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食中
王隱《晉書》曰：何曾食日近萬錢，猶曰無下箸處。子劭驕奢簡貴有父風(fēng)，衣裘服玩新故巨積，食必盡四方珍異。一日之供，以二萬為限。時論以為，太常御膳無以加之。
又曰：皇甫謐姑子梁柳，為城陽太守。或勸謐送，謐曰："柳為布衣過吾，送迎不出門，食不過鹽菜，貧不以酒肉為禮也；今作郡而送，豈古人之道哉？"
《晉書》曰：王導(dǎo)子悅疾篤，導(dǎo)憂念特至，不食積日。忽見一人，形狀甚偉，被甲持刀。導(dǎo)問："君是何人？"曰："仆是蔣侯也。公兒不佳，欲為請命，故來耳。公勿復(fù)憂！"因求食，遂啖數(shù)斗。食畢，勃然謂導(dǎo)曰："中書患非可救者！"言訖不見，悅亦殞絕。
又曰：衛(wèi)將軍謝安欲諸陸納，納兄子俶怪納無辦，乃密作數(shù)十人饌安至，納設(shè)菜果，而俶下精飲食。納怒，客去，杖俶四十。
又曰：郗鑒，字道征。永嘉亂，在鄉(xiāng)里窮餒。鄉(xiāng)人以鑒名德，傳共餉之。時兄子邁、外甥周翼并小，常攜之就食。鄉(xiāng)人曰：'恐不兼有所存。'鑒乃獨往，食訖，飯著兩頰邊，含還與二兒。后并得存。同過江，邁位至護軍，翼為剡令。鑒薨，追撫育之恩，解職而歸，席苫，心喪三年。
又曰：庾袞父亡，作筥賣以養(yǎng)母。母見其勤，曰："我無所食。"對曰："母食不甘，袞將何居？"母感而安之。
《宋書》曰：謝景仁為桓玄驍騎將軍。時宋武帝為桓循撫事軍，中兵參軍，嘗詣景仁咨事。景仁與語悅，因留帝食。食未辦，而景仁為玄所召。玄累促，俄頃間騎詔績至。帝屢求去，景仁不許，曰："主上見待，要應(yīng)有方。我欲與客食，豈不得待竟？安飽食然后應(yīng)召。"帝甚感之。
又曰：謝景仁愛弟〈走甘〉，(音酣。)而憎弟述。嘗設(shè)饌，請宋武帝，希帝命〈走甘〉預(yù)坐。而帝召述，述知非景仁夙意，又慮非帝命之請，急不從。帝馳遣呼述，須至，乃食。其見重如此。及景仁疾，述盡心視湯藥，飲食必嘗而后進，衣不解帶，不盥櫛者累旬。景仁深感愧焉。
又曰：劉穆之少時家貧，誕節(jié)嗜酒食，不修拘撿。好往妻兄弟乞食，多見辱，不以為恥。其妻江嗣女，甚明識，每禁不令往。紅氏后有慶會，囑勿來，穆之猶往。食畢，求檳榔，江氏兄弟戲之曰："檳榔消食，君乃常饑，何忽須此？"妻復(fù)截發(fā)市肴饌，為其兄弟以餉穆之。自此不對穆之梳沐。后穆之宦達，而性更奢豪，食必方丈。且輒為十人饌，未嘗獨食。每至食時，客止十人已還，帳下依常下食，以此為常。常白帝曰："穆之家本貧賤，贍生多闕。叨忝已來，雖每存約損，而朝夕所須，征為過豐。此外無一毫負公。"
又曰：王仲德與兄睿同起義兵，與慕容垂戰(zhàn)，敗。仲德被重創(chuàng)，走，與家屬相失。路經(jīng)大澤，困，未能去，臥林中。有一小兒，青衣，年可七八歲，騎牛行見仲德，驚曰："漢已食未？"仲德言饑。小兒去須臾復(fù)來，得飯與之食。
又曰：廬陵王義真居武帝憂，使帳下備膳。劉湛禁之，義真乃使左右人買魚肉珍羞，於齊內(nèi)別立廚帳。會湛入，因命暖酒炙車螯。湛正色曰："公當(dāng)今日，不宜有此設(shè)！"義真曰："寒甚，杯酒亦何傷？長史事同一家，望不為異。"湛起曰："既不能以禮自處，又不能以禮處人！"
又曰：江夏王義恭，幼為武帝時所鍾愛。帝性儉，諸子飲食，不過五盞盤。義恭須求果食，日中無算，得未嘗啖，悉以與傍人。諸王未嘗敢求，求亦不得。
又曰：文帝宴於武帳堂上，將行，敕諸子且勿食，至?xí)n饌。日旰食不至，有饑色。上誡之曰："汝曹少，長豐佚，不見百姓艱難，今使爾識饑苦。"
又曰：文帝以謝弘微能膳羞，每就求食。弘微與親舊經(jīng)營乃進之，后親人問上所御，弘微不答，別以馀語酬之。時人比之漢世孔光。
又曰：謝弘微兄曜卒，弘微哀戚過禮。服雖除猶不啖魚肉。沙門釋惠琳嘗與之食，見其猶蔬素，謂曰："檀越素既多疾，即吉猶未復(fù)膳，若以無益?zhèn)?，豈所望於得理？"弘微曰："衣冠之變，禮不可逾；在心之哀，實未能已。"遂廢食，歔欷不自勝。
又曰：前廢帝常以木槽盛飯，內(nèi)諸雜食，攪令和合，掘地為坑阱，實之以泥水，以糟食置前，令以口就槽中食之，用為歡笑。
又曰：宗愨累遷豫州刺史，監(jiān)五州諸軍事。先是，鄉(xiāng)人庾業(yè)家富豪侈，侯服玉食，與賓客相對，膳必方丈；而為愨設(shè)粟飯菜俎，謂客曰："宗上軍串(古患切。)啖粗食。"愨致飽而退，初無異辭。至是，業(yè)為愨長史，帶梁郡，愨待之甚厚，不以昔事為嫌。
又曰：沈攸之戰(zhàn)敗，與第二子文和至華容之魽頭村，投州吏家。此吏嘗為攸之所鞭，待攸之甚厚，不以往罰為怨，殺豚薦食。既而村人欲取攸之，於櫟林與文和俱自經(jīng)死。
又曰：袁愍孫為吏部郎。孝建元年，文帝詔曰："群臣并於中興寺八關(guān)齊中食。"竟，愍孫別與黃門郎張淹更進魚肉食。尚書令何尚之奉法素謹密，以白孝武。孝武使御史中丞王謙之糾奏，并免官。
又曰：阮佃夫奢侈，中書舍人劉休嘗詣之，遇佃夫出行，中路相逢，要休同返。就席，便命施設(shè)，一時珍肴莫不畢備。凡諸火齊，并皆始熟，肴胾數(shù)十種。佃夫常作數(shù)十人饌，以待賓客，故造次便辦，類皆如此。雖晉世王、石，不能過也。
又曰：郭原平養(yǎng)親必以己力，傭賃以給供養(yǎng)。主人設(shè)食，原平以家貧，父母不辦，有肴味惟餐鹽飯而已。若家或無食，則虛中竟日，義不獨飽。須日暮作畢，受直歸家，於里糴買，然后舉爨。
《齊書》曰：陳顯達，高帝即位拜護將軍。后御膳不宰牲，顯達上熊蒸一盤，上即以充飯。
又曰：武帝收沙門寶志在獄中，語獄吏曰："門外有兩輿食，金缽盛飯，當(dāng)可取之。"果是文惠太子及竟陵王子良所供養(yǎng)。
又曰：王儉嘗詣武陵王曄，曄留儉設(shè)食，盤中松菜、鮑魚而已。儉重其率真，為飽食，盡歡而去。
又曰：周颙隱居鍾山，衛(wèi)將軍王儉謂颙曰："卿山中何所食？"颙曰："赤米、白鹽、綠葵、紫蓼。"文惠太子問颙："菜食何味最勝？"颙曰："春初早韭，秋末晚菘。"
又曰：張緒口不言利，有財輒散之。清談端坐，或竟日無食。門生見緒饑，為之辦食，然未嘗求也。
《梁書》曰：沈顗逢齊末兵荒，與家人并日而食?；蛴叙伷淞蝗庹撸]門不受。惟采莼荇根供食，以樵采自資。怡怡然，恒不改其樂。
又曰：孔休源到都，寓於宗人少府孔登。會以祠事入廟，侍中范云一與相遇，深加褒賞，曰："不期忽覯清風(fēng)，頓祛鄙吝，觀天披霧，驗之今日。"后云命駕到少府，登便拂筵整席，謂當(dāng)詣己，備水陸之品。云駐箸，命休源，及至，取其常膳，正有赤倉米飯、蒸〈魚邑〉(音腌)魚。云食休源食，不嘗主人之饌，高談盡日，同載還家。登深以為愧。
又曰：臨川王蕭宏所幸江無敵，服玩侔於齊東昏、潘妃寶屟(音燮)直千萬。好食鰿(音鯽)魚頭，常日進三百。他珍膳盈溢，后房食之不盡，棄諸道路。
又曰：何遠為武昌太守。江左水族甚賤，遠每食不過幹魚數(shù)片而已。
又曰：何裔侈於味，食必方丈。后稍去其甚者，猶食白魚〈魚且〉脯、糖蟹，以為非見生物。疑食甘蠣，使門人議之，學(xué)生鍾玩曰："〈魚且〉之就脯，但驟於屈申；蟹之將糖，躁擾彌甚。仁人用意，深懷如怛。至於車螯蚶蠣，眉目內(nèi)闕，慚渾沌之寄；獷殼外緘，非金人之慎，不悴不榮，曾草木之不若；無香無臭，屯瓦礫其何等？故宜長充庖廚，永為口實。"
《陳書》曰：徐孝克為國子祭酒，每侍宴，無所食啖。至席散，當(dāng)其前膳羞損減。帝密記，以問中書舍人管斌。斌自是伺之，見孝克取珍果內(nèi)紳帶中。斌當(dāng)時莫識其意，后尋訪，方知其以遺母。斌以啟，宣帝嗟嘆良久，乃敕：'自今宴享，孝克前饌并遣將之，以餉其母。"時論美之。
崔鴻《后趙錄》曰：石虎召姚弋仲，弋仲輕騎至鄴，引入領(lǐng)軍省，賜以御食。仲怒曰："國家有賊，召我擊之，官當(dāng)見我，問方略以破賊；而食我，我來覓食耶？"乃引見。
又《后燕錄》曰：王鳳，字道翔，宜都王桓之子也?；负眯迣m室。鳳年八歲，左右抱之，隨桓周行殿觀?；竼栔唬?此第好不？"笑曰："此本石家諸王故第，今王修之，室無常人，何煩過好？"桓大奇之，每食必與之同案。鳳辭曰："今王之饍，兼肴百品，而外有糟糠之民，非是小兒所可同大王之味也。"桓彌加嘆賞。
又曰《南燕錄》曰：濟南尹鸞，身長九尺，腰帶十圍，貫甲跨馬，不據(jù)鞍由蹬。慕容德見而奇其魁偉，賜之以食，一進斛馀。德驚曰："所啖如此，非耕能飽，且才貌不凡，堪為貴人，可以一縣試之。"於是拜逢陵長，政理修明，大收民譽。
《燕書》曰：少帝建熙六年，上谷人公孫幾久隱昌黎之域。冬衣單布，寢土床上。夏則并餐茹於一器，停使蛆臭，然后乃食。人咸異之，莫能測也。
《后魏書》曰：裴安祖年八九歲就師。講《詩》至《鹿鳴》篇，語諸兄云："鹿得食相呼，而況人乎？"自此未曾獨食。
又曰：高閭，嘗造胡叟家。遇叟短褐曳柴，從田歸舍，為閭設(shè)酒食，皆自手辦索。其館宇卑陋，園疇褊扃，而飯菜精潔，醢醬調(diào)羹。見其妾，并衰跛眇，衣布穿弊。閭見其貧，以衣物直十馀匹贈之，亦無辭愧。
又曰：盧彪為太子詹事，魏收常來詣之，訪以洛京舊事。不待食而起，云："難為子費。"叔彪留之良久。食至，但有粟餐葵菜，木碗盛之，片脯而已。所侍仆從，亦盡設(shè)食，一與己同。
又曰：楊愔幼時，為季父暐大嗟異，顧謂賓客曰："此兒恬裕，有我家風(fēng)。"宅內(nèi)有茂林，遂為愔於林邊別葺一室，命獨處其中。常同盤具盛饌以飯之，因此督勵諸子曰："汝輩但如遵彥謹慎，自得竹林別室，同盤重肉之食。"后椿誡子孫曰："吾兄弟若在家，必同盤而食。若有近行不至，必待其還。亦有過中不食，忍饑相待。吾兄弟八人，今存者有三，是故不忍別食也。又愿畢吾兄弟不異居異財，汝等眼見，非為虛假如聞。汝等兄弟，時有別齋獨食，此人又不如吾等一世也！"
又曰：元欽曾托青州人高僧壽為子求師。師至，未幾逃去。欽以讓僧壽，僧壽性滑稽，乃謂欽曰："凡人絕粒七日乃死。始終五朝，便爾逃遁，去食就信，實有所闕。"欽乃大慚，於是待客稍厚。
又曰：崔敬友恭寬接下，循身勵節(jié)。自景明已降，頻歲不登。饑寒請丐者，取足而去。又置逆旅於蕭然山南大路之北，設(shè)食以供行者。
又曰：刁少雍，字季仲，少聰穎，有孝行，尤為祖父紹先所愛。紹先性嗜羊肝，常呼少雍共食。及紹先卒，少雍終身不食肝。
《北齊書》曰：崔瞻在御史臺，恒於宅中送食，備盡珍羞，別室獨餐，處之自若。有一河?xùn)|人士姓裴，亦為御史。伺瞻便往造焉，瞻不與交言，又不命匕箸。裴坐觀瞻食罷而退。明日，裴自攜匕箸，恣情飲啖。瞻方謂裴云："我初不喚君食，亦不共君語，君遂能不拘小節(jié)。昔劉毅在京口，冒請鵝炙，豈亦異於是乎？君定名士！"於是每與之同食。
又曰：趙郡王睿十歲喪母，高祖親送睿至領(lǐng)軍府發(fā)喪。舉聲殞絕，哀感左右，三日水漿不入口。高祖與武明婁皇后殷勤敦譬，方漸順旨。由是高祖食，必喚睿同案。其見憫惜如此。
又曰：文宣昏逸，常山王演固諫，大被歐撻，閉口不食。太后極憂之，常謂左右曰："儻小兒死，奈我老母何？"於是每問王疾，謂曰："努力強食，當(dāng)以王晞還汝。"乃釋晞令往。王抱晞曰："吾氣息惙然，恐不能相見。"晞流涕曰："天道神明，豈令殿下遂斃此舍？至尊親為人兄，尊為人主，安可與計？殿下不食，太后亦不食，殿下縱不自惜，不惜太后乎？"言未卒，王強坐而飯。晞由是得免，遂還，為王友。
又曰：楊休之除中山太守。先是，韋道建、宋欽道代為定州長史，帶中山太守，并立制禮之官，出行不得過百姓飲食，有者即數(shù)錢酬之。休之常以為非，及至郡，復(fù)相因循?；騿柶涔?，休之曰："吾昔非之者，為其失仁義；今日行之者，自欲避嫌疑。豈是夙心？直是處世難耳！"
《后周書》曰：柳虬脫略人間，不拘小節(jié)，弊衣疏食，未嘗改操。人或譏之，虬曰："衣不過適體，食不過充饑。孜孜營求，徒勞思慮耳。"
又曰：長孫澄雅好賓客，接引忘疲。雖不飲酒，而好觀人酣興。?？肿驼垰w，每勤中廚，別進異饌留之。
《隋書》曰：田翼，不知何許人也。性至孝，養(yǎng)母以孝聞。其母臥疾歲馀，翼親易燥濕。母食則食，母不食則不食。
《唐書》曰：高祖師次于古堆，去絳郡二十馀里。有紫云如華蓋樓闕之形，正臨高祖之上。時隋絳郡通守陳叔達堅守不下，高祖謂廚人曰："吾明日下城然后朝膳。"辛卯，引兵攻城，自旦及辰而破，高祖乃食。
又曰：太宗謂侍臣曰："夫仁義之道，當(dāng)思之在心，常令相繼。若斯須懈怠，則去之已遠。猶如飲食資身，恒令腹飽，乃可存其性命。"
又曰：高宗朝，諸宰臣以政事堂供饌珍美，議減其料。東臺侍郎張文瓘曰：'此食，天子所以重機務(wù)，待賢才也。吾輩若不任其職，當(dāng)自陳乞，以避賢路。不可減削公膳，以邀求名譽也。國家之所費，不在此！茍有益於公道，斯亦不為多也。"眾乃止。
又曰：高宗朝，文武官獻食，賀破高麗。上御玄武門之觀德殿，奏九部樂，極歡而罷。
又曰：高宗朝，皇太子久在內(nèi)不出，稀與官臣接見。典膳丞邢文偉減膳，上啟曰："竊見《大戴記》曰：太子既冠成人，免保傅之嚴，則有司過之史、虧膳之宰。史之義不得書過，不書則死之；宰之義不得撤膳，不撤則死之。近者已來，未甚延納，談議不接，謁見尚稀，三朝之后，但與內(nèi)人獨居，何由發(fā)揮圣智，使睿哲文明者乎？今史雖闕，官宰當(dāng)奉職，忝備所司，不敢逃死，謹守禮經(jīng)，遽申減膳。"其年右史員闕，宰臣進擬數(shù)人，上曰："文偉嫌我兒不讀書，不肯與肉吃。此人甚正直，可用為右史。"遂拜焉。
又曰：盧懷慎為黃門監(jiān)，兼吏部尚書。臥病既久，宋璟、盧從愿常相與訪焉。懷慎臥於敝簀單席，門無簾箔。每風(fēng)雨至，即以席蔽焉。常器重璟及從愿，見之甚喜，留連永日。命設(shè)食，有蒸豆兩甌，菜數(shù)俎而已，此外修然無辦。
又曰：韋陟性尚奢侈，於饌羞尤為精潔。植谷麥仍以鳥羽擇米。每食畢，視廚中民委棄，不啻萬錢之直。
又曰：裴冕性本侈靡，尚車服，及營珍膳。每會賓客，有昧於品味之名者。
又曰：順宗時，宰臣鄭珣瑜、韋執(zhí)誼，方與諸宰相會食於中書。故事：丞相方食，百寮無敢通見者。王叔文是日至中書，欲與執(zhí)誼計事，令直省通執(zhí)誼。直省以舊事告叔文，叔文怒叱直省。直省懼，入白執(zhí)誼。執(zhí)誼逡巡慚赧，竟起迎叔文，就其閣語良久。宰相杜佑、高郢、珣瑜，皆停箸以待。報者云："叔文索飯，韋相公已與之同食閣中矣。"佑、郢等心知其不可，畏懼叔文，莫敢出言。珣瑜獨嘆曰："吾豈可復(fù)處此乎？"顧左右，取馬徑歸，遂不起。
又曰：永泰中，軍容使魚朝恩加內(nèi)侍監(jiān)、判國子監(jiān)事。丁未，詔魚朝恩赴國子監(jiān)視事，將令宰相大臣及常參并六軍將軍於國子監(jiān)送。上仍令京兆府造食，出教坊樂以寵之。是日，文武大臣已下，子弟二百馀人，皆以本官備章服，充附學(xué)生，列於學(xué)館廊下待，詔給錢一萬貫充食本，以為附學(xué)生廚食之資。朝思自是數(shù)詣國學(xué)，從者常數(shù)百人。京兆率錢以備膳羞，一費或至數(shù)十萬。
又曰：楊炎與門下侍郎盧杞同執(zhí)大政。杞形神詭陋，夙為人所褻；而炎器岸高峻，罕防細故。方病，飲膳無節(jié)，或為糜飧，別食閣中。每登堂會食，辭不能偶。讒者乘之，謂杞曰："楊公鄙不欲同食。"杞銜之。
又曰：常袞為相，將固讓堂廚，同列以為不可而止。議者以為厚祿重賜，所以優(yōu)賢崇國政也，不能當(dāng)辭位，不宜辭祿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