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江敩 何昌宇 謝抃 王思遠
江籞,字叔文,濟陽考城人也。祖湛,宋左光祿大夫、儀同三司。父恁,著作郎,為太子劭所殺。敩母,文帝女淮陽公主。幼以戚屬召見,孝武謂謝莊曰:“此小兒方當為名器?!鄙儆忻雷u。桂陽王休范臨州,辟迎主簿,不就。尚孝武女臨汝公主,拜駙馬都尉。除著作郎,太子舍人,丹陽丞。時袁粲為尹,見敩嘆曰:“風流不墜,政在江郎?!睌?shù)與宴賞,留連日夜。遷安成王撫軍記室,秘書丞,中書郎。敩庶祖母王氏老疾,敩視膳嘗藥,七十余日不解衣。及累居內(nèi)官,每以侍養(yǎng)陳請,朝廷優(yōu)其朝直。尋轉(zhuǎn)安成王驃騎從事中郎。初,湛娶褚秀之女,被遣,褚淵為衛(wèi)軍,重敩為人,先通音意,引為長史。加寧朔將軍。順帝立,隨府轉(zhuǎn)司空長史,領(lǐng)臨淮太守,將軍如故。轉(zhuǎn)太尉從事中郎。
齊臺建,為吏部郎。太祖即位,敩以祖母久疾連年,臺閣之職,永廢溫清,啟乞自解。初,宋明帝敕敩出繼從叔愻,為從祖淳后。于是仆射王儉啟:“禮無后小宗之文,近世緣情,皆由父祖之命,未有既孤之后,出繼宗族也。雖復臣子一揆,而義非天屬。江忠簡胤嗣所寄,唯籞一人,傍無眷屬,籞宜還本。若不欲江愻絕后,可以籞小兒繼愻為孫?!鄙袝鴧⒆h,謂“間世立后,禮無其文。荀顗無子立孫,墜禮之始;何琦又立此論,義無所據(jù)?!庇谑腔Z還本家,詔使自量立后者。出為寧朔將軍、豫章內(nèi)史,還,除太子中庶子,領(lǐng)驍騎將軍。未拜,門客通贓利,世祖遣信撿核,籞藏此客而躬自引咎,上甚有怪色。王儉從容啟上曰:“江籞若能治郡,此便是具美耳?!鄙弦饽酸?。
永明初,仍為豫章王太尉諮議,領(lǐng)錄事,遷南郡王友,竟陵王司徒司馬?;Z好文辭,圍棋第五品,為朝貴中最。遷侍中,領(lǐng)本州中正。司徒左長史,中正如故。五年,遷五兵尚書。明年,出為輔國將軍、東海太守,加秩中二千古,行南徐州事。七年,徙為侍中,領(lǐng)驍騎將軍,尋轉(zhuǎn)都官尚書,領(lǐng)驍騎將軍。王晏啟世祖曰:“江敩今重登禮閣,兼掌六軍,慈渥所覃,實有優(yōu)忝。但語其事任,殆同閑輩。天旨既欲升其名位,愚謂以侍中領(lǐng)驍騎,望實清顯,有殊納言?!鄙显唬骸皵⑽?,為其鼻中惡。今既以何胤、王瑩還門下,故有此回換耳?!?/p>
郁林即位,遷掌吏部。隆昌元年,為侍中,領(lǐng)國子祭酒。郁林廢,朝臣皆被召入宮,敩至云龍門,托藥醉吐車中而去。明帝即位,改領(lǐng)秘書監(jiān),又改領(lǐng)晉安王師。
建武二年,卒,年四十四。遺令儉約葬,不受賻贈。詔賻錢三萬,布百匹。子蒨啟遵敩令,讓不受。詔曰:“敩貽厥之訓,送終以儉,立言歸善,益有嘉傷,可從所請?!辟浬ⅡT常侍、太常,謚曰敬子。
何昌宇,字儼望,廬江灊人也。祖叔度,吳郡太守。父佟之,太常。昌宇少而淹厚,為伯父司空尚之所遇。宋建安王休仁為揚州,辟昌宇州主簿。遷司徒行參軍,太傅五官,司徒東閣祭酒,尚書儀曹郎。建平王景素為征北南徐州,昌宇又為府主簿,以風素見重。母老求祿,出為湘東太守,加秩千石。為太祖驃騎功曹。昌宇在郡,景素被誅,昌宇痛之。至是啟太祖曰:
伏尋故建平王,因心自遠,忠孝基性?;蘸椭u,早布國言;勝素之情,夙洽民聽。世祖綢繆,太宗眷異,朝中貴人,野外賤士,雖聞見有殊,誰不悉斯事者?元徽之間,政關(guān)群小,構(gòu)扇異端,共令傾覆。殷勤之非,古人所悼,況蒼梧將季,能無衒惑?一年之中,藉者再三,有必巔之危,無暫立之安,行路寒心,往來跼蹐。而王夷慮坦然,委之天命,惟謙惟敬,專誠奉國;閨無執(zhí)戟之衛(wèi),門闕衣介之夫,此五尺童子所見,不假闊曲言也。一淪疑似,身名頓滅,冤結(jié)淵泉,酷貫穹昊。時經(jīng)隆替,歲改三元,曠蕩之惠亟申,被枉之澤未流。俱沐溫光,獨酸霜露。
明公鋪天地之施,散云雨之潤,物無巨細,咸被慶渥。若今日不蒙照滌,則為萬代冤魂。昌宇非敢慕慷慨之士,激揚當世;實義切于心,痛入骨髓。瀝腸紓憤,仰希神照。辯明枉直,亮王素行,使還名帝籍,歸靈舊塋,死而不泯,豈忘德于黃壚!分軀碎首,不足上謝。
又與司空褚淵書曰:
天下之可哀者有數(shù),而埋冤于黃泉者為甚焉。何者?百年之壽,同于朝露,揮忽去留,寧足道哉!政欲闔棺之日,不隕令名,竹帛傳芳烈,鐘石紀清英。是以昔賢甘心于死所者也。若懷忠抱義而負枉冥冥之下,時主未之矜,卿相不為言,良史濡翰,將被以惡名,豈不痛哉!豈不痛哉!
竊尋故建平王,地屬親賢,德居宗望,道心惟沖,睿性天峻。散情風云,不以塵務嬰衿;明發(fā)懷古,惟以琴書娛志。言忠孝,行惇慎,二公之所深鑒也。前者阮、楊連黨,構(gòu)此紛紜,雖被明于朝貴,愈結(jié)怨于群丑。覘察繼蹤,疑防重著,小人在朝,詩史所嘆,少一句 清識飲涕。王每永言終日,氣淚交橫。既推信以期物,故日去其備衛(wèi),朱門蕭條,示存典刑而已。求解徐州,以避北門要任;苦乞會稽,貪處東甌閑務。此并彰于事跡。與公道味相求,期心有素,方共經(jīng)營家國,劬勞王室,何圖時不我與,契闊屯昏,忠誠弗亮,罹此百殃!
歲朔亟流,已經(jīng)四載?;拭┬?,人沾天澤,而幽然深酷,未蒙照明。封殯卑雜,窮魂莫寄,昭穆不序,松柏無行。事傷行路,痛結(jié)幽顯。吾等叩心泣血,實有望于圣時。公以德佐世,欲物得其所,豈可令建平王枉直不分邪?田叔不言梁事,袁絲諫止淮南,以兩國釁禍,尚回帝意,豈非親親之義,寧從敦厚?而今疑以未辨,為世大戮。若使王心跡得申,亦示海內(nèi)理冤枉,明是非。夫存亡國,繼絕世,周漢之通典,有國之所急也。昔叔向之理,恃祁大夫而獲亮;戾太子之冤,資車丞相而見察。幽靈有知,豈不眷眷于明顧?碎首抽脅,自謂不殞。
淵答曰:“追風古人,良以嘉嘆。但事既昭晦,理有逆從。建平初阻,元徽未悖,專欲委咎阮、楊,彌所致疑。于時正亦謬參此機,若審如高論,其愧特深?!碧婕纹淞x,轉(zhuǎn)為記室,遷司徒左西、太尉戶曹屬,中書郎,王儉衛(wèi)軍長史。儉謂昌宇曰:“后任朝事者,非卿而誰?”
永明元年,竟陵王子良表置文、學官,以昌宇為竟陵王文學,以清信相得,意好甚厚。轉(zhuǎn)揚州別駕,豫章王又善之。遷太子中庶子,出為臨川內(nèi)史。除廬陵王中軍長史,未拜,復為太子中庶子,領(lǐng)屯騎校尉。遷吏部郎,轉(zhuǎn)侍中。
臨海王昭秀為荊州,以昌宇為西中郎長史、輔國將軍、南郡太守,行荊州事。明帝遣徐玄慶西上害蕃鎮(zhèn)諸王,玄慶至荊州,欲以便宜從事。昌宇曰:“仆受朝廷意寄,翼輔外蕃,何容以殿下付君一介之使!若朝廷必須殿下還,當更聽后旨?!闭研阋源说眠€京師。
建武二年,為侍中,領(lǐng)長水校尉,轉(zhuǎn)吏部尚書。復為侍中,領(lǐng)驍騎將軍。四年,卒。年五十一。贈太常,謚簡子。
昌宇不雜交游,通和泛愛,歷郡皆清白。士君子多稱之。
謝,字義潔,陳郡陽夏人也。祖弘微,宋太常。父莊,金紫光祿大夫。抃四兄揚、朏、顥、軿,世謂謝莊名兒為風、月、景、山、水。顥字仁悠,少簡靜。解褐秘書郎,累至太祖驃騎從事中郎。建元初,為吏部郎,至太尉從事中郎。永明初,高選友、學,以顥為竟陵王友。至北中郎長史。卒。
抃年七歲,王彧見而異之,言于宋孝武。孝武召見于稠人廣眾之中,抃舉動閑詳,應對合旨,帝甚悅,詔尚公主,值景和敗,事寢。仆射褚淵聞抃年少,清正不惡,以女結(jié)婚,厚為資送。解褐車騎行參軍,遷秘書郎,司徒祭酒,丹陽丞,撫軍功曹。世祖為中軍,引為記室。
齊臺建,遷太子中舍人。建元初,轉(zhuǎn)桂陽王友。以母老須養(yǎng),出為安成內(nèi)史。還為中書郎。衛(wèi)軍王儉引為長史,雅相禮遇。除黃門郎,兼掌吏部。尋轉(zhuǎn)太子中庶子,領(lǐng)驍騎將軍,轉(zhuǎn)長史兼侍中。抃以晨昏有廢,固辭不受。世祖敕令速拜,別停朝直。
遷司徒左長史,出為吳興太守。長城縣民盧道優(yōu)家遭劫,誣同縣殷孝悌等四人為劫,抃收付縣獄考正。孝悌母駱詣登聞訴稱孝悌為道優(yōu)所誹謗,橫劾為劫,一百七十三人連名保征,在所不為申理。聞孝悌母訴,乃啟建康獄覆,道優(yōu)理窮款首,依法斬刑。有司奏免抃官。抃又使典藥吏煮湯,失火,燒郡外齋南廂屋五間。又輒鞭除身,為有司所奏,詔并贖論,在郡稱為美績。母喪去官。服闋,為吏部尚書。
高宗廢郁林,領(lǐng)兵入殿,左右驚走報抃。抃與客圍棋,每下子,輒云“其當有意”。竟局,乃還齋臥,竟不問外事也。明帝即位,抃又屬疾不視事。后上宴會,功臣上酒,尚書令王晏等興席,抃獨不起,曰:“陛下受命,應天順民,王晏妄叨天功以為己力。”上大笑解之。座罷,晏呼抃共載還令省,欲相撫悅,抃又正色曰:“君巢窟在何處?”晏初得班劍,抃謂之曰:“身家太傅裁得六人。君亦何事一朝至此?!标躺鯌勚?。
加領(lǐng)右軍將軍。兄朏在吳興,論啟公事稽晚,輒代為啟,上見非其手跡,被問,見原。轉(zhuǎn)侍中,領(lǐng)太子中庶子,豫州中正。永泰元年,轉(zhuǎn)散騎常侍,太子詹事。其年卒,年四十五。贈金紫光祿大夫。謚簡子。
初,兄朏為吳興,抃于征虜渚送別,朏指抃口曰:“此中唯宜飲酒?!睊\建武之初專以長酣為事,與劉瑱、沈昭略以觴酌交飲,各至數(shù)斗。
世祖嘗問王儉,當今誰能為五言詩?儉對曰:“謝朏得父膏腴,江淹有意。”上起禪靈寺,敕抃撰碑文。
王思遠,瑯邪臨沂人。尚書令晏從弟也。父羅云,平西長史。思遠八歲,父卒,祖弘之及外祖新安太守羊敬元,并棲退高尚,故思遠少無仕心。宋建平王景素辟為南徐州主簿,深見禮遇。景素被誅,左右離散,思遠親視殯葬,手種松柏。與廬江何昌宇、沛郡劉璡上表理之,事感朝廷。景素女廢為庶人,思遠分衣食以相資贍,年長,為備笄總,訪求素對,傾家送遣。
除晉熙王撫軍行參軍,安成王車騎參軍。建元初,為長沙王后軍主簿,尚書殿中郎,出補竟陵王征北記室參軍,府遷司徒,仍為錄事參軍。遷太子中舍人。文惠太子與竟陵王子良素好士,并蒙賞接。思遠求出為遠郡,除建安內(nèi)史。長兄思玄卒,思遠友于甚至,表乞自解,不許。及詳日,又固陳,世祖乃許之。除中書郎,大司馬諮議。
世祖詔舉士,竟陵王子良薦思遠及吳郡顧暠之、陳郡殷叡。邵陵王子貞為吳郡,世祖除思遠為吳郡丞,以本官行郡事,論者以為得人。以疾解職,還為司徒諮議參軍,領(lǐng)錄事,轉(zhuǎn)黃門郎。出為使持節(jié)、都督廣交越三州諸軍事、寧朔將軍、平越中郎將、廣州刺史。高宗輔政,不之任,仍遷御史中丞。臨海太守沈昭略贓私,思遠依事劾奏,高宗及思遠從兄晏、昭略叔父文季請止之,思遠不從,案事如故。
建武中,遷吏部郎。思遠以從兄晏為尚書令,不欲并居內(nèi)臺權(quán)要之職,上表固讓。曰:“近頻煩歸啟,實有微概。陛下矜遇之厚,古今罕儔。臣若孤恩,誰當戮力!既自誓輕軀命,不復以塵點為疑,正以臣與晏地惟密親,必不宜俱居顯要。慺慺丹赤,守之以死。臣實庸鄙,無足獎進。陛下甄拔之旨,要是許其一節(jié)。臣果不能以理自固,有乖則哲之明。犯冒之尤,誅責在己,謬賞之私,惟塵圣鑒。權(quán)其輕重,寧守褊心。且亦緣陛下以德御下,故臣可得以禮進退。伏愿思垂拯宥,不使零墜。今若祗膺所忝,三公不足為泰,犯忤之后,九泉未足為劇。而臣茍求刑戮,自棄富榮,愚夫不為,臣亦庶免。此心此志,可憐可矜。如其上命必行,請罪非理,圣恩方置之通涂,而臣固求擯壓,自愍自悼,不覺涕流。謹冒鈇鉞,悉心以請。窮則呼天,仰祈一照?!鄙现湟?,乃改授司徒左長史。
初,高宗廢立之際,思遠與晏閑言,謂晏曰:“兄荷世祖厚恩,今一旦贊人如此事,彼或可以權(quán)計相須,未知兄將來何以自立。若及此引決,猶可不失后名。”晏不納。及拜驃騎,集會子弟,謂思遠兄思微曰:“隆昌之末,阿戎勸吾自裁。若從其語,豈有今日?”思遠遽應曰:“如阿戎所見,猶未晚也?!奔瓣虜?,故得無他。
思遠清修,立身簡潔。衣服床筵,窮治素凈。賓客來通,輒使人先密覘視,衣服垢穢,方便不前,形儀新楚,乃與促膝。雖然,既去之后,猶令二人交帚拂其坐處。上從祖弟季敞性甚豪縱,上心非之,謂季敞曰:“卿可數(shù)詣王思遠?!?/p>
上既誅晏,遷之侍中,掌優(yōu)策及起居注。永元二年,遷度支尚書。未拜,卒,年四十九。贈太常,謚貞子。
思遠與顧暠之友善。暠之卒后家貧,思遠迎其兒子,經(jīng)恤甚至。
暠之,字士明,少孤,好學有義行。初舉秀才,歷官府閣。永明末,為太子中舍人,兼尚書左丞。隆昌初,為安西諮議,兼著作,與思遠并屬文章。建武初,以疾歸家,高宗手詔與思遠曰:“此人殊可惜。”就拜中散大夫。卒,年四十九。
思微,永元中為江州長史,為陳伯之所殺。
史臣曰:德成為上,藝成為下。觀夫二三子之治身,豈直清體雅業(yè),取隆基構(gòu),行禮蹈義,可以勉物風規(guī)云。君子之居世,所謂美矣!
贊曰:江纂世業(yè),有聞時陂。何申舊主,辭出乎義。謝獻壽觴,載色載刺。思遠退食,沖心篤寄。
譯文及注釋
江敩字叔文,是濟陽考城人。祖父江湛,是劉宋的左光祿大夫、儀同三司。父親江恁,宮至著作郎,是被太初劉劭殺掉的。江敩的母親是宋文帝的女兒淮陽公主。小時候因為是外戚被皇上召見,孝武帝對謝莊說:“這個小孩子將來會是個大人物。”少年時就很受贊譽。桂陽王劉休范駕臨當?shù)?,任命他做主簿,沒有赴任。娶了孝武帝的女兒臨汝公主,拜為駙馬都尉。授著作郎,太子舍人,丹陽丞。當時袁粲是丹陽尹,看見江敩感嘆道:“風流沒有消逝,正體現(xiàn)在江郎身上。”屢次和他宴飲賞玩,日夜相伴。遷為安成王撫軍記室,秘書丞,中書郎。江籞的庶祖母王氏年老有病,他親自安排飲食替她嘗藥,七十多天都沒有脫衣睡覺。等到累居內(nèi)官,每每請求侍候奉養(yǎng)之職,朝廷也因為他值宿出色而加以褒獎。不久轉(zhuǎn)安成王驃騎從事中郎。當初,蕭湛娶了褚秀之的女兒。被派遣離去,褚淵做衛(wèi)軍,看重江敩的為人,先和他交換意見,引薦為長史。加寧朔將軍。順帝即位,跟隨安成王府轉(zhuǎn)司空長史,領(lǐng)臨淮太守,將軍如故。轉(zhuǎn)太尉從事中郎。
齊王朝建立臺閣,為吏部郎。太祖即位,江敩因為祖母連年疾病纏身,而臺閣的職位,使其不能盡侍奉孝敬之情,就上疏請求解職。當初,宋明帝命令江敩過繼給族叔江悉,是族祖江淳的后代。適時仆射王儉啟奏說:“按禮法沒有使小宗居后的條律,近世推緣情義,都是從父祖之命出發(fā),沒有已經(jīng)喪父勢孤以后,又過繼給族人的。雖然作為臣子是一樣的準則,而從道義上講卻有違天理.江忠簡的后裔,祇有江敩一人,沒有別的親屬。江敩應該歸還本支。如果不想讓江懸絕嗣,可以把江敩的小兒子過繼給江悉為孫子?!鄙袝∽h論此事,說“越輩立后,禮法上沒有這樣的條律。荀頡沒有兒子立孫,是使禮法墜落的開始。何琦又提出這種說法,在道義上沒有根據(jù)”。于是江敩回到本族,詔令使他自己籌劃立后的事。出任寧朔將軍、豫章內(nèi)史,回朝后授太子中庶子,領(lǐng)驍騎將軍。還沒有任命,他的門客私自藏匿非法得來的財物,世祖派遣使者去檢查核對,江敩把這個門客藏起來卻把責任引到自己身上,皇上很是表現(xiàn)出責怪的神色。王儉從容地啟奏皇上說:“江敩如果能治理郡縣,造就是他的長處?!被噬闲墓畔瞬豢?。
永明初,仍然做豫章王太尉諮議,領(lǐng)錄事,遷南郡王友,竟陵王司徒司馬。江敩喜好文辭,圍棋達到第五品,是朝廷官員中最出色的。遷為侍中,領(lǐng)本州中正。司徒左長史,中正如故。五年。遷為五兵尚書。第二年,出任為輔國將軍、束海太守,加秩中二千石,管理南徐州事務。永明七年,徙為侍中,領(lǐng)驍騎將軍,不久轉(zhuǎn)為都官尚書,領(lǐng)驍騎將軍。王晏向世祖啟奏說:“江敩現(xiàn)在重新進入禮部,又兼掌管六軍,享受這么優(yōu)厚的待遇,實在是不太尋常。但談到他的職務,大概同平常之輩差不多。您的旨意既是想提升他的名位,愚臣以為兼侍中領(lǐng)驍騎,名望實在太清要尊顯了,和納言的身份不符?!被噬险f:“江敩常常向我訴說,是為了他鼻子裹的惡疾?,F(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讓何胤、王瑩回到門下省,所以把江敩換了回來?!?/p>
郁林王即位,遷為掌管吏部。隆昌元年,為侍中,領(lǐng)國子祭酒。郁林王被廢,朝廷大臣都被召入宮中,江戰(zhàn)走到霎龍門時,藉藥力假稱是喝醉了酒在車裹嘔吐得以回身。明帝即位,改領(lǐng)秘書監(jiān),又改領(lǐng)晉安王師。
建武二年,去世,時年四十四歲。留下遣囑讓人簡樸安葬,不接受贈禮助喪。韶令賜給助喪錢三萬,布一百匹。他的兒子江蒨遵照他的遣命,推辭不受。詔令說:“對子孫的訓誡,要求喪事從簡,立言是出于善德,更是美好值得追懷,可以聽從他的請求?!弊焚浬ⅡT常侍、太常,謐曰塋旺。
何昌宇字儼望,是廬江潛入。祖父何叔度做過吳郡太守。父親何攸之官至太常。何昌寓少年時就學問淵博為人誠厚,被伯父司空何尚之所賞識。宋建安王劉休仁做揚州太守時,召聘何昌寓為州主簿。遷司徒行參軍,太傅五官,司徒東合祭酒,尚書儀曹郎。建平王劉景素做征北將軍鎮(zhèn)守南徐州,他又做了府主簿,因風采素養(yǎng)很被看重。因母親年老請求俸祿,出任為湘束太守,增加俸祿一千石。做了太祖驃騎功曹。何昌寓在湘東郡,劉景素被殺,他感到很悲痛。到這時便向太祖啟奏說:
我想從前的建平王,心地高遠,天性忠誠淳孝,和善的名譽,早就在國家中流傳,美好純樸的情義,向來合于百姓之美德。和世祖感情深厚,同太宗也互相投合蒙受優(yōu)待,不論朝廷上的顯貴士人,還是村野之地無名小輩,盡管見識不相同,又有誰不知道這事呢?元徽年間,政壇上小人群起,陰謀策劃,共同推翻了售王朝。變亂疊出,是古人所感嘆哀悼之事,何況圣朝即將完結(jié),怎能不感到迷惑。一年之內(nèi),有三次廢立,情勢危急似必顛覆,沒有片刻的安定,走在路上膽顫心驚,來來往往小心戒懼。而建平王坦然沒有任何憂慮,將一切都歸于天命,祇是謙恭敬上,一意誠心敬奉國事,內(nèi)室沒有手執(zhí)刀戟的衛(wèi)士,門外沒有穿著盔甲的兵丁,這是連五尺高的小孩子都看見的,沒有一點夸張的話。一旦遭到疑忌。身家名譽頓時都消滅無蹤,冤愁結(jié)在九泉之下,酷情上達九天。時光流逝歲月更替,已經(jīng)更改了三次年號,屢次發(fā)布浩蕩的恩惠,而被冤枉的案情卻沒有得到申訴。眾民都沐浴在皇恩之中,衹有他獨自承擔著寒霜冷露。
知道您遍施天地的賜物,散布雨露般的恩澤,無論大小之人物,都感受到皇恩的優(yōu)厚。如果今天不能被給予洗刷,那他的冤情就要永遠蒙受。何昌寓不敢學習那些慷慨壯士,激辭評論當世之事,實在是大義關(guān)切于心,痛入骨髓。所以披肝瀝膽抒出心中積憤,希望皇上神光照察,辨明是非曲直,揭示建平王素潔的品行,使他的名字回歸帝王名籍,靈魂安歸舊時墳塋,死后名聲不至泯滅,怎么能讓他的德行埋沒于地下呢。粉身碎骨,都不足以回報皇上的大恩德。
又給司空褚淵寫信說:
天下值得悲哀的人不多,而含冤埋葬于九泉的人是最可悲哀的。為什么呢?一百年的生命,好像朝露一樣短暫,轉(zhuǎn)眼之間或去或留,又有什么好說的呢!正是想要在蓋棺的那天,不讓他的美名被污損。史書上能夠傳布他的功業(yè)和名聲,鐘石上刻下清白英拔的氣節(jié)。所以過去的賢人都心甘情愿衹求死得其所。如果懷抱著忠誠仁義之心,而背負冤情死于冥界,君主不對他加以褒揚,卿相大臣不為他說句好話,優(yōu)秀的史臣不加褒辭,衹能身遭誤解承擔惡名,難道不使人悲痛嗎!難道不使人悲痛嗎!
我私下尋思過去的建平王,身居親王賢臣,德行可增宗族名望,得道之心平和淡泊,智慧的天性嚴肅可觀。情思飄逸猶如風云,不因塵俗之務牽扯胸襟,孝思淳厚心懷古風,衹是彈琴讀書以自娛。言辭合于忠孝之道,舉止謹慎合乎禮儀,是二公非常明白的。從前阮、楊糾合為黨,造成了這種紛亂局面,雖然由朝廷顯貴加以明察,但是還是同一群小人結(jié)下了冤仇。又重新對他監(jiān)視查詢,進而又生疑忌防備,小人在朝廷為亂,是詩史所感嘆過的事,少一句有清醒識見的人衹能忍痛揮淚。建平王每每一說就是一天,眼淚縱橫交流。既然要爭取信任以破除非議,所以曰漸減少守衛(wèi)之人,朱門蕭條,衹是稍示國家禮法罷了。請求解任徐州,以避免擔任北部邊防的要職,苦苦請求出任會稽,貪圖處在束甌可以務閑,這都是很顯著的事。和您有共同的志趣,心思向來相通,正要共同擔當國事,為皇族效勞,怎會料到時機使之不能如愿,離散動亂晦暗不明,忠誠之心未能彰明,遭受到這樣多的災禍。
歲月飛快地流逝,已經(jīng)過去了四年。皇命建立新朝,人人都分享上天的恩澤,但是處于幽暗中的酷情,還沒有得到昭雪。死后葬事卑瑣雜亂,亡魂無處存身,失去了昭穆的秩序,松柏都沒有行次。事情足以使路人感傷,沉痛郁結(jié)在死者和今人的心頭。我們心中泣血,實在希望圣明之時能洗去冤情。您因德行卓異輔佐天下,想要使萬物各自得其所在,怎么能讓建平王的是非曲直都不分清呢?田叔不談論梁國的事,袁絲的諫言衹包括淮南,用這兩國爭端之禍?;剞D(zhuǎn)皇上的心意,難道不是使他親近親族,使德義敦厚嗎?而現(xiàn)在疑慮沒能辨明,被世間加以大戮之名。如果能使建平王的心意得到申明,也可以顯示海內(nèi)整理冤情,明辨是非。使亡國存續(xù)下去,使近于滅絕的世系接繼下來,是周、漢共通的典則,是國家最急迫的事情。從前叔向的道理,依靠祁大夫得以申明,戾太子的冤情,依靠車丞相而得以察明。死去的亡靈如果有知,難道不會眷顧感恩嗎?我打碎頭顱,抽出肋骨,也不能償付您的大恩。
褚淵回信說:“風節(jié)直追古人,實在令人贊嘆。但是事情既然沒有查明,理當有順逆之分。建芒玉當初擁兵討伐,褚淵還不算悖情,一味想把過錯推給阮、楊兩個人,更是使人懷疑?,F(xiàn)在也正在議論這件事,像這樣的高論,使人越發(fā)慚愧?!碧婕为勊牧x行,轉(zhuǎn)為記室,遷司徒左西、太尉戶曹屬,中書郎,王儉衛(wèi)軍長史。王儉對何昌寓說:“今后擔當朝廷大事的,不是你還會足誰呢?”
永明元年,競陵王子良設置友、文學官,讓何昌寓做了競陵王文學,因為清明可信很是相投,情意相當深厚。轉(zhuǎn)揚州別駕,豫章王又對他很好。遷太子中庶子,出任臨川內(nèi)史。除廬陵王中軍長史,沒有任命,后來又做太子中庶子,領(lǐng)屯騎校尉。遷吏部郎,轉(zhuǎn)侍中。
臨海王蕭昭秀管領(lǐng)荊州,用何昌寓做西中郎長史、輔國將軍、南郡太守,掌管荊州政事。明帝派遣徐玄慶西去謀害鎮(zhèn)守藩鎮(zhèn)的諸王,徐玄慶到荊州,想見機行事。何昌寓說:“我受朝廷的旨意,輔佐外任的諸王,怎么能允許把王爺交給你這么一個使臣。如果朝廷一定要殿下回去,應另降圣旨?!笔捳研阋虼说靡曰氐骄┏?。
建武二年,為侍中,領(lǐng)長水校尉,轉(zhuǎn)吏部尚書。后又為侍中,領(lǐng)驍騎將軍。四年,去世.時年五十一歲。追贈太常,謐簡子。
何昌寓交游不繁雜,通達仁愛。歷官諸郡都很清白正直,多受到士人君子的稱賞。
謝滿字義潔,是陳郡陽夏人。祖父謝弘微是宋朝的太常。父親謝莊官至金紫光祿大夫。謝滿有四位兄長謝飏、謝肶、謝顥、謝褪,世間稱謝莊是用風、月、景、山、水來給兒子取名的。謝顥字仁悠,少時就簡約沉靜。入仕任秘書郎,屢經(jīng)升遷官至太祖驃騎從事中郎。建元初年,為吏部郎,官至太尉從事中郎。永明初年,選拔友、文學,任用謝顥為競陵王友。官至北中郎長史。后去世。
謝邇七歲時,王盛見到他覺得他很不一般,對宋孝武帝談到他,耋亙墟就在大庭廣眾之中召見他,謝遜舉止悠閑態(tài)度安詳,應對的話很合皇上意,皇上非常高興。詔令匹配給公主,碰上事敗,沒有做成。仆射褚淵聽說謝滿年紀輕輕就清明正直沒有惡俗之氣,就把女兒嫁給他,陪贈了很多財物。出仕為車騎行參軍,遷秘書郎,司徒祭酒,丹陽丞,撫軍功曹。世祖為中軍,引薦他為記室。
齊朝建置臺合,遷為太子中舍人。建元初年,轉(zhuǎn)桂陽王友。因為母親年老需要奉養(yǎng),出任安成內(nèi)史。遷為中書郎。衛(wèi)軍王儉引為長史,對他厚加禮遇。授黃門郎,兼掌吏部。不久轉(zhuǎn)太子中庶子,領(lǐng)驍騎將軍,轉(zhuǎn)長兼侍中。謝滿因為早晚不能任職,堅決推辭不肯領(lǐng)受。世祖詔令他趕緊拜任,特地免去他宿值朝廷的任務。
遷司徒左長史,出任吳興太守。長城縣的百姓盧道優(yōu)家裹遭到搶劫,誣告同縣的殷孝悌等四人是搶劫犯,謝滿把他們逮捕收歸縣城監(jiān)獄調(diào)查此事。殷孝悌的母親駱氏上告聲稱殷孝悌是被盧道優(yōu)誣告的,胡說他是搶劫犯,有一百七十三個人聯(lián)名為他擔保,而當?shù)毓俑粸槠渖暝?。謝滿聽說了他母親的申訴,就請求建康監(jiān)獄復查此案,盧道優(yōu)理屈詞窮伏首認罪,被依法斬首。有關(guān)部門奏請免去謝滿的官職。謝滿又讓掌管藥的小吏煮湯,不慎失火,燒掉了郡外的齋室南廂房五問。又動輒鞭打開除其下屬,也被有關(guān)部門上奏朝廷,詔令讓他一并用財物贖遇。在郡上任官頗受稱贊。因母親去世免官。
服喪期滿,任吏部尚書。高宗廢掉郁林王,領(lǐng)著兵士進入殿中,左右侍衛(wèi)驚慌地跑去報告謝灑。謝滿正在同客人下圍棋,每下一子,都說“他應該有所企圖”。一局終了,就回到屋裹躺下,竟然不問外面的事情。明帝即位,謝瀟又藉口有病不處理政事。后來皇上設宴。功臣向皇帝敬酒,尚書令王晏等人在酒席間站起來,衹有謝瀟一個人不起身,說:“皇上領(lǐng)受上天之命,應合天意順服民心,王晏等人妄自想把天之功勞歸為自己的力量?!被噬洗笮?,中釋鑲。酒宴完畢,王曼叫邀遜和他同坐一輛車回尚書省,想要和他搞好關(guān)系。謝滿很嚴肅地說:“您的窩在什么地方?”王曼開始得到班劍儀仗時,謝滿對他說:“身為太傅才得到六人的儀仗,你干了什么一下子有這么多?!蓖蹶毯芪窇炙?/p>
加領(lǐng)右軍將軍。他的兄長謝肶在吳興郡,因為處置公事有所延誤,謝滿就代他撰寫奏疏,皇上看到字跡不對,查問這事,得到了諒解。調(diào)任侍中,領(lǐng)太子中庶子,豫州中正。永泰元年,轉(zhuǎn)散騎常侍,太子詹事。這一年去世。時年四十五歲。追贈金紫光祿大夫。謐號簡子。
當初,他的兄長謝肶赴任吳興,謝滿在征虜渚跟他送別,謝肶指著謝瀟的嘴說:“這兒衹適合用來喝酒?!敝x瀟在建武之初,一味醉在酒中,和劉瑣、沈昭略用觴酌酒對飲,各自都喝到數(shù)斗酒。
世祖曾經(jīng)問王儉,現(xiàn)在誰能作五言詩?王儉回答說:“謝肶繼承了他父親文字的豐腴情致;江淹意尚深遠?!被噬辖ㄔ炝硕U靈寺,詔令謝滿撰寫碑文。
王思遠,是瑯邪臨沂人。是尚書令王晏的堂弟。父親王羅云,任平西長史。王思遠八歲的時候,父親死了,祖父王弘之和外祖父新安太守羊敬元都退官閑居,所以王思遠小時沒有出仕的愿望。宋建平王景素征召他做畝儉妙主簿,很受禮遇。景素被殺,左右臣屬都分散離去,王思遠卻親自安排殯葬的事宜,親手在墳上種植松柏。和廬絲何昌宇、沛郡劉璡上表奏明此事,使朝廷上下都很感動。景素的女兒被廢為庶人,王思遠把自己家的衣服食物分贈給她接濟她的生活,等她長大,又替她舉辦成年笄禮,訪求堪相匹配的人家,盡自己的財力給她出嫁的陪贈。
授晉熙王撫軍行參軍,安成王車騎參軍。建元初,做過長沙王后軍主簿,尚書殿中郎,出朝補直鹽工征北記室參軍,竟陵王遷為司徒,仍然是錄事參軍。遷太子中舍人,文惠太子和竟陵王子良向來喜好士人,他受到兩人的賞識和禮遇。王思遠請求出任邊遠的郡地,授建安內(nèi)史。他的長兄王思玄去世,王思遠因為同兄長感情非常好,上表請求解去官職,沒有得到準許。等到祭El,又堅決請求,世祖才答應了他。官拜中書郎,大司馬諮議。
世祖詔令舉薦士人,竟陵王子良推薦了干思遠和吳郡的顧嵩之、陳郡的殷散。邵陵王子貞執(zhí)掌吳郡,世祖任命王思遠做吳郡丞,以本官掌管郡中事務,議論的人都認為用人很適當。因病免去了官職,回朝做司徒諮議參軍,領(lǐng)錄事,轉(zhuǎn)黃門郎。出任為使持節(jié)、都督廣交越三州諸軍事、寧朔將軍、平越中郎將、廣州刺史。高宗輔佐政事,沒有去赴任,仍然遷為御史中丞。臨海太守沈昭略貪污營私,王思遠根據(jù)事實彈劾他,高宗和王思遠的堂兄王晏、沈昭略的叔父沈文季都請他停止此事,他沒有聽從他們,仍然這樣做了。
建武年間,調(diào)任吏部郎。王思遠因為他的堂兄王晏是尚書令,不想同在尚書省執(zhí)掌大權(quán),上表堅決辭職。他說:“最近頻繁地向皇上啟奏,實在是心裹有所感想。陛下待遇的深厚,是古今少有的。臣下如果辜負了皇上的圣恩,簡直就沒有人會效力了。既已自己準備誓死酬恩,不再由于害怕名聲的小污點而有所猶豫,正因為我和王晏關(guān)系親近,絕不應該一同高居顯要的職位。勤懇恭敬的赤誠之心,一直到死都會堅守。我實在平庸沒有見識,沒什么值得獎勵的長處。陛卜選拔人才的宗旨,大概是稱許其一方面的嘉行。我競不能用道理來堅持自己的決定,就違背了圣哲的明智。冒犯皇上的過錯,責備和論罪都由自己承擔,而錯誤地領(lǐng)受恩惠,卻要使皇上的明智蒙上污塵。權(quán)衡這兩者的輕重,我寧可偏向自己承擔。況且也是因為陛下是以盛德統(tǒng)率群臣,所以我得以依照禮法有進有退。惟愿皇上顧念我的忠心答應我的要求,不要讓我冒罪飄零。今天如果勉強接受此職,即使位公也不足使人安泰,一旦有違圣意,就是黃泉赴死也不足為甚。而我這樣茍且行事衹是為了將來的遭受刑罰,自己拋棄富貴榮華,這是連愚蠢的人都不會做的事,我也不愿如此。我的心情和想法,值得憐惜和諒解。如果皇上的命令一定要執(zhí)行,請求按非理之罪處置我,圣上的恩典正廣布在通街大道上。而我卻固執(zhí)地請求排除和壓制,自己為自己悲愍傷悼,不覺流下淚來。謹此冒著斧斂加身的死罪,把心裹的想法全部向陛下呈奏。困窘?jīng)]有辦法衹好呼喚上天,希望皇上明察?!被噬现懒怂囊馑?,就改授司徒左長史。
當初,高宗廢舊帝立新帝的時候,王思遠和王晏閑聊,對王晏說:“兄長你承受了世祖很厚的恩情,現(xiàn)在朝夕之間又幫助別人干這種事,他現(xiàn)在或者還因為計謀事情需要你,就不知道將來你怎么立足。如果從現(xiàn)在就和他們斷絕來往,還可以不失掉晚節(jié)。”王晏不聽他的話。等拜任驃騎,會集族中子弟,他對王思遠的哥哥思微說:“隆昌末年,阿戎勸我自殺,如果聽了他的話,我還有今天嗎?!蓖跛歼h急忙答道:“就像阿戎所看到的,現(xiàn)在自殺也還不晚。”等到王晏勢敗,所以沒有受牽連。
王思遠清明善修,立身之道惟求簡潔。衣服飾物床榻筵席,都極力要求置辦得干凈素雅,有賓客來拜訪,就讓人先偷偷地察看,衣服臟污的,就隨意地招待不同他接近,形貌整潔漂亮的,才同他促膝相談.即使這樣,等客人離開之后,還要讓兩個人用笤帚拂掃他們坐過的地方?;噬系淖遄娴芗境ㄐ郧榉浅:肋~,皇上心裹不喜歡他,對他說:“你叮以常去拜訪王思遠?!?/p>
皇上殺掉了王晏,王思遠遷為侍中,掌管策令和起居注。永元二年,遷度支尚書。沒有拜任,就死了。時年四十九歲。追贈太常,謐號貞王。
王思遠跟顧嵩之很好。顱晝迄死后家裹很窮,王思遠把他的妻子孩子接來,照顧得很周到。
顧嵩之字士明。從小死了父親,好學求知有仁義的舉動。開始被舉為秀才,在各府合中任官。永明末年,任太子中舍人,兼尚書左丞。隆員初年,任安西諮議,兼著作,跟王思遠一起撰寫文章。建武初,因為生病回家,高宗手寫詔令給王墨遠說:“這個人很是可惜?!本桶轂橹猩⒋蠓?。去世,時年四十九歲。
王思微,丞五年間做過紅州長史,被蛙值之殺了。
史臣曰:成就德行是最高尚的,成就藝業(yè)衹在其次??催@幾個人對自身的修養(yǎng),哪裹僅僅是使身心清健藝業(yè)高雅,而是把福業(yè)的隆厚建立在道德的基礎(chǔ)上,行動依從禮義,可以勉勵外物感化世俗了。君子處在世上,它的美德正在于此。
贊曰:江敩繼承了世代的大業(yè),使當時的邪佞之人有所警醒。何昌寓為故主請訴申冤,言辭出于大義。謝滿獻上祝壽的酒杯,半是承歡半是諷刺。王思遠退位不求厚祿,完全是出于謙敬的心。
參考資料:
1、佚名.道客巴巴.http://www.doc88.com/p-491545133880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