安東將軍、齊州刺史。順自負有才,不得居內,每懷郁怏,形于言色。遂縱酒歡 娛,不親政事。叉解領軍,徵為給事黃門侍郎。親友郊迎,賀其得入。順曰:“不 患不入,正恐入而復出耳。”俄兼殿中尚書,轉侍中。初,中山王熙起兵討元叉, 不果而誅,及靈太后反政,方得改葬。順侍坐西游園,因奏太后曰:“臣昨往看中 山家葬,非唯宗親哀其冤酷,行路士女,見其一家七喪,皆為潸然,莫不酸泣?!?叉妻時在太后側,順指之曰:“陛下奈何以一妹之故,不伏元叉之罪,使天下懷冤!” 太后默然不語。
就德興反于營州,使尚書盧同往討之,大敗而返。屬侍中穆紹與順侍坐,因論 同之罪。同先有近宅借紹,紹頗欲為言。順勃然曰:“盧同終將無罪!”太后曰: “何得如侍中之言?”順曰:“同有好宅與要勢侍中,豈慮罪也?”紹慚,不敢復 言。靈太后頗事妝飾,數(shù)出游幸。順面諍曰:“《禮》,婦人夫喪,自稱未亡人, 首去珠玉,衣不被纟采。陛下母臨天下,年垂不惑,過甚修飾,何以示后世?”靈 太后慚而不出。還入宮,責順曰:“千里相徵,豈欲眾中見辱也!”順曰:“陛下 盛服炫容,不畏天下所笑,何恥臣之一言乎?”
初,城陽王徽慕順才名,偏相結納。而廣陽王淵奸徽妻于氏,大為嫌隙。及淵 自定州被徵,入為吏部尚書,兼中領軍。順為詔書,辭頗優(yōu)美?;找身槥闇Y左右, 由是與徐紇間順于靈太后,出順為護軍將軍。太常卿順奉辭于西游園,徽、紇侍側, 順指之謂靈太后曰:“此人魏之宰嚭,魏國不滅,終不死亡?!奔v脅肩而出。順遂 抗聲叱之曰:“爾刀筆小人,正堪為幾案之吏,寧應忝茲執(zhí)戟,虧我彝倫!”遂振 衣而起。靈太后默而不言。時追論順父顧托之功,增任城王彝邑二千戶,又析彝邑 五百戶以封順,為東阿縣開國公。
順疾徽等間之,遂為《蠅賦》曰:
余以仲秋休沐,端坐衡門,寄相琴書,托情紙翰。而蒼蠅小蟲,往來床幾。疾 其變白,聊為賦云:
遐哉大道,廓矣洪氛。肇立秋夏,爰啟冬春。既含育于萬性,又芻狗而不仁。 隨因緣以授體,齊美惡而無分。生茲穢類,靡益于人。名備群品,聲損眾倫。欹脛 纖翼,紫首蒼身。飛不能迥,聲若遠聞。點緇成素,變白為黑。寡愛蘭芳,偏貪穢 食。集桓公之尸,居平叔之側。亂雞鳴之響,毀皇宮之飾。習習戶庭,營營榛棘。 反覆往還,譬彼讒賊。膚受既通,譖潤罔極。緝緝幡幡,交亂四國。于是妖姬進, 邪士來,圣賢擁,忠孝摧。周昌拘于牖里,天乙囚于夏臺。伯奇為之痛結,申生為 之蒙災?!而|鸮》悲其室,《采葛》懼其懷?!缎≯汀冯E其涕,靈均表其哀。自古 明哲猶如此,何況中庸與凡才!
若夫天生地養(yǎng),各有所親:獸必依地,鳥亦憑云?;騺韮x以呈祉,或自擾而見 文?;蜇搱D而歸德,或銜書以告真。或夭胎而奉味,或殘軀以獻珍?;蛑髌ざd禮, 或牢豢以供神。雖死生之異質,俱有益于國人。非如蒼蠅之無用,唯構亂于蒸民。
遂屬疾在家,杜絕慶吊。后除吏部尚書,兼右仆射。及上省,登階向榻,見榻 甚故,問都令史徐仵起。仵起曰:“此榻曾經先王坐?!表樇催烊?,涕泗交流,久 而不能言,遂令換之。時三公曹令史朱暉,素事錄尚書、高陽王雍,雍欲以為廷尉 評,頻請托順,順不為用。雍遂下命用之,順投之于地。雍聞之,大怒,昧爽坐都 ,召尚書及丞郎畢集,欲待順至,于眾挫之。順日高方至,雍攘袂撫幾而言曰: “身,天子之子,天子之弟,天子之叔,天子之相,四海之內,親尊莫二,元順何 人,以身成命,投棄于地!”順須鬢俱張,仰面看屋,憤氣奔涌,長歔而不言。久 之,搖一白羽扇,徐而謂雍曰:“高祖遷宅中土,創(chuàng)定九流,官方清濁
譯文及注釋
景穆皇帝有十四個兒子。恭皇后生文成皇帝。袁椒房生陽平幽王新成。尉椒房生京兆康王子推、濟陰王小新成。陽椒房生汝陰靈王天題。樂良厲王萬壽、廣平殤王洛侯,母親的記載都缺略。孟椒房生任城康王元云。劉椒房生南安惠王五檀、城陽康王體。慕容椒房生童武董旺左盜。尉椒房生樂陵康王蛆旦。孟椒房生安定靖王元休。趙王元深過早逝世,沒有傳記,母親的記載缺略。魏國舊日太子的后庭沒有名號,高宗即位后,恭宗的宮女凡生了兒子的。都稱為椒房。
陽平王新成,太安三年封,被任命為征西大將軍。后來擔任內都大官。逝世,謐號為幽。
長子安壽,繼承爵位。高祖賜名為五壓。屢經升遷為懷朔鎮(zhèn)大將、都督三道諸軍事,向北討伐。詔書征召趕往京城,以征戰(zhàn)的事加以勉勵。窒畫回答說:“應當仰仗朝廷制定的克敵謀略,使墜壟同行軀的禮節(jié)。”皇帝贊嘆說:“王的話有氣魄!這是我所盼望的?!睕]有出發(fā),遭遇母親去世,詔令派遣侍臣以戰(zhàn)事敦促曉諭他。出殯后就出發(fā),和衛(wèi)塑聚集三路將領商議出軍路線。于是中路出兵到黑山,東路趕往士盧河,西路趕往侯延河。軍隊通過大戈壁,大敗蠕蠕。元頤入朝,詔令說:“王先前的話,果然不假?!焙髞硎谌嗡分荽淌?。到恒州刺史穆泰圖謀反叛,派遣使者推舉元頤為首領。元頤秘密地把情況上報,穆泰等人受死刑,皇帝十分贊許元頤。世宗景明元年,元頤任青少,青州刺史時逝世,謐號為莊王。傳封國到孫子宗胤,肅宗時,因殺叔父獲罪被賜令自殺,封國削除。
元頤的弟弟元衍,字安樂,獲賜爵位為廣陵侯。擔任梁州刺史,上奏疏請賜予王爵,以提高威望地位。韶令說:“可以說是不知滿足的請求,所請求的不能批準。”改任徐州刺史,到州中病重,皇帝命令徐成伯乘驛車去治病。疾病痊愈,成伯返回,皇帝說“你的確是名醫(yī)”,賜絹三千匹。成伯推辭,請求接受一千匹。皇帝說:“《詩經》說‘良臣賢士都跑光,國運艱危將傾覆。,據(jù)此說來,豈僅三千匹呢?”元衍就是如此地受皇帝重視。后來親生母親雷氏去世,上奏疏請求免除州職。下詔說:“關于為先君余留的尊嚴所壓抑,《儀禮》中有明確的文字。末代衰落,這個禮儀有時被廢除。侯是親王的兒子,應該依從余留尊嚴的義理,服大功的喪服?!焙髞砣斡褐荽淌窌r去世,謐號為康侯。元衍性格清高謹慎,在各地廉潔守法,又不經營家產,歷任四州刺史,都有聲譽政績,死亡的時候沒有收殮的棺材。兒子元暢。
元暢的弟弟元融,字叔融。相貌丑陋,勇武超過常人。莊帝設謀殺死爾朱榮,任命元融為直合將軍。等到爾朱兆進入洛陽,元融逃到民間?! ≡艿牡艿茉獨J,字思若。擔任中書監(jiān)、尚書右仆射、儀同三司。元欽臉色格外黑,所以當時的人稱他為黑面仆射。元欽奸淫堂兄元麗的妻子崔氏,被御史中尉封回彈劾奏告,遇大赦而免于處罰。不久授任司州牧。元欽年輕時喜愛學習,很早有好名聲,當時人編出謠諺說:“皇宗略略,畫畫、墨羞?!钡鹊酵砟甑匚蛔鹳F,不能有所匡正補益,有見識的人輕視他。元欽曾委托青州人高僧壽為兒子尋找老師,老師到了后,沒過多少天就逃走了。元欽就這件事責備僧壽。僧盡性格滑稽,反而對元欽說:“一般人絕食,七天就死了,這人剛過五天,迅疾逃跑,去掉糧食而接受誠信,實在有所缺略?!痹獨J于是大為慚愧,從此對待客人逐漸優(yōu)厚。后來授任司空公,封為鉅平縣公。在河陰遇害,追贈假黃鐵、太師、太尉公。
兒子子孝,字季業(yè)。很早有好名聲,八歲時,司徒崔光見到后而看重他說:“后輩中的頭領,一定是這個人?!?/p>
京兆王子推,太安五年封。擔任侍中、征南大將軍、長安鎮(zhèn)都大將。子推性格沉穩(wěn)儒雅,善于安撫接納,秦州雍州的人,信服他的聲威恩惠。召入任中都大官,審理案件有名聲。顯祖將要憚讓帝位給子推,因大臣極力勸阻,才傳位給壺擔。直擔即位,任命他為侍中、本號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青州刺史,沒到任,在途中逝世。
兒子太興,繼承爵位。被任命為長安鎮(zhèn)都大將,因貪污納賄,被削除官職爵位。后來授任秘書監(jiān),恢復先前的爵位,任命為統(tǒng)萬鎮(zhèn)將,改封為西河王。后來改軍鎮(zhèn)為夏業(yè),又命左興任刺史。授任為代理衛(wèi)尉卿。起初,太興遭遇疾病,請眾多僧人作法事道場,所有財產,一下子布施出去,求病痊愈,名叫“散生齋”。到齋會以后,僧人都四散而去,有一個僧人才說乞討齋會剩余食物。主興對他開玩笑說:“齋食已經完了,衹有酒肉?!鄙苏f:“也能夠吃?!庇谑悄贸鼍埔欢?,羊腿一只,僧人吃完后還說不飽。等到告辭出來后,酒肉都還在,太興出門追趕,沒見到僧人。左壘于是在佛像前許愿,剛才的師傅恐怕不是世俗之人,如果這個病得以痊愈,就拋棄王爵進入佛門。沒有多久就痊愈了,于是請求做僧人,奏疏上了十多次,才被批準。當時高祖向南征討在軍隊中,詔令皇太子在四月八日為他剃發(fā),施予布帛二千匹。做僧人后,改名僧懿,居住在嵩山。太和二十二年去世。
兒子元昴,字伯暉,繼承爵位。逝世。
兒子元驚,字魏慶,繼承爵位。孝靜帝時,屢經升任到太尉、錄尚書事、司州牧、青州刺史。在州中逝世,追贈假黃鐵、太傅、司徒公,謐號為文。元驚寬厚和順有度量,容貌美好,風度翩翩,得失之間,不表現(xiàn)在神色上。性格清廉節(jié)儉,不經營家產,死的時候,家中沒有多余的財產。
元昴的弟弟仲景,性格嚴厲苛刻。莊帝時,兼任御史中尉,京城整肅。每次到臺合,總乘紅牛,當時人稱他為“赤牛中尉”。太昌初年,擔任河南尹,奉行法令沒有私心。當時吏部尚書樊子鵠的部下橫行,又進行偷盜,仲景秘密加以逮捕,全部抓獲他們,都當即處決,于是豪門貴族心中膽寒。出帝將向西出行,授任仲景為中軍大都督,留在京城。齊獻武王打算到洛陽,仲景就拋下妻子兒女而逃走。
仲景的弟弟元暹,字叔照。莊帝初年,授任他為南兗州刺史,在州中兇猛暴烈,殺人很多。元顥進入洛陽,元暹占據(jù)州城不屈服。莊帝回宮,封他為汝陽王,調任秦州刺史。原先,秦州城內民眾屢次反叛,元暹全部誅殺他們,存活下來的僅十之一二。普泰元年,授任涼州刺史,貪婪暴烈沒有極限。想要謀取府庫官員和商胡富人的財物,假稱一個臺閣符命,誑騙一些豪富等說要加以賞賜,一時之間加以殺戮,所有資產奴仆,全部沒收歸入自己名下。孝靜帝時,擔任侍中、錄尚書事。逝世,追贈太師、錄尚書事。
兒子元沖,繼承爵位。沒有兒子,封國斷絕。
太興的弟弟元遙,字太原。有器識聲望,以左衛(wèi)將軍跟隨高祖向南征伐,賜爵為饒陽男。世宗初年,遇上生身母親去世,上奏疏請求解除職任,詔令以余留的尊嚴所壓抑的義理,不準許。
肅宗初年,屢經升任到左光祿大夫,又兼領護軍。調任冀州刺史。元遙因胡人原來沒有籍貫,好壞難分,全部命令造簿籍。又因胡人造簿籍,將要向他們征稅,用來充實軍用物資。胡人不愿意,就一起誣陷元遙,說他收受金銀馬匹。御史核查,事情和胡人告發(fā)相同,元遙獲罪除去名籍。元遙不住地陳述冤枉,肅宗命令有關官員重加推究,才昭雪。調任右光祿人夫。
當時冀州僧人法慶造作怪異的邪術,就游說勃海人李歸伯,歸伯全家跟從他,招集鄉(xiāng)民,推舉法慶為首領.法慶委任歸伯為十住菩薩、平魔軍司、定漢王,自稱為“大乘”。殺死一個人的做一住菩薩,殺死十個人的做十住菩薩。又調和狂藥,讓人服下后,父子兄弟不再認識,僅以殺人為職事。于是聚集民眾殺死阜城令,攻下勃???,殺害官吏民眾。刺史蕭寶夤派遣兼長史崔伯駢討伐他們,在煮棗城失敗,伯駢戰(zhàn)死。兇惡的黨徒于是強盛,在各處消滅寺院,殺戮僧人尼姑,焚燒佛經佛像,說新佛出世,要除去舊魔鬼。下韶任命元遙為使持節(jié)、都督北征諸軍事,率領步兵騎兵十萬人去討伐他們。法慶相繼攻打元遙,元遙都打敗了他們。元遙派遣輔國將軍張糾等人率領騎兵追趕,打敗他們,擒獲法慶和他的妻子尼姑惠暉等人,殺死他們,傳送首級到京城。后來擒獲歸伯,在都城的街市斬首。
當初,元遙的大功兄弟,都是恭宗的孫子,到肅宗時而服屬斷絕,所以除去元遙等人的家族名冊。元遙上奏疏說:“私下聽說圣人之所以面向南而治理天下,有不可改變的,是親,是尊。四代后而鰓服完結,五代后而袒衣免冠,六代以后親屬關系竭盡。在這以外的,還維系姓氏而不加區(qū)別,在一起飲食而沒有不同。另外《律》文所說議親,不僅是當代的親屬,指的是先帝的五代。恭謹探尋這一旨意,是用以增廣皇帝的同宗,加大國家的牢固。先皇之所以改變這一條例,實行這另外的制度,是太和的末年,正有意攻取吳地蜀地,開始經營的用度,在起初就深入考慮,割減親情的起源,在當時是權宜之計。而且臨淮王:左提,在分開名冊的開始,高祖賜給布帛三千匹,是表明看重分離;樂良王長命,也賜給縑二千匹,是用以保持慈愛眷戀。逭都是先朝殷勤思慮,不得已這樣做的。古人說過。多足的蟲子至死不僵硬,是因為輔助自己的多。臣下實在不妄想要親登大殿臺階,茍且求取華屋,衹是擔心大宗一分開,天子親屬名冊不過十幾人而已。在漢朝,各王的兒子不限多少,都割裂土地而分封,稱之為侯,到了魏晉,無不廣賜河山,稱他們?yōu)楣脑?,大概是顧慮大宗不牢固,骨肉的恩情疏遠了。臣下和皇上相分離,雖然是五代后的遠親,在先帝來說都是天子的孫子。高祖之所以封國有俸祿又給予衣食,皇后家族僅給俸祿不給予衣食的原因,是要用來區(qū)別內外限定同異的?,F(xiàn)在各廟子孫的情感,心中沒有忘記;行路之人的悲傷,很快已觸及。所以分封的人,三年服喪期滿,然后就被剝奪?,F(xiàn)在朝廷還處于先帝死亡的悲慟中,就商議遣件事,實在不安心?!毕略t交付尚書廣泛討論后上報。尚書令任城王五違、尚書左仆射五厘上奏贊同五堡的奏疏。靈太后不聽從。去世,謐號為宣公。
元遙的弟弟元恒,字景安,粗略閱讀書傳史冊。元恒據(jù)《春秋》的義理,起名不用山川字眼,上奏請求改名為芝。歷任太常卿、中書監(jiān)、侍中。后來在河陰遇害。追贈為太傅、司徒公,謐號為宣穆公。
濟陰王小新成,扭堊二年封。很有武藝謀略。庫莫奚侵犯擾亂,韶令鉍率領軍隊討伐。新成就做了很多毒藥,賊寇逐漸逼近以后,就丟棄營壘離開。賊寇到達,歡喜而競相飲酒,毫無防備。塞丘盛于是挑選輕裝的騎兵,乘賊寇醉時放馬攻打,俘獲斬首很多。后來擔任外都大官。逝世,追贈大將軍,謐號為惠公。
兄子:子郁,字伏生,繼承爵位。擔任開府儀同三司。任盆業(yè)刺史時,因貪污受賄被賜令自殺,封國被削除。
長子子弼,字邕明,剛強正直有文學才能。擔任中散大夫。憑嫡長子應繼承先人爵位,因叔父尚書仆射五麗利用工壓的親近寵信,就剝奪元弼的王爵,專橫地授予同母所生哥哥的兒子元誕。于是元弼拋棄世間事務,稱病回到家中。世宗征召他為侍中,元弼上奏疏執(zhí)意推讓。進入嵩山,以洞穴為居室,穿布衣吃粗食,去世。建義元年,兒子暉業(yè)申訴恢復王爵。永安三年,追贈為尚書令、司徒公,謐號為文獻。當初,元弼曾經夢見別人對他說:“您親身不能傳授世代封爵,繼承先人封爵的,是您的長子紹遠?!痹鲂押螅透嬖V暉業(yè)。最終情形如他所說。
暉業(yè),年輕時險惡刻薄,多和賊寇強盜交往。長大后才改變操行,閱讀諸子史書,也比較會寫文章,而慷慨有志向節(jié)操。歷任司空、太尉,加授特進,兼領中書監(jiān),錄尚書事。齊文襄王曾經詢問他說:“近來讀些什么書?”暉業(yè)回答說:“多次閱覽伊尹霍光的《列傳》,不讀曹操司馬懿的書?!睍煒I(yè)因國運逐漸衰微,不再圖謀保全,衹是講吃講喝,一天三只羊,三天一頭小牛。又曾經賦詩說:“從前王路寬又明,濟濟多士會群英。現(xiàn)遇世路多艱險,狐兔縱橫擋在前。”齊國初年,降封爵為美陽縣公,任開府儀同三司、特進。暉業(yè)在晉陽,不同別人來往,日常閑暇,就撰寫魏國藩王家世,稱為《辨宗室綠》,共四十卷,流行于世間。
暉業(yè)的弟弟昭業(yè),很有學問風尚,擔任諫議大夫。莊帝將前往幸洛南,昭業(yè)站在厘厘旦外,拉住馬規(guī)勸,皇帝避開他而通過,后來慰問勉勵他。擔任給事黃門侍郎、衛(wèi)將軍、右光祿大夫。逝世,謐號為文侯。
子郁的弟弟子偃,字處莖,擔任太中大夫。去世。
兒子子誕,字曇苴。當初,五盞的伯父五郁因貪污被賜令自殺,爵位削除。景明三年,元誕申訴說,伯父元郁前朝的封授,衹是因年長而繼承封爵,因有罪而被削除爵位。爵位是因錯誤而繼承,繼承應該歸于正嫡。詔令因元偃正元妃的兒子曇直,是濟陰王的嫡孫,可準許繼承封爵,來秉持先人業(yè)績。元誕繼承封爵后,授任齊州刺史。在州中貪婪暴烈,大為民眾禍患,牛馬騾驢,無不逼迫奪取。家中的奴仆,都逼娶良民為媳婦。有位僧人替元誕采草藥,返回后見到他,元誕說:“師傅從外地來,有什么消息?”僧人回答說:“僅聽說大王貪婪,希望大王早日被替代?!痹Q說:“齊州七萬戶,我到來,一家沒得到三十文錢,怎么說得上貪婪?”后來被御史中尉元纂所糾舉,遇大赦免予處分。逝世,謐號為靜王。
兒子元撫,字伯懿,繼承爵位。莊帝初年,被堂兄暉業(yè)申訴奪取王爵。
元偃的弟弟元麗,字實掌。擔任兼宗正卿、右衛(wèi)將軍,調任光祿勛,宗正、右衛(wèi)照舊。當時秦州屠各王法智推舉州中主簿呂茍兒為首領,稱建明元年,設置百官,攻打圍困州郡。涇州人陳瞻也聚集民眾自己稱王,年號為圣明元年。下詔任命元麗為使持節(jié)、都督、秦州刺史,和別駕楊椿討伐他們。茍兒率領部眾十多萬人駐守孤山,占據(jù)各處險阻,圍困逼近州城。元麗出擊。大敗他們,就進軍水洛。賊寇迎戰(zhàn),元麗夜晚出擊打退他們。行秦州事李韶在孤山打敗茍兒,乘勝追擊三十里,俘獲他的父母妻子兒女,殺死賊王五人,其他的人相繼歸附投降,各城的包圍,也全部逃散。茍兒帶領他的王公三十多人前往元麗那裹請求治罪。楊椿又殺死陳瞻。元麗利用平定賊寇的聲威,擄掠良民七百多人。世宗嘉獎他的功勞,詔令有關官員不準追究。
被任命為雍州刺史,行政嚴厲殘酷,官吏民眾怨恨他。他的妻子崔氏生下一個男孩,元麗于是放出州獄中沒有申報臺合的死刑和徒刑流放罪犯,一時之間都免罪。調任冀州刺史,召入朝廷為尚書左仆射。皇帝問他道:“聽說公在州中,殺戮不講道理,冤屈不僅一例,又大殺佛教徒?!蔽妍惢卮鹫f:“臣下在冀業(yè)約殺佛教徒二百來人,哪裹算得上多?”皇帝說:“一人不得其所,猶如放進城壕,何況殺佛教徒二百人卻說不多?”元麗脫帽道歉,賜他就座。去世,謐號為威。
兒子顯和,年輕時有節(jié)操,任司徒記室參軍。司徒崔光常在見到他后說:“元參軍風采清高特異,舉止雅致,是做宰相的材料?!笔谌涡熘莅矕|府長史。刺史元法僧叛變,顯和同他交戰(zhàn)被捉,法僧握住他的手命他和自己坐在一起。顯和說:“我和阿翁同出一脈而分支不同,都是做磐石的同宗,突然獻土地向外人叛變,如果遇到董狐,能不慚愧嗎?”就不肯坐下。法僧還要慰問勸告他,顯和說:“可以死后做惡鬼,不能坐下當叛臣?!钡鹊綄⒁獨⑺麜r,神情面色不改常態(tài)。建義初年,追贈他為秦州刺史。
汝陰王天賜,和平二年封,被任命為鎮(zhèn)南大將軍、虎牢鎮(zhèn)都大將。后來擔任內都大官。高祖初年,殿中尚書胡莫寒挑選西部敕勒富豪家中男丁多的做殿中武士,而大受財物,挑選不公平。眾人發(fā)怒,殺死莫寒和高平代理鎮(zhèn)將奚陵,于是敕勒各部落全反叛。韶令天賜和給事中羅云統(tǒng)領各軍討伐他們。前鋒敕勒假裝投降,羅云相信他們,副將元伏說:“敕勒神色變化,恐怕將有變故,現(xiàn)在不加防備,將為他們所圖謀。”羅云不聽從。敕勒輕裝的騎兵幾千人偷襲殺死羅云,天賜勉強得以自己保全。后來授任征北大將軍、護匈奴中郎將。屢次調任至懷朔鎮(zhèn)大將,因貪婪殘暴獲罪,免去死刑,削除官職爵位。去世,高祖在思政觀哭吊,追贈他本來的爵位,安葬用王爵的禮儀,謐號為靈王。
兒子元逞,字萬安。任齊州刺史時去世,謐號為威。
元逞的兒子慶翅,任塞逸業(yè)刺史。被蘆魚的將領攻打,獻城池投降。蘿魚任命他為北道總督、魏王。到達項越,朝廷出兵討伐他,他望風逃跑。蘆塹責備他說:“說起話來有一百個舌頭,膽量卻如同小老鼠?!庇谑潜涣鞣诺胶线m。
元逞的弟弟五迅,字登臺。從元士逐漸升任營業(yè)刺史。性格貪婪殘暴,人們不能忍受,相繼起來驅逐他,元泛逃到芒州。后來授任光祿大夫、宗正卿,封東燕縣男。在河陰被殺害。
天賜的第五個兒子脩義,字壽安,閱讀圖書傳記,很有文才,為高祖所賞識。從無士逐漸升任左將軍、齊州刺史。脩義因齊州接連死去刺史,多次上奏疏一再推辭。韶書說:“長短有天命,吉兇由人事,何必過于憂慮畏懼,違背保衛(wèi)國家的寄托?避兇而趨吉,也時常有這種事,可準許另建館舍屋宇?!庇谑沁w治所到束城。脩義施政,寬容和順愛民,在州中四年,不殺一個人,百姓因此思念他。調任秦州刺史。肅宗初年,上奏疏陳述庶人元禧、庶人元愉等人,請求寬恕他們從前的罪過,恩賜安葬在陵墓區(qū)域。靈太后下詔說:“收葬的恩德,事情出于皇帝旨意,刺史哪能超越權限干犯陳述?”在州中受賄頗多。
累經升遷任吏部尚書。等到掌管官吏任免,衹圖錢財,授官的大小,都有固定價格。當時中散大夫高居,有詔旨先加任用,其時上黨郡有空缺,高居于是求取郡守。脩義私下已答應別人,抑制高居不給予他。高居大聲議論不客氣,脩義命左右的人拖扯他。高居對著眾人大聲呼喊有賊。有人問高居說:“白天在公堂上,哪能有賊?”高居指著脩義說:“這個座位上面的人,違背天子英明的詔書,財物多的得官位,如同京城白曰搶劫,遣不是大賊嗎?”脩義臉色大變。高居邊走邊罵地走出來。后來要攔截皇帝車馬論說脩義的罪狀,左仆射蕭實夤開導他,才作罷。
二秦反叛,任命脩義為兼尚書右仆射、西道行臺、行秦州事,做各軍的總調度。脩義好飲酒,每次飲酒接連幾天,遂得了中風,神志不清,雖然到了長安,也仍然如此。元志戰(zhàn)死,賊寇束到墨丞,又派遣蕭實夤討伐,任命值盞為壅州刺史。脩義在州中去世,追贈司空,謐號為文。
兒子元均,擔任給事黃門侍郎。
樂浪王重畫,扭王三年封,被任命為征東大將軍,鎮(zhèn)守重噬。性格貪婪暴烈,征召回京,在途中憂慮逝世。謐號為厲王。
兒子康王樂平,繼承爵位。逝世。
兒子長命,繼承爵位.因殺人獲罪被賜令自殺,封國削除。
兒子元忠,肅宗時,恢復從前的爵位,擔任太常少卿。出帝乘船在天淵池上游玩,命令宗室親王陪同飲宴。元忠愚蠢沒有智慧,天生喜好打扮,就穿著紅羅短衣,繡衣領,綠色的綢褲,錦緞鑲邊?;实蹖λf:“朝廷的衣帽,應有固定的樣式,你為什么穿著雜技的衣服?”元忠說:“臣下自幼所愛,心在綺羅,歌舞的衣服,是臣下所喜愛的?!被实壅f:“人沒有善德,竟到了如此地步嗎?”
廣平王洛侯,和平二年封。逝世,謐號為殤。沒有兒子,后來以陽平幽王的第五個兒子元匡繼承他。
元匡字建扶,性格光明正大,有氣度節(jié)操。高祖器重他,對他說:“叔父必定能為國家楷模,匡正輔助我,現(xiàn)可改名為元匡,以成就善始善終的美好?!?/p>
世宗即位,元匡屢經升遷為給事黃門侍郎。茹皓開始受寵信,百官有些畏懼他。世宗曾經祭祀陵墓返回,韶令元匡陪同乘車,又命茹皓上車。茹皓撩起衣裳將要上來,元匡勸阻,世宗就推他讓他下去,茹皓恨元匡變了臉色。當時的人都佩服他的忠誠正直。世宗親掌朝政,授任他為肆州刺史。元匡違忤茹皓,擔憂被他陷害,清廉謹慎整飭自己,十分有聲望政績。調任恒州刺史,征入任大宗正卿、河南邑中正。
元匡上奏親王和始藩王、二藩王的妻子都有妃號,而三藩王以下都稱為妻,上不能同受妃子名號,而下不如五品以上官員有命婦的名號,私下感到疑惑。韶令說:“丈夫在朝廷顥貴,妻子在家中榮耀,婦女沒有定準,提升依從她的丈夫。三藩王既受王的封爵,妃的名號也應同等。妻子,是齊的意思,道理上和自己平齊,可依妃子的條例?!睆拇巳跗拮拥拿柌糯_定。后來授任度支尚書。元匡上奏援引樂陵王、章武王的條例,請求繼承洛侯的封爵,詔令交付尚書議論。尚書上奏準許繼承封爵,來表示興亡繼絕的義理。
元匡和尚書令高肇不和,時常沒有順服的神色。當時世宗把政事委托給高肇,朝廷都畏懼高肇,衹有元匡和高肇對抗。首先自己制造棺材,放置在廳事中,想要用車載上棺材前往宮廷,論說高肇的罪惡,以自殺懇切規(guī)勸。高肇聽說后厭惡他。元匡后來因為和太常劉芳爭議度量單位,就和高肇翻了臉。御史中尉王顯舉奏元匡說:自從晉朝失去控御,各僭越政權競相興起,禮樂制度崩潰,人際關系敗壞。大魏順應天命,擁有四海。高祖孝文皇帝以睿智圣明統(tǒng)御天下,恢復舊日典章。于是命令已故中書監(jiān)高閭廣泛招致儒林人物,推究樂府,依據(jù)《六經》,參考各朝志書,用黍來裁定寸的長度,將要靠近周漢舊日典章。遇到建造遷移,還沒有完成。高祖思慮深入,參考經傳記載,以一黍的大小,來確定分的規(guī)格,依據(jù)它為尺,公布施行。
到正始年間,已故太樂令公孫崇私自立意,以十二粒黍為寸,另外造作尺度,定律管改鐘斛。都要造成時,上奏請求觀看測試。當時命令太常卿臣劉芳,因公孫崇造作已成,請他集合朝廷英才,商議得失。劉芳懷疑公孫崇的尺度和先朝不相同,考察它的制作,和經史又有差異,推究造作很少依據(jù),不宜施行。當時尚書令臣高肇、清河王元惲等人因公孫崇造作謬誤,和《周禮》不相同,就奏請臣劉芳依據(jù)《周禮》另行制造,造成后測量考校,采用好的。而劉芳認為先朝尺度,事情合乎古代典章。就依照前面的詔書,用黍改定寸,并呈報朝廷,來裁斷鐘磬類樂器。造時評議的人,大多說劉芳是對的,惟獨黃門侍郎臣孫惠蔚附和公孫塞。二者的差別,接連經過考察評議。而尚書令臣高肇以劉芳所造為是。公孫崇去世以后,塞菌也造一尺,仍說贊同公蓮崇。用來比照公孫崇的尺,自相違背。思量再三,以為劉芳所造是準確的。然而尚書臣元匡上奏說劉芳孫惠蔚兩種尺,長短不一樣,考察兩個律管,容積不同。說是采取中等黍粒,校正那二家,說是都有差誤,沒法折中,自己確立一種尺度,請求商議評定。當時議論的人,有的贊同元匡。兩種意見分歧,沒有立即決定。高肇又說,權斛斗尺,頒行已經很久,現(xiàn)在所議論的,哪裹理解先朝旨意?應該依先朝舊尺為準。
從那以后,而元匡和高肇在尚書省厲聲談論,臉色嚴肅,使官位的高低失去正常次序,議論紛雜不再有固定的倫常。元匡又上奏列舉,依據(jù)自己的十是,說劉芳的十不是。又說:“高肇從前接受皇帝的旨令,和劉芳一起經營督察,規(guī)劃樹立鐘石的名字,希望傳播制作的聲譽。卻憑藉掌管大權的尊貴,依仗舅氏的勢力,給予奪取任憑心思,贊美否定全隨自己。阿附劉芳,阻隔臣下事務,望著權勢附和的以好言好語相交接,依經籍考古事的就被憤怒斥責。雖然沒有指鹿為馬,移天遷,實在使含蓄寬容的人,在座位上屏住呼吸,心懷道德的人,在侍宴時張口結舌。”又說:“劉芳從前和公孫崇競爭,總說是自己造作,現(xiàn)在和臣下談論,忽稱先朝。這難道不是從前以為可行,就要自己謀取名聲,后來知道錯誤,就推到先朝?完全不是大臣的禮節(jié),深深失去做臣下的道義。再在權臣的面前考校,在不公正的手中測量,臣下必定在朝中被砍足,抱玉璞于人群之外?!眹虖埖难哉摲潘恋囊鈭D,傳遍朝野。
然而元匡職掌是出納王命,靜言進諫,斗尺權度,正是他所掌管的。如果自己有所見解,能選定優(yōu)劣,應該首倡正義一端,早H辨別各種疑惑,為什么沉默在心中順從別人,不發(fā)一言,見到劉芳成事,才有這段話?估量劉芳的才學,和元匡相差很遠,所見到的深淺,不應該相等?,F(xiàn)在才開始發(fā)言,恐怕這是出于心中要藉用別人的智慧,規(guī)劃實現(xiàn)虛假的聲譽。況且元匡奏疏中說:“所依據(jù)的銅稱錘,形狀如同古代記載,表明是漢朝所制,不是新莽另造?!币约翱疾椤稒嚆憽氛f:“黃帝始祖,德行布于有虞氏,虞帝始祖,德行布于新?!比绻峭趺лo佐漢朝時的事,哪有銘刻僭偽的新莽名號的道理呢?又推尋《王莽傳》說,王莽代行朝政期間,就改變漢朝制度??夹蓚€證據(jù),不是漢朝的稱錘是很明確的。他又說:“劉芳所造的,又短于先朝的尺度?!背枷卤容^后,的確相合。又說:“劉芳的尺和千金堰不相同。”臣下再測量比較,因而見到它們不同。兩三個虛浮不當?shù)睦?,難以作為依據(jù)準則。又說:“一起構造不同尺度,狂妄制作疑似的標準,假托是先朝所行,說不是自己所制?!?/p>
臣下考察這中間的欺詐,是在于元匡,不在于劉芳。憑什么這樣說?劉芳先受命令,專門制造鐘律,管籥的好壞,是他所裁定的,權斛尺度,本不是他的事。此前門下省索取劉芳的尺度,而劉芳以牒呈報告說:“依照先朝所頒行的新尺,又符合下黍,不加增減,制造鐘律,調定分寸而已。”檢查亙匡造尺在牒呈一年以后,劉芳在當時,元匡還沒同他相爭論,已有這份牒呈,哪裹是欺詐呢?考核公孫崇造寸,是積黍十二粒,眾所周知的;而劉芳造寸,僅止十粒黍,也都出自先朝詔書。以黍成寸,前后清楚,哪有要自己謀取名聲的道理?高肇任尚書省長官,百官瞻望他,言行動靜,一定要和眾人瞻仰的身份相符合。如果仗恃權勢阿諛結黨,詐托先朝韶書,將要指鹿為馬,遷日移天,就是越電的盞適,如何治理人?高肇如沒有這種行為,五墾便是誣陷宰相,誹謗清明的時代。哪應談論之間,就有指鹿為馬的事情;贊同否定之時,輕率產生砍足的言語?走遍詐稱惑人,事情發(fā)生在衰落的秦國;主塑懷抱玉璞,時代遭遇暴虐的楚國。哪應在人才濟濟的朝代,而有這種誹謗呢。蠱惑朝廷視聽,不恭敬到極點,請求將高肇、元匡都囚禁在尚書省,推究核實本源,交付廷尉定罪。
詔令稱“可”。有關官員上奏元匡誣陷高肇,處以元匡死刑。世宗寬恕他的死罪,降職為光祿大夫。
又兼任宗正卿,外出任兗州刺史。元匡出發(fā)前。皇帝在東堂接見,慰勞勉勵他。元匡還以為尺度鐘律的事,是國家的大典,先前雖被南臺御史彈劾,然而還要再議論,如議論的時候,希望準許臣下暫時奔赴。世宗說:“劉芳學問高于一世之人,深明典章故實。而你依據(jù)的,和先朝的尺卻一寸超過一黍,怎么能又說是先朝的意思呢?兗州刺史所堅持的不合經典,今后議論的時候,什么時候等待您趕往都城呢?”
肅宗初年,召入任御史中尉。元匡彈劾糾察嚴厲,開始舉奏于忠,隨之彈劾高聰?shù)热嗣馊ス俾殻`太后都不準許。因違背他糾察惡人的心愿,又擔心元匡請求解職,朝廷想獎勵安慰他,就升任他為安南將軍,后來加授鎮(zhèn)束將軍。
元匡屢次不斷地請求更改衡器,這時皇帝下詔說:“謹慎審查稱錘尺度,是自古的美好法典,確定典章改革歷法,是前代的優(yōu)良規(guī)則。元匡是宗室中的賢明正派人物,留心已久,可命令再召集儒生貴族,及時檢驗決斷。務必使衡器適中,使寸籥不舛誤?!庇窒略t說:“已故廣平殤王洛侯,出自于恭宗,英年早逝,封國削除祭祀廢止,不祭祀已有些時曰。元匡親近猶如他的兒子,私相繼承的歲月已久,應該樹立藩屏,永保磐石之固,可特許繼承王爵,封為束平郡王?!痹锼瞥叨冉Y束,請求聚集朝廷官員商議決定是非得失。下詔交付門下省、尚書省、三府、九卿商議決定后上奏。太師、高陽王元雍等人商議說:“伏惟高祖改革度量衡已經固定,元匡現(xiàn)在新造的,稍微有不同。而且元匡說所造的尺度和《漢志》王莽的衡器量器沒有不同。又晉朝中書監(jiān)荀勖說,后漢到魏國,一尺長于古代四分多。于是依照《周禮》,累積黍子以確定度量,據(jù)古代玉律和鐘,就加以改正。推尋荀勖所造的尺和高祖所決定的,毫厘相同。又侍中崔光得到古代象尺,其時也依商議命令施用。仰首思念孝文皇帝,德行超越前代帝王,睿智照耀下面的臣民,是不可磨滅的法式,事情難以改變。臣下等人參與討論,請求停止元匡的議論,永遠遵循先皇的制度?!毕略t依從他們的建議。
元匡每有上奏請求,尚書令、任城王元澄馬上堅持己見否決他,元匡剛烈狹隘,心中就不滿。先前所造的棺材還在寺院中,就又加以整修,將要同元澄相攻擊。元澄逐漸知道了。后來將要趕往尚書省,和元匡在途中相遇,掌管車馬的仆隸互相打起來,朝野驚駭。元澄因此上奏元匡的罪狀三十多條,廷尉判處他死刑。詔令交付八座商議,特地加以寬恕,削奪爵位免除官職。三公郎中辛雄上奏為他伸冤,后來特地授任他為平州刺史,調任青州刺史,不久擔任關右都督,兼尚書行臺。遇到疾病回京城。孝昌初年,去世,謐號為文貞。后來追復本來的爵位,改封為濟南王。
第四個兒子元獻,繼承爵位。齊國接受禪讓,爵位依例降低。
任城王元云,五歲時,恭宗逝世,啼哭不斷聲。世祖聽說后呼喚他,抱著他哭泣說:“你為什么懂得有成年人的心意?”和平五年封,任命他為使持節(jié)、侍中、征束大將軍、和龍鎮(zhèn)都大將。顯祖時,任命他為都督中外諸軍事、中都坐大官,受理民眾訴訟,很得當時人贊譽。
延興年間,顯祖召集群臣,想要傳授帝位給匕王子推。王公卿大夫,沒有人敢先發(fā)言。元云進奏說:“陛下正要興起太平,臨制天下,豈能夠上違背宗廟,下拋棄百姓?父子相傳授,由來很久了,皇魏興起后,沒有改變。儲君是嫡系子孫,圣明的德行早巳昭明。陛下如一定要割舍世俗事務,在清靜中頤養(yǎng)神情,委托的儲君,應該繼承大位。如果要舍棄儲君,輕易改變帝位,恐怕不是先代圣人的心意,會驚動人心。另外,天下是祖宗的天下,而陛下擅自改動帝位,上違背七廟的神靈,下助長奸猾混亂的途徑,這是禍福的起源,希望深入思考謹慎對待?!碧颈P又進奏說:“陛下現(xiàn)在要從外面挑選眾王而傳位給皇叔,臣下恐怕春秋祭祀,輩分紊亂,萬一陛下逝世以后,必然有逆祭的譏諷,希望深入思考任城王的話。”束陽公亙歪等人進奏說:“皇太子雖然圣明的德行早已顯著,然而實在幼小。陛下正年富力強,剛執(zhí)掌機要政務,普天之下萬民景仰,率土之濱人心相向,陛下想要獨善其身,不把萬民放在心上,那宗廟怎么辦?百姓怎么辦?”顯祖說:“儲君是嫡系子孫,接受禪讓的帝位,各位大臣輔助他,有什么不可以?”于是傳位給高祖。
后來蠕蠕侵犯邊境,元云擔任中軍大都督,跟隨顯祖討伐他們,在大沙漠中相遇。事情記載在《蠕蠕傳》。后來仇池氐人反叛,任命元云為征西大將軍討伐平定他們。授任都督徐兗二州緣淮諸軍事、征束大將軍、開府、徐州刺史。元云因太妃蓋氏逝世,上奏疏請求解除職務,顯祖不準許,元云悲傷地號哭引起疾病發(fā)作,才答應他的請求。秉性善于安撫,得到徐州民眾的歡心,為百姓所追念。贈送的錢財,全不接受。顯祖聽說后嘉獎他。又任命他為侍中、中都大官,賜給帛一千匹、羊一千口。出任冀州刺史,仍任本號將軍。元云留心政事,很得民心,這時全州請求每戶納絹五尺、粟五升來報答元云的恩德。高祖嘉獎他,調任使持節(jié)、都督陜西諸軍事、征南大將軍、長安鎮(zhèn)都大將、雍州刺史。元云廉潔謹慎整飭自己,留心政事案件,抑制豪強,盜賊止息,州中民眾歌頌他的有一千多人。文明太后嘉獎他,賜給帛一千匹。太和五年,在州中逝世。遣令儉約地安葬,不要接受贈送的車馬衣被。各個兒子遵奉他的旨意。靈柩被運到京城,皇帝親自前去,哭得哀傷悲慟,追贈本來的官職,謐號為康。在云中的金陵陪葬。
元云的長子元澄,字道鎮(zhèn),年輕時愛好學習。等到康王逝世,元澄服喪以孝順聞名。繼承封爵,加授征北大將軍。高祖時,蠕蠕軍侵犯邊境,加授元澄為使持節(jié)、都督北討諸軍事去討伐他們。蠕蠕軍逃走,又因氐人羌人反叛,授任元澄為都督梁益荊三州諸軍事、征南大將軍、梁州刺史。文明太后接見元澄,告誡勉勵他,回頭對中書令李沖說:“這個孩子神采動人,言談嫻靜文雅,將成為宗室杰出人物。這次行動派遣他必定如我的意。你盡管記下來,我是不隨意談論人和事的?!绷褐葚等祟^領楊仲顯、婆羅、楊卜兄弟和符叱盤等人,白以為居住邊境地勢險要,世代足山地狡徒。元澄到州中,估量那裹的風俗,誘導懷柔。上奏表送婆羅到京城,授任仲顯為循城鎮(zhèn)副將,楊卜為廣業(yè)太守,叱盤為固道鎮(zhèn)副將,其余的頭領,各依據(jù)才能而任用他們,歸附者賞賜,違背命令者加以誅殺,于是仇池安定,西南依附順從。加授元澄為侍中,賜給衣服一套、乘馬一匹,來表彰他的才能。
后來改任征東大將軍、開府、徐州刺史,十分有聲譽和政績。到京城朝見,在皇信堂接見。高祖詔令元澄說:“從前鄭國的子產鑄造刑書,而晉國的叔向斥責他。這兩人都是賢明的人,究竟是誰得誰失?”元澄回答說:“鄭國寡小微弱,受強大鄰國的威懾,民心的去就,除非刑法不能控制,所以鑄造刑書來顯示威風。雖然違背古代法度,合乎當時變通的道理,依據(jù)時代匡救世務,子產是得。而叔向譏諷議論,表示不忘古代,可以同他談論道德,不可同他談論變通。”高祖說:“任城王將要成為魏國的子產。”元澄說:“子產的方法適合于當時,聲名流傳在史籍中。臣下平庸淺薄,哪敢接近他?現(xiàn)在陛下以四海為家,宣揚文德來懷柔天下,衹是長江南還阻隔,車軌文字不統(tǒng)一,末代的民眾,容易以威風制服,難以用禮制治理。淺見以為子產的刑法,還應暫時使用,天下統(tǒng)一以后,就用道德來教化他們?!备咦嫘闹姓兏?,很贊賞元澄的回答,笑著說:“不是任城王不能認識變革的道理。我正要改革朝廷制度,將和任城王一同完成萬代的功業(yè)。”
后來征入任中書令,改任尚書令。蕭賾派庾摹來朝見,庾草見到元澄氣韻剛健雅致,風度清秀脫俗,對主客郎張彝說:“從前魏國的任城王以武藝著稱,今日魏國的任城王足以文采得到贊美?!碑敃r下詔宴請四廟的兒子,下到玄孫的后代,在皇信堂舉行宗室的宴會,不以爵位品級為順序,全按輩分為次第,用家人的禮儀。高祖說:“行禮結束,要使宗室各談自己的志向,可一律賦詩。”特地命元澄作七言連韻的詩,和高祖來回打賭比賽,以至于極度歡樂,到夜晚才結束宴會。
后來高祖對外表示向南討伐,內心在于謀劃遷都,在明堂左側的偏室齋戒,詔令太常卿王諶,命他親自以龜骨和《周易》占卜向南征伐的事情,征兆遇到了《革卦》。高祖說:“這是殷湯周武王改朝換代,順應上天民眾的卦?!比撼紱]有人敢說話。元澄進奏說:“《周易》說革是變更的意思。將要順應上天民眾,改變君臣的命運,殷湯周武王得到它是吉利的。陛下?lián)碛刑煜?,世代相繼。現(xiàn)在說占卜征討,才可說是討伐反叛,不能說是改朝換代。這不是君主的卦,不可全稱為吉利?!备咦娲舐暤卣f:“《象傳》說‘大人像猛虎一樣推行變革,,為什么說不吉利?”元還說:“陛下如龍興起已經很久,哪可僅同于老虎般的變革?”高祖勃然變臉說:“國家是我的國家,任城王卻要沮喪眾人的斗志!”元澄說:“我的確知道國家是陛下的國家,然而臣下是國家的臣子,參與顧問的事情,當竭盡愚蠢的心意?!碑a擔已經定下主意堅決實行,厭惡元澄的逭番回答,很久才消氣,說:“各談自己的心意,這又有什么妨礙?”皇帝回宮,就召見元澄。沒來得及升上臺階,遠遠地對他說:“剛才的《革卦》,現(xiàn)在要再討論。明堂中的憤怒,是擔心眾人競相談論,阻礙我的大計劃,所以臉色嚴厲恐嚇文武官員而已,想來你是理解我的心意的?!本蛦为殞ξ逄稣f:“現(xiàn)在的行動,實在知道不容易。衹是國家興起于北方,遷居到平城,雖然擁有四海,但版圖沒統(tǒng)一,這片土地是用武的地方,不能夠以文德治理,移風易俗,實在是十分困難。函谷關是皇帝住宅,黃河洛水是君王鄉(xiāng)里,利用這次大舉出兵,占據(jù)中原,任城王心中以為怎么樣?”丞迢說:“但業(yè)漁丞中原地區(qū),占據(jù)天下的中央,陛下統(tǒng)治華夏,平定邊遠地帶,百姓聽到這種事,應當大加慶賀?!备咦嬲f:“北方人留戀本土,忽然聽說將要遷移,不能不受到驚擾?!痹握f:“造既不是平常的事,就不是平常的人所理解的,祇需要在陛下心中決斷,這些人又能怎么樣呢?”高祖說:“任城王就是我的強王皇?!奔邮谶\遷為撫軍大將軍、太子少保,又兼任尚書左仆射。等到皇帝前往洛陽,定下遷都的計策,高祖下詔說:“遷移的旨意,必須訪問眾人。將派遣任城王乘驛馬到代京,詢問那裹的百官,議論決定可以與否。近Et論說《革卦》,現(xiàn)在真正是所謂變革了,任城王可要努力啊!”到了代都,眾人聽到遷都的詔令,無不驚訝遑遽。元澄援引古今事例,慢慢地開導他們,眾人才理解信服。元澄于是向南奔馳回去報告,在滑臺與皇帝相會。高祖非常高興地說:“如果不是任城王,我的事業(yè)不能完成?!痹胃S前往鄴宮,授任他為吏部尚書。
等到前往代京,皇帝向北巡視,留下元澄挑選舊日臣屬。當初,魏國從公侯以下,直到候補官員,動不動有萬把人,閑散無事。元澄區(qū)分為三等,衡量他們的優(yōu)劣,盡量發(fā)揮他們的作用,都沒有怨恨的?;实刍氐铰寰置钏嫒斡移蜕?。
高祖到達北邙,于是前往洪池,命令元澄侍奉他登上龍船,就賦詩抒發(fā)胸懷。高祖說:“我昨天夜晚夢見一個老頭,頭發(fā)兩鬢斑白,整理衣帽,在路旁叩拜站立。我奇怪地問他,他自稱是晉朝的侍中嵇紹,所以在這兒迎接。他神色爽朗而卑微畏懼,好像有事相求?!痹位卮鹫f:“晉朝的禍亂,嵇紹用身體保衛(wèi)君主,死在君主旁。也是晉朝的忠臣;比干遭遇商紂王兇惡暴虐,忠心規(guī)勸被剖開胸膛,可以說是殷朝的優(yōu)秀官員。二人都為國事而死,墳墓都在道路周圍。然而陛下遷都到渥水洛水,經過殷墟而吊祭比干,到盜腥后卻遣忘了虱瀣,恐怕是他企求恩典而托夢?!碑a擔說:“我有什么德行,能感動九泉之下的通達之士呢?不過實在思慮追尊禮敬先代賢人,褒揚忠誠有德之士,比干、嵇紹都是古代的忠誠壯烈人物,而我卻一意偏重于比干,禮儀上疏略了盛鈕,心中有慚愧的感覺。既有這個夢,或許如同任城王所說的。”于是尋求嵇紹的墓地,派遣使者吊祭。
蕭鸞殺死蘆墮箠而自己登位,堅業(yè)的壅業(yè)刺史蔓盧請求獻出塞屋歸附。分別調遣各將領,皇帝將親自趕赴那裹。豫州又上奏,曹虎投誠的使者不再前來。高祖延請元澄和咸陽王元禧、彭城王元勰、司徒馮誕、司空穆亮、鎮(zhèn)南將軍李沖等人商議這件事。高祖說:“近來得到邊遠州的奏疏說,襄陽仰慕教化,我將出兵到長江沔水,為他們造成聲勢?,F(xiàn)在又有奏疏說,他們不再派使者,在出兵留下的計策上,究竟要怎么辦?”元禧等人有的說應該出兵,有的說應該留下來。高祖說:“眾人議論紛紛,意見不相同,我不知聽從誰。如一定要分析透出兵留下的利弊,使言論道理都順暢,應該有正反兩方,互相啟發(fā)。任城王和鎮(zhèn)南將軍發(fā)表應留下的議論,我將發(fā)表應出兵的議論,各位都坐下傾聽得失,依從有道理的一方。”這時高祖說:“二位賢士可試論留下的計策?!崩顩_應對說:“臣下等人正因遷徙草創(chuàng),人們就安居樂業(yè),而他們在內接應的消息不確切,不應輕易出動?!备咦嬲f:“襄陽歸附的消息,似乎是不真實的。也知道剛遷徙的民眾,不宜有勞役。萬一他們歸附是真實的,就應該利用他們的誠心歸附,遠則有會稽的會合,近則可以平定長江以北。如果他們歸附是假的,也可巡察淮水荊楚,詢問民眾的疾苦,使那裹的百姓,知道君主德行的分布,又有什么損害而顧惜這一舉動呢?萬一投降的消息是真實的,而停留下來不安撫接應,不也是阻隔歸順者,毀壞我的大謀略嗎?”元澄說:“投降的消息如果確切,應該有奏疏人質。可是他們的使者一返回,就沉默沒有音訊,欺詐是顯而易見的?,F(xiàn)在代京遷移的民眾,人人懷有留戀本土的心情,大大小小的相連帶,才到達洛邑,居住沒有一根椽的房子,家中缺乏一石的糧食,卻使他們帶著怨言痛苦出征,哭泣面對兵刃,恐怕不是載歌載舞的軍隊。如今宮室初建,又當春耕時節(jié),正是百姓奮力營造宮室之,農夫出力之秋,應免其逃債之罪以示恩惠。而且朝廷軍隊已經支援,不能確知是否趕赴接應。如果歸附屬實,力量足以接納安撫,等到他們攻克平定襄陽沔水,然后陛下出動。現(xiàn)在平白無故辛勞跋涉,徒勞地往返,恐怕?lián)p傷陛下聲威,更助長賊寇膽量,希望皇上在上觀察盤庚開始遷徙的艱難,在下同情詩人《由庚》的詠嘆,安定新都城,賜恩惠康樂于百姓。”然而司空穆亮以為應出兵,公卿都贊同他的意見。元澄對穆亮說:“您在外面見到旌旗斧鐵列出后,而有憂慮的神色,每每聽到談論,不愿意這次的出兵,為什么見到皇上后改變成這樣的話?當面背后不相同,事情涉及到欺詐諂諛,這不是所謂論道之士的德行,更失去大臣的體統(tǒng),如萬一有傾覆失敗,當是由于各位諂諛的臣子。”李沖說:“任城王可以說是忠于國家,希望陛下深入考察他的言論。臣下等人在外面,都畏懼出征,無論貴重和卑賤,不商議而話語同,惟愿陛下心中裁斷正確與否?!备咦嬲f: “任城王正以大臣順從我,就有如此的議論。不順從我的,哪能肯定都是忠臣而全都認識安危呢?小忠是大忠的對頭,不是很相似嗎?”元澄說:“臣下愚笨昏嘖,不能識別大道理,所能談論的,雖然事涉小忠,總是竭盡微薄的誠心,不知道有大忠的人是依據(jù)什么?”高祖說:“任城王如果居于三公的地位,想使大忠在于己身嗎?”元澄說:“臣下的確才能不夠任三公,智慧不足執(zhí)政,萬一忝居公輔地位,希望依職責行事,不違背我的心愿?!备咦娲笮?。元澄又對穆亮說:“從前汲黯在漢武帝面前當面責備公孫弘吃粗食,睡布被,說他是欺詐。這時公瑟弘謙讓卑下。武帝贊嘆汲黯最忠誠,公孫弘有長者風度,二人都有賢士之稱。您的德操等同從前的賢士,希望思慮長者的言語。”高祖笑著說:“任城王想把自己比作汲黯。而且所說的是公心,不知得失在哪裹,為何就向司空道歉呢?”皇帝于是向南征討。
開始封建五等諸侯,元澄食邑為一千戶。后來跟隨征伐到懸瓠,因病重回京城。皇帝在汝水邊為他餞行,賦詩而分別?;实刍氐铰尻枺谇逖媒右娡豕坛肌V睋f:“這個堂建成以來,沒有和王公實行飲宴游樂的禮儀。后面束合的廊廂又粗略建成,所以現(xiàn)在和各位賢士要沒有一個高處不登上去,沒有一個小地方不進去?!庇谑堑搅魈箷儭V钡f:“這道彎曲的水流也是有意義的,取義為天道曲折而成,萬物沒有滯積?!彪S之到洗煩池。宣擔說:“這個池中也有好魚?!痹握f:“這就是所謂的‘水藻叢中魚藏身,不見尾巴見大頭’?!备咦嬲f:“而且還采用‘國王游覽到靈沼,滿池魚兒歡跳動。”隨之到觀德殿。高祖說:“以射箭觀察德行,所以就這樣命名?!彪S之到凝閑堂。高祖說:“名目總是有它的意義的,這裹大概是采用夫子閑居的意義。不能放縱奢侈而忘記儉約,自感安定而忘記危險,所以這個堂后面稱作茅茨堂?!睂顩_說:“這里柬面叫步元廉,西面叫游凱廉。這個堂上雖然沒有唐堯那樣的君主,各位應無愧于八元、八凱?!崩顩_回答說:“臣下既遇到了唐堯似的君主,不敢推卸八元、八凱的聲譽?!备咦嬲f:“太陽將要落山,我們同宗有考核的義理,你們將出去不遠了,為什么沉默,不表現(xiàn)出善言呢?”就命令黃門侍郎崔光、郭祚,通直郎邢巒、崔休等人賦詩抒發(fā)志向。到了點燈燭的時刻,公卿告退。李沖兩次叩拜祝愿皇帝萬壽無疆。高祖說:“你剛才因點燃燈燭而告辭,又祝愿長壽,我用《南山》的詩篇回報你?!备咦嬲f:“點燃燈燭而告辭,是異姓的禮儀;在夜間考核,是宗族的義理。你們姑且回去,我和宗室各王,要完成遣夜間的飲宴。”
元澄又跟隨前往鄴城?;氐铰尻枺猿黾{王命的辛勞,增加封邑五百戶。因公事獲罪免除官職。不久兼任吏部尚書。恒州刺史穆泰在州中圖謀反叛,推舉朔州刺史、陽平王元頤為首領。元頤上奏了他的事情。高祖召喚元澄進入凝閑堂朝見,說:“剛剛得到陽平王奏疏說,穆泰圖謀作亂,引誘宗室成員。萬一如此,剛剛遷移京城,北方人留戀舊居,南北動亂不安,我在洛陽不能立足。這件事非任城王不能處理,可為我勉強支撐病體趕往北方。如果他們力量薄弱,直接前往擒獲消滅;如果他們勢力強大,可秉承制命調發(fā)并州肆州軍隊去消滅他們。雖然知道王患病,既是國家大事,不容許推辭。”元澄說:“穆塞等人愚蠢迷惑,祇是留戀本土才這樣做,沒有遠大的謀略。臣下的確怯懦軟弱,但不怕這些人,雖然又患病,哪敢推辭?當恭謹竭盡心力,以生命為代價,希望陛下不要擔憂。”高祖笑著說:“得以讓任城王這次出兵,我還擔憂什么呢?”于是授予元澄符節(jié),銅虎、竹使符,御仗,侍衛(wèi)兵士,又任行恒州事。行進到雁門,太守在夜晚報告穆泰已掌握軍隊向西到陽平王那裹,在城外集結,僅見到弓箭兵器。元澄聽說后就快速前進。這時右丞孟斌說:“事情不可估量,必須依照命令召集并州肆州的軍隊,然后慢慢行動?!痹握f:“穆泰既謀反,應占據(jù)堅固的城池,卻另外迎接陽平王,估計他的所作所為,似乎是勢力薄弱。穆泰既然不相抵御,無故調發(fā)軍隊,是不適宜的。衹要快速前去壓住他,民眾的心自然安定?!庇谑侨找冠s路,行動出乎對方意料之外。又派遣治書侍御史李煥先行趕去,到了就擒獲穆泰,民心安然。詳審穆泰的黨羽,罪人都查出來了,鉅鹿公陸散、安樂侯元隆等一百多人都投入監(jiān)獄囚禁。列舉情況上奏疏報告,高祖讀過奏疏非常高興,召集公卿以下將奏疏給他們看,說:“我的任城王可以說是國家的大臣,審訊罪犯,即使皋陶判案,哪能超過他?”回頭對處陽王等人說:“你們如果在他的位置,不能處理得這樣好?!被实鄄痪们巴匠?,慰勞元澄說:“任城王這次出兵,很符合我遠大的寄托?!必┻€回答說:“陛下的聲威遠布,罪人無處逃脫刑罰,臣下有什么功勞?”接見叛逆的人,沒有一個人喊冤枉,當時人無不感嘆。高祖回頭對左右的人說:“從前孔子說:‘審判訴訟我和別人一樣,力求做到的是使訴訟不發(fā)生?!匀皇ト说膶徟性V訟,恐怕不是平常人所可比擬的,一定要使訴訟不發(fā)生,今日看到了?!比蚊螢檎袝?/p>
皇帝向南征伐,留下元澄居中鎮(zhèn)守,又兼右仆射。元澄上奏請拿出封國一年的秩俸田租布帛幫助供給軍用物資,詔令接受一半。高祖前往鄴城,遇到直重蠻晝反叛,皇帝將親自討伐他。五運上奏規(guī)勸不應親自出兵。恰好江陽王元繼平定翅畫,才作罷。直擔回到渣堡,接見公卿。齟說:“治理國家的根本,以禮樂教化為首。我離開京城以來,禮樂教化是否日日更新呢尸”五澄回答說:“臣下以為是日Et更新?!备咦嬲f:“我昨天進城,看到車上的婦女戴帽子卻穿著小短襖,行為如此,尚書為什么不糾察?”元澄說:“穿小短襖的還是少于不穿的?!备咦嬲f:“實在奇怪!任城王的意思是要讓她們都這樣打扮嗎?一句話就可喪失國家,就是說的這些吧?可命令史官記載下來?!庇终f:“君王不由蒼天降下輔佐,都是選拔有才能的人而任用他們。我選拔人失當,任憑一群婦女出現(xiàn)稀奇事,應該另行選拔。任城王在尚書省,是提起天下的總繩,還是僅畫押而已?”元澄說:“臣下實在是畫押而已?!备咦嬲f:“如這樣就是一個令史也足夠了,何必用任城王呢?”又說:“我派遣舍人宣讀詔書,為什么使小人聽到?”元澄說:“當時雖有辦事人員,離詔書也遠?!备咦嬲f:“遠就聽不到,聽得到就不遠。既然能聽到詔書,道理是可推知的。”這時留守的群臣就取下帽子認罪。不久授任元澄為尚書右仆射?! ∈拰毦砼汕菜奶娟愶@達進犯漢水以北。這時高祖患病,召元澄進清徽堂朝見。下詔說:“題達侵犯擾亂,冱擾不安定,我不親自出兵,不能消滅這群賊寇。我患病多年,氣力衰竭,如有意外,委托任城王處理人事。遣段時間任城王必須跟隨我?!痹慰奁卮鹫f:“臣下應當用盡全身的力量,以性命來報答?!庇谑歉S皇帝向南征伐。高祖逝世,元澄受遣詔輔政。
初年,有投降的人嚴叔懋告發(fā)尚書令王蠱派遣孔思達暗中勾結宜鲞,圖謀叛亂,宣卷派遣愈壬邁送敕書給王盛,全遠回到南方,王盧送馬匹給裴叔業(yè)作憑信。五違相信這件事,就上奏王盧將要叛變,就令囚禁他。咸陽、北海二王上奏元澄擅自囚禁宰輔,免除元澄的官職回到第宅。
不久外出任平西將軍、梁州刺史。以母親年老為由推辭。授任他為安束將軍、相州刺史,又執(zhí)意推辭。改任他為安西將軍、雍州刺史。不久征召他趕赴秋季末的練兵。授任他為都督淮南諸軍事、鎮(zhèn)南大將軍、開府、揚州刺史。到任祭掃遜拯邀的墓,毀棄藍王塞的廟。接連上奏疏向南征伐,世塞不準許。又推辭說母親年老,乞求解除州職,皇帝扣壓下來不回答。加授他為散騎常侍。
元澄上奏疏說:“臣下在前朝受訓,依規(guī)矩行事頗有時,往日言論和舊法規(guī),也聽到了一些。又從前在恒山代京,親自在皇宗學校學習,熟秘序疑庭中沒有空缺的H子。臣下每次侍奉在座,先帝未嘗不把《尚書》諸《典》放在心中,按《禮經》行事,行禮的規(guī)則,沒有一時丟下。自從在中原興起,正要加強禮樂教化,宗室的規(guī)范,每被托付,四門建學的人員,我受命挑選。自從先帝逝世,來不及履行職責,學??帐芩拈T的名稱,宗室人員缺略四季的學業(yè),士子的系統(tǒng),在這裹將廢止。臣下每想到造件事,私下裹傷心。圣明的謀略宏大深遠,四方少事,平安的時刻,就在現(xiàn)在。為什么在太平的時代,而使士子的嘆息產生,圣明的日子,而使宗室人員的教育缺略呢淺見以為可命令有關官員,修復皇宗的學校,開創(chuàng)四門的教化,使將要衰落的宗族,曰有所得月有所進?!笔雷谙略t說:“后代崇尚學業(yè),是自古以來的大典,重臣的教導,不應長久荒廢,尚書可再根據(jù)需要興建學校?!痹斡稚献嗍璺Q母親有病請求解除少職,不準許。
蕭衍的將領張囂之進犯攻占夷陵戍,元澄派遣輔國將軍成興率領步兵騎兵趕去討伐,大敗囂之,收復夷陵,囂之逃跑。又派遣長風戍守頭領奇道顯攻打蕭衍的陰山戍,打敗他們,殺死戍守頭領龍驤將軍、都亭侯梅興祖。又率兵攻打白稿戍,又打敗他們,殺死他們的寧朔將軍、關內侯吳道爽。元澄上奏疏說:“蕭衍頻繁截斷束關,想要使巢湖泛濫。湖周圍四百多里,束關匯合長江的地方,寬不過幾十步,如果賊寇的計謀得逞,大湖灌注,淮水以南的各據(jù)點就一定與晉陽的事相同了。又吳人楚人習慣水戰(zhàn),又灌水又擄掠,淮水以南的土地,將不是國家所有。壽陽離長江五百多里,民眾驚惶不安,都畏懼水害。如果利用民眾的愿望,攻打敵人的空虛,預先指揮各州,調集兵馬,初秋大規(guī)模集結,則南方水流可成為戰(zhàn)馬飲水的渡口,霍嶺必定成為留連徘徊的觀望臺,事情貴于順應時機,計劃必須盡早??v然統(tǒng)一不一定成功,長江以西自然是沒有什么可憂慮的。如果猶豫慢慢地考慮,不加以消除討伐,關塞建成后,大水將要到來,平原的民眾戍卒定會成為魚食了?!痹t令調發(fā)冀、定、瀛、相、并、濟六州二萬人,馬一千五百匹,命令在秋季第二個月的正中全部聚集到淮水以南,加上壽陽原來的兵士三萬人,交給元澄指揮。
在這以前朝廷商議有向南征伐的意圖,任命蕭寶夤為東揚,史占據(jù)東城,陳伯之為江州刺史戍守陽石,任命元澄總領二鎮(zhèn),交給他調度。到這時統(tǒng)領軍隊向前討伐。因束關是水路要道,大峴城地勢險要,束關放水,陽石、合肥有急水高懸的逼迫,不謀取大峴,歷陽就可利用險阻的支援,淮陵是陸路,九山是水路,都應該籌劃。于是派遣統(tǒng)軍傅豎眼、王神念等人進軍停駐大峴、東關、九山、淮陵,都分別調遣各將領,日夜趕路據(jù)有,總領大眾,前后相接。而神念攻下關要、穎川兩座城池,殺死蕭衍的軍主費尼。然而蕭衍的寧朔將軍韋惠、龍驤將軍李伯由仍然固守大峴。元澄派遣統(tǒng)軍黨法宗、傅豎眼等人進軍攻克大峴,于是包圍白塔、牽城,幾天之間,韋惠等人就逃跑潰散了。蕭衍的清溪戍望風四散而逃。蕭衍的徐州刺史司馬明素率領部眾三千人,想支援九山;徐州長史潘伯鄰打算固守淮陵;寧朔將軍王燮仗恃焦城的險阻。法宗進軍攻克焦城,打下淮陵,擒獲明素,殺死伯鄰。蕭衍的濟陰太守王厚強、廬江太守裴邃也立即逃奔回去。世宗詔令元澄說:“將軍在內昭示文德,在外傳布武功,奮起大謀略,將掃蕩長江句吳。旌旗剛張開,賊寇就喪氣,精銳的軍隊剛奔馳,東關就被席卷。料想江湖波浪平息,就在早晚而已。你所傳送的首級,都已詳知?!?/p>
當初,五還出兵征討以后,蓋魚的將領差慶真偷襲占據(jù)畫畫的外城,查王蘆童魚出擊趕走了他。長史韋纘獲罪免官,元澄在外地沒受牽連。于是攻打鐘離。世宗又下詔:“鐘離如果糧食吃光,三個月以前,固然可以攻克,如到四個月,進丞泛濫上漲,行船沒有阻礙,就應妥善考慮。以前戰(zhàn)事獲勝,這實在是將軍的籌劃,功勛有常規(guī)。如果因水漲難以圖取,也可以采用萬無一失的計策,不應貪利不成功,招來以后的悔恨。”蕭衍的冠軍將軍張惠紹、游擊將軍殷暹、驍騎將軍趟景悅、龍驤將軍張景仁等人率領部眾五千人,送糧食到鐘離。元澄派遣統(tǒng)軍王足、劉思祖等人攔擊惠紹等人,大敗他們。擒獲惠紹、殷暹、景仁及其屯騎校尉史文淵等軍主以上二十七人。不久遇到降雨,淮水猛漲,率軍回壽春。返回時狼狽不堪,損失兵士四千多人。接連上奏請免除州職,世宗不準許。有關官員奏告軍隊返回時迷失道路,剝奪元澄的開府,又降三級。造時蕭衍有公文,請求交換張惠紹。元澄上奏請求不準許,韶令交付八座商議。尚書令、廣陽王元嘉等人進奏應放回他,詔書就準許放回。后來張惠紹果然又侵犯邊境。
改任元澄為鎮(zhèn)北大將軍、定州刺史。當初,民眾中時常有意外的征調,百姓煩惱厭恨,前后的州牧郡守,不能免除,元澄多有節(jié)省減輕,民眾歡欣依賴他。又嚴明廢黜提升賞賜懲罰的法度,上奏減少官府園囿的土地,來分給沒有田業(yè)的貧困人口,禁止紡織做不了衣服的布絹。母親孟太妃逝世,服喪因哀傷過度而消瘦,當時人稱贊他。守喪期滿,授任他為太子太保。
這時高肇掌權,猜忌賢明的親屬。元澄遭高肇離間,時常擔心不能保全,就整Et喝酒昏醉,來顯示荒淫敗落。所作所為詭詐越禮,當時人稱他神經錯亂。
世宗夜晚逝世,事件突然,高肇擁有軍隊在外面,肅宗年幼,朝野人心不安。元澄被疏遠排斥不參與機要事務,而朝廷中有聲望的大臣歸向于他,領軍于忠、侍中崔光等人上奏推舉元澄為尚書令,于是眾人心中高興信服。又加授元澄為散騎常侍、驃騎大將軍,不久升任司空,加授侍中,繼而詔令他兼領尚書令。
當初,正始末年,詔令百官普升一級,而執(zhí)掌事務的人不明白旨意,刺史、太守、縣令受限制而不升。元澄上奏疏說:“私下以為高大的房舍建起,恩澤遍及百官,企盼春天希望繁榮,內外共同慶賀。至于賞賜提升,不到太守縣令,自那以來十年,申訴的接連不斷。封回從鎮(zhèn)遠將軍、安州刺史召入任太尉長史,元匡從征虜將軍、恒州刺史召入任宗正卿,二人的調任,都在詔書下達之前。應受恩賜的道理,完備在這裹。兼任州佐閑居在家的人,王侯臣屬與郡丞之類,還受天子恩澤降下,榮耀于當時。然而參謀佐吏的由來,都因為府主?,F(xiàn)在府主不受恩典,佐吏卻獨受,拋棄根本賞賜末節(jié),淺見以為不公平?,F(xiàn)在核計刺史、太守、縣令等官員,請依照封回、元匡,都同在普升范圍,上符合起初施恩百官的意圖,下平息訴訟者隨聲相和的心情。”詔令說:“從今以后,內外的事情,曾經過了先朝的,不能再報告?!痹紊献嗍枵f:臣下聽說堯懸掛規(guī)勸的鼓,舜設置指責的木函,都是用來增廣耳目到割草打柴人,廣開四方視聽到天下。太祖開創(chuàng)基業(yè),教化興隆到遠方,歷代相承,到現(xiàn)在已九位皇帝。相繼照耀,盛衰皆同,給與奪取依時代,治道沒有固定的體式。求人指出過錯如同饑渴,一言值千金,所以稱沒有忌諱的朝廷,業(yè)績超越三皂、五帝。高祖幼年繼位,文明太后輔助治理,變官制改律令,不是違背典章。等到本代太后臨朝聽政,為天下做人母的典范,發(fā)布仁慈的命令,留心遲滯的案件,有重大冤枉的在九泉之下受到曰月照耀,有微小委屈的在盆子下面希冀得到斜陽的光芒。現(xiàn)在卻因是先朝被阻隔,以一個條例被限定,這實在是遵奉先帝的本心,卻違背了眾
參考資料:
1、佚名.是何年網.http://www.4hn.org/files/article/html/0/205/1600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