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葛從周,字通美,濮州鄄城人也。曾祖阮,祖遇賢,父簡,累贈兵部尚書。從 周少豁達,有智略,初入黃巢軍,漸至軍校。唐中和四年三月,太祖大破巢軍于王 滿渡,從周與霍存、張歸霸昆弟相率來降。七月,從太祖屯兵于西華,破蔡賊王夏 寨。太祖臨陣馬踣,賊眾來追甚急,從周扶太祖上馬,與賊軍格斗,傷面,矢中于 肱,身被數(shù)槍,奮命以衛(wèi)太祖。賴張延壽回馬轉斗,從周與太祖俱免,退軍溵水。 諸將并削職,惟擢從周、延壽為大校。其從入長葛、靈井,大敗蔡賊,至斤溝、淝 河,殺鐵林三千人,獲九寨都虞候王涓。
太祖遣郭言募兵于陜州,有黃花子賊據(jù)于溫谷,從周擊破之。又破秦賢之眾于 滎陽,尋佐硃珍收兵于淄、青間。時兗州齊克護軍于任城,從周敗之,擒其將呂全 真。淄人不受制,復與之戰(zhàn),獲其驍將鞏約。會青州以步騎萬余人列三寨于金嶺, 以厄要害,從周與硃珍大殲其眾,擄其將楊昭范五人而還。至大梁,不解甲,徑至 板橋擊蔡賊,破盧瑭寨;瑭自溺而死,又于赤岡殺蔡軍二萬余人。從討謝殷于亳州, 擒之?;匾u曹州,擄刺史丘宏禮以歸。與兗、鄆軍遇于臨濮之劉橋,殺數(shù)萬人,硃 瑄、硃瑾僅以身免,擒都將鄒務卿已下五十人。從太祖至范縣,復與硃瑄戰(zhàn),擄尹 萬榮等三人,遂平濮州。未幾,與硃珍擊蔡賊于陳、亳間,獲都將石璠。
文德元年,魏博軍亂,樂從訓來告急,從太祖渡河,拔黎陽、李固、臨河等鎮(zhèn), 至內黃,破魏軍萬余眾,獲其將周儒等十人。李罕之引并人圍張全義于河陽,從周 與丁會、張存敬、牛存節(jié)率兵赴援,大破并軍,殺蕃漢二萬人,解河陽之圍,以功 表授檢校工部尚書。從硃珍討徐州,撥豐縣,敗時溥于吳康,得其輜重,加檢校刑 部尚書。佐龐師古討孫儒于淮南,略地至廬、壽、滁等州,下天長、高郵,破邵伯 堰?;剀姽ュ┲荩瑲⒋淌肺簞?,得餉船十艘。
大順元年八月,并帥圍潞州,太祖遣從周率敢死之士,夜銜枚犯圍而入,會王 師不利于馬牢川,即棄上黨而歸。其年十二月,與丁會諸將討魏州,連收十邑。明 年正月,大破魏軍于永定橋,魏軍五敗,斬首萬余級。十月,佐丁會攻宿州,從周 壅水灌其城,刺史張筠以郡降。從討兗州,破硃瑾之軍于馬溝。景福二年二月,與 諸將大破徐、兗之兵于石佛山。八月,與龐師古同攻兗州。乾寧元年三月,軍至新 泰縣,硃瑾令都將張約、李胡椒率三千人來拒戰(zhàn),師古遣從周、張存敬掩襲,生擒 張約、李胡椒等都將數(shù)十人。二年十月,圍兗州,兗人不出,從周詐揚言并人、鄆 人來救,即引軍趨高吳,夜半?yún)s潛歸寨。硃瑾果出兵攻外壕,我軍士突出,掩殺千 余人,生擒都將張漢筠。從周累立戰(zhàn)功,自懷州刺史歷曹、宿二州刺史,累遷檢校 左仆射。三年五月,并帥以大軍侵魏,遣其子落落率二千騎屯洹水,從周以馬步二 千人擊之,殺戮殆盡,擒落落于陣,并帥號泣而去。遂自洹水與龐師古渡河擊鄆。 四年正月,下之。從周乘勝伐兗,會硃瑾出師在徐境,其將康懷英以城降。以功授 兗州留后、檢校司空。《玉堂閑話》云:葛侍中鎮(zhèn)兗之日,威名著于敵中。河北諺 曰:“山東一條葛,無事可撩撥?!睆皖I兵萬余人渡淮討楊行密,至濠州,聞龐師 古清口之敗,遽班師。光化元年四月,率師經(jīng)略山東,時并帥以大軍屯邢、洺,從 周至鉅鹿與并軍遇,大破之,并帥遁走。我軍追襲至青山口,數(shù)日之內,邢、洺、 磁三州連下,斬首二萬級,獲將吏一百五十人,即以從周兼領邢州留后。十月,復 破并軍五千騎于張公橋。晉將李嗣昭急攻邢州,陣于城門外,從周大破之,擒蕃將 賁金鐵、慕容騰百余人。
二年春,幽州劉仁恭率軍十萬寇魏州,屠貝郡。從周自邢臺馳入魏州,燕軍突 上水關,攻館陶門。從周與賀德倫率五百騎出戰(zhàn),謂門者曰:“前有敵,不可返顧!” 命闔其門。從周等極力死戰(zhàn),大敗燕人,擒都將薛突厥、王郃郎等。翼日,破其八 寨,追擊至臨清,劉仁恭走滄州,從周授宣義軍行軍司馬。五月,并人討李罕之于 潞州,太祖以丁會代罕之,令從周馳入上黨。七月,并人陷澤州,太祖召從周,令 賀德倫守潞州,德倫等尋棄城而歸。三年四月,領軍討滄州,先攻德州,下之。及 進攻浮陽,幽州劉仁恭大舉來援。時都監(jiān)蔣元暉謂諸將曰:“吾王命我護軍,志在 攻取,今燕帥來赴,不可迎戰(zhàn),當縱其入壁,聚食囷廩,力屈糧盡,必可取也?!?從周對曰:“兵在機,機在上將,非督護所言也。”乃令張存敬、氏叔琮守其寨。 從周逆戰(zhàn)于乾寧軍老鴉堤,大破燕軍,斬首三萬,獲將佐馬慎交已下百余人,奪馬 三千匹。八月,并人攻邢、洺,從太祖破之。從周追襲至青山口,斬首五千級,獲 其將王郃郎、楊師悅等,得馬千匹,表授檢校太保,兼徐州兩使留后,尋為兗州節(jié) 度使。
天復元年三月,與氏叔琮討太原,從周以兗、鄆之眾,自土門路入,與諸軍會 于晉陽城下,以糧運不給,班師。頃之,從周染疾,會青州將劉鄩陷兗州,太祖命 討之,遂力疾臨戎。三年十一月,鄩舉城降,以功授檢校太傅。太祖以從周抱疾既 久,命康懷英代之,授左金吾上將軍,以風恙不任朝謁,改右衛(wèi)上將軍致仕。養(yǎng)疾 偃師縣亳邑鄉(xiāng)之別墅。頃之,授太子太師,依前致仕。末帝即位,制授潞州節(jié)度使, 令坐食其俸,加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師、兼侍中,封陳留郡王,累食邑至七千戶, 命近臣賚旌節(jié)就別墅以賜之。貞明初,卒于家。冊贈太尉。
謝彥章,許州人。幼事從周為養(yǎng)父,從周憐其敏慧,教以兵法,常以千錢于大 盤中,布其行陣偏伍之狀,示以出沒進退之節(jié),彥章盡得其訣。及壯,事太祖為騎 將。末帝嗣位,用為兩京馬軍都軍使,累與晉軍接戰(zhàn)有功,尋領河陽節(jié)度使。及從 周卒,臨喪行服,躬預葬事,時人義之。彥章后為許州節(jié)度使、檢校太傅。貞明四 年冬,滑州節(jié)度使賀瑰為北面招討使,彥章為排陣使,同領大軍,駐于行臺寨,與 晉人對壘。彥章時領騎軍與之挑戰(zhàn),晉人或望我軍行陣整肅,則相謂曰:“必兩京 太傅在此也?!辈桓乙悦?,其為敵人所憚如此。是時咸謂賀瑰能將步軍,彥章能 領騎士,既名聲相軋,故瑰心忌之。一日,與瑰同設伏于郊外,瑰指一方地謂彥章 曰:“此地岡阜隆起,中央坦夷,好列柵之所?!睂ざ鴷x人舍之,故瑰疑彥章與晉 人通;又瑰欲速戰(zhàn),彥章欲持重以老敵人,瑰益疑之。會為行營馬步都虞候硃珪所 誣,瑰遂與珪邦協(xié)謀,因享士伏甲以殺彥章及濮州刺史孟審澄、別將侯溫裕等于軍, 以謀叛聞。晉王聞之,喜曰:“彼將帥如是,亡無日矣?!?/p>
審澄、溫裕亦善將騎軍,然所領不過三千騎;多而益辦,惟彥章有焉。將略之 外,好優(yōu)禮儒士。與晉人對壘于河上,恆褒衣博帶,動皆由禮,或臨敵御眾,則肅 然有上將之威。每敦陣整旅,左旋右抽,雖風馳雨驟,亦無以喻其迅捷也,故當時 騎士咸樂為用。及其遇害,人皆惜之。
胡真,江陵人也。體貌洪壯,長七尺,善騎射,少為縣吏。及在巢寇中,寇推 為名將,隨巢涉淮、浙,陷許、洛,入長安。及太祖以眾歸唐,真時為元從都將, 《通鑒》云:溫見巢兵勢日蹙,知其將亡,親將胡真、謝瞳勸溫歸國。從至梁苑, 表授檢校刑部尚書,頻從破巢、蔡于陳、鄭間。尋以奇兵襲取滑州,乃署為滑州節(jié) 度留后,復表為鄭滑節(jié)度使、檢校右仆射。數(shù)年,征為右金吾衛(wèi)大將軍,俄拜寧遠 軍節(jié)度使、容州刺史、檢校太保。卒贈太傅。
張歸霸,字正臣,清河人。祖進言,陽谷令。父實,亦有宦緒。少倜儻,好兵 術。唐乾符中,寇盜蜂起,歸霸率昆弟三人棄家投黃巢,頗以勇略聞。巢陷長安, 遂署為左番功臣。中和中,巢領徒走宛丘。時太祖在汴,奉詔南討,巢黨日窘,歸 霸昆仲與葛從周、李讜等相率來降,尋補宣武軍劇職。光啟二年,與蔡將張存戰(zhàn)于 盧氏。三年夏,又與蔡將盧瑭戰(zhàn)于雙丘,復與秦宗賢戰(zhàn)于萬勝,皆敗而殲之。翼日, 宗權遣將張郅來寇,列寨于赤堈。一日,出騎將較勝,歸霸為飛戈所中。即拔馬卻 逸,控弦一發(fā),賊洞頸而墜,遂兼騎而還。太祖時于高丘下瞰,備見其狀,面加賞 激,厚以金帛及所獲馬錫之。又嘗被命以控弦之士五百人伏于壕內,太祖統(tǒng)數(shù)百騎 稍逼其寨,蔡人果以銳士摩壘來追,歸霸發(fā)伏兵,掩殺千余人,奪馬數(shù)十匹,尋奏 授檢校左散騎常侍。其后從太祖伐鄆,副李唐賓渡淮,咸著奇績。文德初,大軍臨 蔡州,賊將蕭顥來斫寨,歸霸于徐懷玉各以所領兵自東南二扉分出,合勢殺賊,蔡 人大敗。及太祖振眾離營,寇塵已息。太祖召至,賞之曰:“昔耿弇不俟光武擊張 步,言不以賊遺君父,弇之功,爾其二焉。”大順中,郭紹賓拔曹州,歸霸率兵數(shù) 千守之。俄而硃瑾統(tǒng)大軍自至,歸霸與丁會逆擊之于金鄉(xiāng),瑾大敗,擒賊將宗江等 七十余人,曹州以寧。明年,破濮州,生擒刺史邵儒。又佐葛從周與晉軍戰(zhàn)于洹水, 生獲克用愛子落落。復與燕人戰(zhàn)于內黃,殺仁恭兵三萬余眾。戎績超特,居諸將之 右,累官至檢校左仆射。
光化二年,權知邢州事。明年春,李嗣昭以蕃漢五萬來寇,歸霸堅壁設備,晉 軍不敢顧其城,遂移軍攻洺州,陷焉。時太祖在滑,頗慮邢之失守。及葛從周復洺, 嗣昭北遁,歸霸出兵襲之,殺二萬余眾。捷至,賞錫殊等,旋以功奏加檢校司空。 天祐初,遷萊州刺史,秩滿授左衛(wèi)上將軍,又除曹州刺史。其秋,加檢校司徒,副 劉知俊御邠、鳳之寇,敗之。太祖受禪,拜右龍虎統(tǒng)軍,改左驍衛(wèi)上將軍,充河陽 諸軍都指揮使。明年夏六月,就除河陽節(jié)度使、檢校太保,尋加同平章事。二年秋 七月,卒于位。詔贈太傅。
梁末帝德妃張氏,即歸霸女也。末帝嗣位,以歸霸子漢鼎、漢杰并為近職。漢 鼎早亡,漢杰貞明中為控鶴指揮使,領兵討惠王于陳州,擒之。當貞明、龍德之際, 漢杰昆仲分掌權要,籓鎮(zhèn)除拜多出其門,段凝因之遂竊兵柄。及莊宗入汴,漢杰與 兄漢倫、弟漢融同日伏誅于汴橋下。
張歸厚,字德坤,《通鑒考異》引《梁功臣列傳》云:歸厚祖興,父處讓。少 驍勇,有機略,尤長于弓槊之用。中和末,與兄歸霸自巢軍相率來降,太祖署為軍 校。時淮西兵力方壯,太祖之師尚寡,歸厚以少擊眾,往無不捷。光啟三年春,與 秦宗賢戰(zhàn)于萬勝,大破之。其夏,蔡將張晊以數(shù)萬眾屯于赤堈,歸厚嘗與晊單騎斗 于陣,晊不能支而奔,師徒乘此大捷。太祖大悅,立署為騎軍長,仍以鞍馬器幣錫 之。及佐硃珍討時溥,寨于豐、蕭之間,歸厚乘徐壘如行坦途,甚為諸將嘆伏。龍 紀初,奏遷檢校工部尚書。其年冬,復伐徐,歸厚以偏師徑進,至九里山下與徐兵 遇。時我之叛將陳璠在賊陣中,歸厚忽見之,因瞋目大罵,單馬直往,期于必取, 會飛矢中左目而退;徐戎甚眾,莫敢追之。
大順元年,奏加檢校兵部尚書,又命統(tǒng)親軍。是歲,郴王遷寨,未知所往,忽 逢兗、鄆賊寇甚眾,太祖亟登道左高阜以觀之,命歸厚領所部子馬直突之。出沒 二十余合,賊大敗將北,而救軍云至,歸厚即綴賊苦戰(zhàn),請?zhí)嬉詳?shù)十騎先還。時 歸厚所乘馬中流矢而踣,乃持槊步斗漸退,賊不敢逼。太祖至寨,亟命張筠、劉儒 飛騎來迎,然謂已歿矣。歸厚體被二十余箭,尚復拒戰(zhàn),筠等既至,賊解乃歸。太 祖見之,撫背泣下曰:“得歸厚身全,縱廣喪戎馬,何足計乎!”便令肩舁歸汴, 日降問賚,恩旨甚厚,尋遷中軍指揮使。
景福初,從太祖伐鄆,帝軍不利,太祖為寇所逼,歸厚殿馬翼衛(wèi),左右馳射, 矢發(fā)如雨,賊騎千百,披靡而退。明年,與葛從周御晉軍于洹水,殊績尤著。詔加 檢校右仆射。其后,討滄州,復洺州,咸以功聞,太祖錄其勛,命權知洺州事。是 郡嘗兩為晉人所陷,井邑蕭條,歸厚撫之,數(shù)月之內,民庶翕然。太祖自鎮(zhèn)、定還, 睹其緝理之政,大喜,賞之。天復元年冬,真拜洺州刺史,加檢校左仆射,尋授絳 州刺史。三年秋,改晉州刺史,仍檢校司空。唐帝遷都洛陽,除右神武統(tǒng)軍。天祐 二年,改左羽林統(tǒng)軍,與徐懷玉同守澤州。時晉軍五萬來攻,郡中戎士甚寡,歸厚 極力拒守,并軍乃還。太祖受禪,加檢校司空。開平二年夏,劉知俊以同州叛,歸 厚副楊師厚、劉鄩等討平之。秋,軍還,授亳州團練使。乾化二年,拜鎮(zhèn)國軍節(jié)度 使、陜虢等州觀察處置等使。明年夏,以疾卒于位。詔贈太師。子漢卿。
張歸弁,字從冕。始與兄歸霸、歸厚同歸于太祖,得署為牙校。時太祖初鎮(zhèn)宣 武,屢命歸弁結好于近境,頗得行人之儀。乾寧中,以偏師佐葛從周御并軍于洹水。 光啟中,又佐張存敬與燕人戰(zhàn)于內黃,積前后功,表授檢校工部尚書。大順初,攻 討兗、鄆,命歸弁佐衡王友謙屯單父,軍聲大振,尋為齊州指揮使。屬青帥王師范 叛,遣將詐為賈人,挽車數(shù)十乘,匿兵器于其中,將謀竊發(fā),歸弁察而擒之,州城 以寧。明年春,青寇大舉來伐,州兵既寡,民意頗搖,有本郡都將。康文爽等三人 欲謀外應,即時擒獲誅之,人心遂定。歸弁又罄發(fā)私帑,賞給士伍,青州平,超加 檢校右仆射,遙領愛州刺史。從征荊、襄回,轉檢校左仆射。天祐三年春,太祖入 魏誅牙軍,魏之郡邑多叛,歸弁與諸將等分布攻討,封境悉平。而歸弁于高唐攻賊 太猛,飛矢中于臆,太祖嘉之,命賜鞍勒馬一匹、金帶一條。夏五月,命權知晉州。 冬十一月,真授晉州刺史,加檢校司空。太祖受禪,改滑州長劍指揮使。開平二年 秋九月,并軍圍平陽,詔歸弁統(tǒng)兵救之。軍至,解其圍,加檢校司徒。三年春三月, 寢疾,卒于滑州之私第。子漢融。
史臣曰:從周以驍武之才,事雄猜之主,而能取功名于馬上,啟手足于牖下, 靜而言之,斯為賢矣!彥章蔚有將才,死于讒口,身既歿矣,國亦隨之,惜哉!歸 霸昆仲,皆脫身于巨盜之流,宣力于興王之運。由介胄而析圭爵,可不謂壯夫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