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酷吏
于洛侯 胡泥 李洪之子神 張赦提趙霸 崔暹 邸珍 田式 燕榮 元弘嗣 王文同
夫?yàn)閲w有四焉:一曰仁義,二曰禮制,三曰法令,四曰刑罰。仁義、禮制, 教之本也;法令、刑罰,教之末也。無本不立,無末不成。然教化遠(yuǎn)而刑罰近,可 以助化而不可以專行,可以立威而不可以繁用。老子曰:“其政察察,其人缺缺。” 又曰:“法令滋章,盜賊多有?!比粍t,令之煩苛,吏之嚴(yán)酷,不可致化,百世可 知??加[前載,有時(shí)而用之矣。
昔秦任獄吏,赭衣滿道。漢革其風(fēng),矯枉過正,禁綱疏闊,遂漏吞舟。故大奸 巨猾,犯義悖禮。郅都、寧成之倫,猛氣奮發(fā),摧拉兇邪,一切以救時(shí)弊。雖乖教 義,或有所取焉。于洛侯之徒,前書編之《酷吏》?;蛞蛴嗑w,或以微功,遭遇時(shí) 來,忝竊高位。肆其褊性,多行無禮,君子小人,咸罹其毒。凡所蒞職,莫不懔然。 居其下者,視之如蛇虺;過其境者,逃之如寇仇。與人之恩,心非好善;加人之罪, 事非疾惡。其所笞辱,多在無辜。察其所為,豺狼之不若也。其禁奸除猾,殆與郅、 寧之倫異乎。君子賤之,故編于《酷吏》。
魏有于洛侯、胡泥、李洪之、高遵、張赦提、羊祉、崔暹、酈道元、谷楷。齊 有邸珍、宋游道、盧斐、畢義云?!吨軙凡涣⒋似!端鍟酚袔斓沂课?、田式、 燕榮、趙仲卿、崔弘度、元弘嗣、王文同。今檢高遵、羊祉、酈道元、谷楷、宋游 道、盧斐、畢義云、庫狄士文、趙仲卿、崔弘度各從其家傳,其余并列于此云。
于洛侯,代人也。為秦州刺史,貪酷安忍。部人富熾奪人呂勝脛纏一具,洛侯 輒鞭富熾一百,截其右腕。百姓王隴客刺殺人王羌奴、王愈二人,依律罪死。而洛 侯生拔隴客舌,刺其本,并刺胸腹二十余瘡。隴客不堪苦痛,隨刀戰(zhàn)動(dòng)。乃立四柱, 磔其手足。命將絕,始斬其首,支解四體,分懸道路。見者無不傷楚嘆愕。百姓王 元壽等一時(shí)反叛。有司糾劾,孝文詔使者于州常刑人處,宣告兵人,然后斬洛侯以 謝百姓。
胡泥,代人也。歷官至司衛(wèi)監(jiān),賜爵永成侯。泥率勒禁中,不憚豪貴。殿中尚 書叔孫侯頭應(yīng)內(nèi)直而闕于一時(shí),泥以法繩之。侯頭恃寵,遂與口諍。孝文聞而嘉焉, 賜泥衣服一襲,出為幽州刺史,假范陽。以北平陽尼碩學(xué),遂表薦之。轉(zhuǎn)為定州刺 史。以暴虐,刑罰酷濫,受納貨賄,徽還戮之。將就法,孝文臨太華殿引見,遣侍 臣宣詔責(zé)之,遂就家賜盡。
李洪之,本名文通,恆農(nóng)人也。少為沙門,晚乃還俗。真君中,為狄道護(hù)軍, 賜爵安陽男。會永昌王仁隨太武南征,得元后姊妹二人,洪之潛相餉遺,結(jié)為兄弟, 遂便如親。頗得元后在南兄弟名字,乃改名洪之。及仁坐事誅,元后入宮,得幸于 文成,生獻(xiàn)文。元后臨崩,太后問其親,因言洪之為兄。與相訣經(jīng)日,具條列南方 諸兄珍之等,手以付洪之。遂號為獻(xiàn)文親舅。太安中,珍之等兄弟至都,與洪之相 見,敘元后平生故事,計(jì)長幼為昆季。以外戚為河內(nèi)太守,進(jìn)爵任城侯,威儀一同 刺史。河內(nèi)北連上黨,南接武牢,地險(xiǎn)人悍,數(shù)為劫害,長吏不能禁。洪之至郡, 嚴(yán)設(shè)科防,募斬賊者,便加重賞,勤勸務(wù)本,盜賊止息。誅鋤奸黨,過為酷虐。后 為懷州刺史,封漢郡公,征拜內(nèi)都大官。河西羌胡領(lǐng)部落反叛,獻(xiàn)文親征,命洪之 與侍中、東郡王陸定總統(tǒng)諸軍。輿駕至并州,詔洪之為河西都將,討山胡。皆保險(xiǎn) 距戰(zhàn),洪之筑壘于石樓南白雞原以對之。時(shí)諸將悉欲進(jìn)攻,洪之乃開以大信,聽其 復(fù)業(yè)。胡人遂降。獻(xiàn)文嘉之。遷拜尚書、外都大官。
后為使持節(jié)、安南將軍、秦、益二州刺史。至任,設(shè)禁奸之制。有帶刃行者, 罪與劫同。輕重品格,各有條章。于是大饗州中豪杰長老,示之法制。乃夜密遣騎 分部覆諸要路,有犯禁者,輒捉送州,宣告斬決。其中枉見殺害者,至有百數(shù)。赤 葩渴郎羌深居山谷,雖相羈縻,王人罕到。洪之芟山為道,廣十馀步,示以軍行之 勢。乃興軍臨其境,山人驚駭。洪之將數(shù)十騎至其里閭,撫其妻子,問所疾苦,因 資遺之。眾羌喜悅,求編課調(diào),所入十倍于常。洪之善御戎夷,頗有威惠,而刻害 之聲,聞?dòng)诔啊?/p>
初,洪之微時(shí)妻張氏,亦聰強(qiáng)婦人,自貧賤至富貴,多所補(bǔ)益,有男女幾十人。 洪之后得劉芳從姊,重之,疏張氏。亦多所產(chǎn)育。為兩宅別居,偏厚劉室,由是二 妻妒競,兩宅母子,往來如仇。及蒞西州,以劉自隨。
洪之素非廉清,每有受納。時(shí)孝文始建祿制,法禁嚴(yán)峻,遂鎖洪之赴京,親臨 太華,庭集群臣數(shù)之。以其大臣,聽在家自裁。洪之志性慷慨,多所堪忍。疹病炙 療,艾炷圍將二寸,首足十馀處,一時(shí)俱下,言笑自若,接賓不輟。及臨盡,沐浴 衣幍,防卒扶持,出入遍巡家庭,如是再三,泣嘆良久,乃臥而引藥。
始洪之托為元后兄,公私自同外戚。至此罪后,孝文乃稍對百官辯其誣假。而 諸李猶善相視,恩紀(jì)如親。洪之始見元后,計(jì)年為兄。及珍之等至,洪之以元后素 定長幼,其呼拜坐,皆如家人。暮年,數(shù)延攜之宴飲。醉酣之后,時(shí)或言及本末, 洪之則起而加敬,笑語自若。富貴赫奕,舅戚之家。遂棄宗,專附珍之等。后頗存 振本屬,而猶不顯然。劉氏四子。
長子神,少有膽略,以氣尚為名。以軍功封長樂縣男,累遷平東將軍、太中大 夫。孝昌中,行相州事,尋正加撫軍。葛榮盡銳攻之,久不能克。會葛榮見禽,以 功進(jìn)爵為公。元顥入洛,莊帝北巡,以神為侍中。又除殿中尚書,仍行相州事。車 駕還宮,改封安康郡公。普泰元年,進(jìn)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相州大中正。薨, 贈(zèng)司徒公,冀州刺史。子士。齊受禪,例降。
張赦提,中山安喜人也。性雄武,有規(guī)畫。初為武卉中郎。時(shí)京畿盜魁,首稱 豹子、彪子,并善弓馬,于靈丘、應(yīng)門間聚為劫害。至乃斬人首,射其口,刺人臍, 引腸繞樹而共射之,以為戲笑。其暴酷如此。軍騎掩捕,久弗能獲,行者患焉。赦 提為逐賊軍將,未幾而獲彪子、豹子及其黨與,盡送京師,斬于闕下,自是清靜。 其靈丘羅思祖,宗門豪溢,家處隘險(xiǎn),多止亡命,與之為劫。獻(xiàn)文怒之,孥戮其家。 而思祖家黨,相率寇盜。赦提募求捕逐。以赦提為游徼軍將,前后擒獲,殺之略盡。 因此,濫有屠害,尤為忍酷。既資前稱,又藉此功,除幽州刺史,假安喜侯。赦提 克己厲約,遂有清稱。后頗縱妻段氏,多有受納。命僧尼因事通請,貪虐流聞。中 散李真香出使幽州,采訪牧守政績。真香驗(yàn)案其罪,赦提懼死欲逃。其妻姑為太尉、 東陽王丕妻,恃丕親貴,自許詣丕申訴求助,謂赦提曰:“當(dāng)為訴理,幸得申雪, 愿寬憂,不為異計(jì)。”赦提以此,差自解慰。段乃陳列:真香昔嘗因假而過幽州, 知赦提有好牛,從索不果。令臺使止挾前事,故威逼部下,拷楚過極,橫以無辜, 證成誣罪。執(zhí)事恐有不盡,使駕部令趙秦州重往究訊,事狀如前,處赦提大辟。孝 文詔賜死于第。將就盡,命妻而責(zé)之曰:“貪濁穢吾者卿也,又安吾而不得免禍, 九泉之下,當(dāng)為仇仇矣。”
又有華山太守趙霸,酷暴非理。大使崔光奏霸云:“不遵憲度,威虐任情,至 乃手擊吏人,僚屬奔走,不可以君人字下,納之軌物。輒禁止在州?!痹t免所居官。
崔暹,字元?dú)J,本云清河?xùn)|武城人也,世家于滎陽、潁川之間。性猛酷,少仁 恕,奸猾好利,能事勢家。初以秀才累遷南袞州刺史,盜用官瓦,贓污狼籍,為御 史中尉李平所糾,免官。后行豫州事,尋即真。遣子析戶,分隸三縣,廣占田宅, 藏匿官奴,障吝陂葦,侵盜公私,為御史中尉王顯所彈,免官。后累遷瀛州刺史。 貪暴安忍,人庶患之。嘗出獵州北,單騎至人村,有汲水婦人,暹令飲馬,因問曰: “崔瀛州何如?”婦人不知是暹,答曰:“百姓何罪!得如此癩兒刺史?!卞吣?而去。以不稱職,被解還京。武川鎮(zhèn)反,詔暹為都督,李崇討之。違崇節(jié)度,為賊 所敗,單騎潛還。禁于廷尉,以女妓園田貨元叉獲免。建義初,遇害于河陰。贈(zèng)司 徒公、冀州刺史,追封武津縣公。
子瓚,字祖珍,位兼尚書左丞,卒。瓚妻,莊帝姊也,后封襄城長公主,故特 贈(zèng)瓚冀州刺史。子茂,字祖昂,襲祖爵。
邸珍,字安寶,本中山上曲陽人也,魏太和中,徙居武州鎮(zhèn)。孝昌中,六鎮(zhèn)兵 起,珍遂從杜洛周賊。洛周為葛榮所吞,珍入榮軍。榮為爾硃榮所破,珍與其余黨, 俱徙并州。從齊神武出山東。神武起義信都,拜珍長史,封上曲縣侯,除殷州刺史。 珍求取無厭,大為州人所疾苦。后兼尚書右仆射、大行臺,節(jié)度諸軍事,擊梁州將 成景攜等,解東行圍,回軍彭城。珍御下殘酷,士眾離心,至于土人豪族,遇之無 禮,遂為州人所害。后贈(zèng)定州刺史、司空公。
田式,字顯標(biāo),馮翊下邽人也。祖安興、父長樂,仕魏,俱為本郡太守。式性 剛果,多武藝,拳勇絕人。仕周,位渭南太守,政尚嚴(yán)猛,吏人重足而立,無敢違 法。遷本郡太守,親故屏跡,請托不行。周武帝聞而善之,進(jìn)位儀同三司,賜爵信 都縣公,擢拜延州刺史。從平齊,以功授上開府,徙為建州刺史,改封梁泉縣公。 后從韋孝寬討尉遲迥,以功拜大將軍,進(jìn)爵武山郡公。及隋文帝受禪,拜襄州總管。 專以立威為務(wù),每視事于外,必盛氣以待之。其下官屬,股栗無敢仰視。有犯禁者, 雖至親昵,無所容貸。其女婿京兆杜寧自長安省之,式誡寧無出外。寧久之不得還, 竊上北樓,以暢羈思。式知之,杖寧五十。其所愛奴,嘗詣式白事,有蟲上其衣衿, 揮袖拂去之,式以為慢己,立棒殺之?;蛄爬艏橼E,部內(nèi)劫盜者,無問輕重,悉禁 地阱中,寢處糞穢,令受苦毒。自非身死,終不得出。每赦書到州,式未暇省讀, 先召獄卒殺重囚,然后宣示百姓。其刻暴如此。由是為上所譴,除名。式慚恚不食, 妻子至其所輒怒,唯侍僮二人,給使左右。從家中索椒,欲自殺,家人不與。陰遣 侍僮詣市買毒藥,妻子又奪棄之。式恚臥,其子信時(shí)為儀同,至式前流涕曰:“大 人既是朝廷重臣,又無大過,比見公卿放辱者多矣,旋復(fù)外用,大人何能久乎?乃 至于此!”式欻起抽刀斫信,信避之,刃中于門。上知之,以式為罪己之深,復(fù)其 官爵,尋拜廣州總管,卒官。
燕榮,字貴公,華陰弘農(nóng)人也。父侃,周大將軍榮性剛嚴(yán),有武藝。仕周,為 內(nèi)侍上士。從武帝伐齊,以功授開府儀同三司,封高邑縣公。隋文帝受禪,進(jìn)位大 將軍,進(jìn)封落叢郡公,拜晉州刺史。尋從河間王弘擊突厥,以功拜上柱國,遷青州 總管。在州,選絕有力者為伍伯。吏人過之者,必加詰問,輒楚撻之,創(chuàng)多見骨。 奸盜屏跡,境內(nèi)肅然。他州縣人經(jīng)其界者,畏若寇仇,不敢休息。后因入朝覲,特 加恩遇。榮以母老,請每歲入朝,上許之。
伐陳之役,以為行軍總管,率水軍自東萊傍海入太湖,取吳郡。既破丹陽,吳 人共立蕭瓛,為宇文述所敗,退保包山。榮率精甲躡之,瓛敗走,為榮所執(zhí)。事平, 檢校揚(yáng)州總管。尋征為武候?qū)④?,后除幽州總管?/p>
榮性嚴(yán)酷,有威容,長吏見者,莫不惶懼自失。范陽盧氏,世為著姓,榮皆署 為吏卒,以屈辱之。鞭笞左右,動(dòng)至千數(shù),流血盈前,飲啖自若。嘗按部,道次見 叢荊,堪為笞箠,命取之,輒以試人。人或自陳無咎,榮曰:’后有罪,當(dāng)免?!?及后犯細(xì)過,將撾之,人曰:“前日被杖,許有罪宥之。”榮曰:“無過尚爾,況 有過邪!”榜捶如舊。榮每巡省管內(nèi),聞人吏妻有美色,輒舍其室而淫之,貪暴放 縱日甚。時(shí)元弘嗣除幽州長史,懼辱,固辭。上知之,敕榮曰:“弘嗣杖十已上罪, 皆奏聞?!睒s忿曰:“豎子何敢弄我!”及遣弘嗣監(jiān)納倉粟,飏得一糠一秕,罰之, 每笞不滿十,然一日中或至三數(shù)。如是歷年,怨隙日構(gòu)。榮遂收付獄,禁絕其糧。 弘嗣饑,抽衣絮雜水咽之。其妻詣闕稱冤,上遣考功侍郎劉士龍馳驛鞫問,奏榮毒 虐,又贓穢狼籍,遂征還京,賜死。先是,榮家寢室無故有蛆數(shù)斛從地墳出。未幾, 榮死于蛆出之處。有子詢。
元弘嗣,河南洛陽人也。祖剛,魏漁陽王。父經(jīng),周漁陽郡公。弘嗣少襲爵, 十八為左親衛(wèi)。開皇元年,從晉王平陳,以功授上儀同。后除觀州長史,以嚴(yán)峻任 事,州人多怨之。轉(zhuǎn)幽州。時(shí)總管燕榮肆虐于弘嗣,每笞辱。弘嗣心不伏,遂被禁。 及榮誅,弘嗣為政,酷又甚之。每鞫囚,多以酢灌鼻,或椓弋其下竅。無敢隱情, 奸偽屏息。仁壽末,授木工監(jiān),修營東都。大業(yè)初,煬帝潛有遼東意,遣弘嗣于東 萊??诒O(jiān)造船。諸州役丁苦其捶楚,官人當(dāng)作,晝夜立水中,略不敢息,自腰已下 無不蛆生,死者十三四。尋遷黃門侍郎,轉(zhuǎn)殿中少監(jiān)。遼東之役,進(jìn)位金紫光祿大 夫。后奴賊寇隴西,詔弘嗣擊之。及玄感反,弘嗣屯兵安定?;蚋嬷\應(yīng)玄感,代 王侑遣執(zhí)送行在所。以無反釋。帝疑之,除名徙日南,道死。有子仁觀。
王文同,京兆頻陽人也。性明辯,有干用。開皇中,以軍功拜儀同,授桂州司 馬。煬帝嗣位,為光祿少卿。以忤旨,出為恆山郡贊務(wù)。有一人豪猾,每持長吏長 短,前后守令咸憚之。文同下車,聞其名而數(shù)之。因令剡木為大橛,埋之于庭,出 尺馀,四面各埋小橛,令其人踣心于木橛上,縛四支于小橛,以棒打其背,應(yīng)時(shí)潰 爛??ぶ写篑?,吏人懾氣。及帝征遼東,令文同巡察河北諸郡,文同見沙門齋戒菜 食者,以為妖妄,皆收系之。北至河間,召郡官人。小有遲違者,輒覆面于地而捶 殺之。求沙門相聚講論及長老共為佛會者數(shù)百人,文同以為聚結(jié)惑眾,盡斬之。又 悉裸僧尼,驗(yàn)有淫狀非童男女者數(shù)千人,復(fù)將殺之??ぶ惺颗?,號哭于路,諸郡驚 駭,各奏其事。帝聞大怒,遣使者違奚善意馳鎖之,斬于河間,以謝百姓。仇人剖 其棺,臠其肉啖之,斯須咸盡。
論曰:士之立名,其途不一,或以循良進(jìn),或以嚴(yán)酷顯。故寬猛相資,德刑互 設(shè)。然不嚴(yán)而化,君子所先。于洛侯等為惡不同,同歸于酷,肆其毒螫,多行殘忍。 賤人肌膚,同諸木石;輕人性命,甚于芻狗。長惡不悛,鮮有不及。故或身嬰罪戮, 或憂恚俱殞,異術(shù)皆斃,各其宜焉。凡百君子,以為有天道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