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王慧龍玄孫松年 五世孫劭 鄭羲孫述祖 從曾孫道邕 道邕子譯譯叔祖 儼 儼族孫偉
王慧龍,太原晉陽人,晉尚書仆射愉之孫,散騎常侍郎緝之子也。幼聰慧,愉 以為諸孫之龍,故名焉。初,宋武微時,愉不為之禮,及得志,愉合家見誅?;埤?年十四,為沙門僧彬所匿,因?qū)⑦^江。津人見其行意匆匆,疑為王氏子孫。彬稱為 受業(yè)者,乃免。既濟,遂西上江陵,依叔祖忱故吏荊州前中從事習(xí)辟強。時刺史魏 詠之卒,辟強與江陵令羅修、前別駕劉期公、土人王騰等謀舉兵,推慧龍為盟主, 克日襲州城。而宋武聞詠之卒,亦懼江陵有變,遣其弟道規(guī)為荊州,眾遂不果。羅 修等將慧龍又與僧彬北詣襄陽。晉雍州刺史魯宗之資給慧龍,送度江,遂奔姚興。 自言也如此。
姚泓滅,慧龍歸魏。明元引見與言,慧龍請效力南討。言終,俯而流涕,天子 為之動容。謂曰:“朕方混一車書,席卷吳會,卿情計如此,豈不能相資以眾乎?” 然亦未之用。后拜洛城鎮(zhèn)將,鎮(zhèn)金墉。會明元崩,太武初即位,咸謂南人不宜委以 師旅之任,遂停前授。
初,崔浩弟恬聞慧龍王氏子,以女妻之。浩既婚姻,及見慧龍,曰:“信王家 兒也。”王氏世齄鼻,江東謂之“齄王”?;埤埍菨u大,浩曰:“真貴種矣!”數(shù) 向諸公稱其美。司徒長孫嵩聞之不悅,言于太武,以其嗟服南人則有訕鄙國化之意。 太武怒,召浩責(zé)之。浩免冠陳謝得釋?;埤堄墒遣徽{(diào)。久之,除樂安王范傅,領(lǐng)并、 荊、揚三州大中正。慧龍抗表,愿得南垂自效,崔浩固言之,乃授南蠻校尉、安南 大將軍左長史。及宋荊州刺史謝晦起兵江陵,引慧龍為援?;埤埗剿抉R靈壽等一萬 人,拔其思陵戍,進圍項城?;迶?,乃班師。后宋將王玄謨寇滑臺,詔假慧龍楚兵 將軍,與安頡等同討之。相持五十余日,諸將以賊盛,莫敢先,慧龍設(shè)奇兵大破之。 太武賜以劍馬錢帛,授龍驤將軍,賜爵長社侯,拜滎陽太守,仍領(lǐng)長史。在任十年, 農(nóng)戰(zhàn)并修,大著聲績,招攜邊遠,歸附者萬余家,號為善政。
其后宋將到彥之、檀道濟頻頓淮、潁,大相侵掠;慧龍力戰(zhàn),屢摧其鋒。彥之 與友人蕭斌書曰:“魯軌頑鈍,馬楚粗狂,亡人之中,唯王慧龍及韓延之可為深憚。 不意儒生懦夫,乃令老子訝之。”宋文縱反間,云慧龍自以功高而位不至,欲引寇 入邊,因執(zhí)安南大將軍司馬楚之以叛。太武聞曰:“此必不然,是齊人忌樂毅耳?!?乃賜慧龍璽書曰:“義隆畏將軍如虎,欲相中害,朕自知之。風(fēng)塵之言,想不足介 意也?!彼挝挠嫾炔恍?,復(fù)遣刺客呂玄伯購慧龍首二百戶男、絹一千匹。玄伯為反 間來,屏人有所論。慧龍疑之,使人探其懷有尺刀。玄伯叩頭請死?;埤堅唬骸案?為其主也,吾不忍害此人?!弊笥医匝粤x隆賊心未巳,不殺玄伯,無以創(chuàng)將來?;?龍曰:“死生有命,彼亦安能害我。且吾方以仁義為干鹵,又何憂乎刺客?!彼焐?之。時人服其寬恕。
慧龍自以遭難流離,常懷憂悴,乃作《祭伍子胥文》以寄意焉。生一男一女, 遂絕房室,布衣蔬食,不參吉事,舉動必以禮。太子少傅游雅言于朝曰:“慧龍, 古之遺孝也。”撰帝王制度十八篇,號曰《國典》。真君元年,拜使持節(jié)、寧南將 軍、武牢鎮(zhèn)都副將,未至鎮(zhèn)而卒。臨沒,謂功曹鄭曄曰:“吾羈旅南人,恩非舊結(jié), 蒙圣朝殊特之慈,得在疆場效命,誓愿鞭尸吳市,戮墳江陰。不謂嬰此重疾,有心 莫遂,非唯仰愧國靈,實亦俯慚后土。修短命也,夫復(fù)何言!身歿后,乞葬河內(nèi)州 縣之東鄉(xiāng),依古墓而不墳,足藏發(fā)齒而已。庶其魂而有知,猶希結(jié)草之報?!睍r制, 南人入國者,皆葬桑乾。曄等申遺意,詔許之。贈安南將軍、荊州刺史,謚穆侯。 吏人及將士共于墓所起佛寺,圖慧龍及僧彬像而贊之。呂玄伯感全宥之恩,留守墓 側(cè),終身不去。子寶興襲爵。
寶興少孤,事母至孝。尚書盧遐妻,崔浩女也。初,寶興母及遐妻俱孕,浩謂 曰:“汝等將來所生,皆我之自出,可指腹為親?!奔盎?,浩為撰儀,躬自監(jiān)視, 謂諸客曰:“此家禮事,宜盡其美。”及浩被誅,盧遐后妻寶興從母也,緣坐沒官。 寶興亦逃避,未幾得出。盧遐妻時官賜度斤鎮(zhèn)高車滑骨,寶興盡賣貨產(chǎn),自出塞贖 之以歸。州辟中從事、別駕,舉秀才,皆不就。閉門不交人事。襲爵封長社侯、龍 驤將軍。卒,子瓊襲爵。
瓊字世珍,孝文賜名焉。太和九年,為典寺令六十年,降侯為伯。帝納其長女 為嬪,拜前將軍、并州大中正。正始中,為光州刺史,有受納響,為中尉王顯所劾, 終得雪免。神龜中,除左將軍、兗州刺史。去州歸京,多年沈滯。所居在司空劉騰 宅西,騰雖勢傾朝野,初不候之。騰既權(quán)重,吞并鄰宅,增廣舊居,唯瓊終不肯與, 以此久見屈抑。
瓊女適范陽盧道亮,不聽歸其夫家。女卒,哀慟無已,瓊?cè)栽嶂畡e所,冢不即 塞,常于壙內(nèi)哭泣,久之乃掩,當(dāng)時深怪之。加以聾疾,每見道俗,乞丐無已,造 次見之,令人笑愕。道逢太保、廣平王懷,據(jù)鞍抗禮,自言馬瘦;懷即以誕馬并乘 具與之。嘗詣尚書令李崇,騎馬至其黃閣,見崇子世哲,直問繼伯在否。崇趨出, 瓊乃下。崇儉而好以紙?zhí)骂I(lǐng),瓊哂而掣去之。崇小子青肫嘗盛服,寵勢亦不足恨。 領(lǐng)軍元叉使奴遺瓊馬,瓊并留奴。王誦聞之笑曰:“東海之風(fēng),于茲墜矣?!毙⒉?三年,除鎮(zhèn)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中書令。時瓊子遵業(yè)為黃門郎,故有此授。卒, 贈征北將軍、中書監(jiān)、并州刺史。自慧龍入國,三世一身,至瓊始有四子。
長子遵業(yè),風(fēng)儀清秀,涉歷經(jīng)史。位著作佐郎,與司徒左長史崔鴻同撰起居注。 遷右軍將軍、兼散騎常侍,慰勞蠕蠕。乃詣代京,采拾遺文,以補起居所闕。與崔 光、安豐王延明等參定服章。及光為孝明講《孝經(jīng)》,遵業(yè)預(yù)講,延業(yè)錄義,并應(yīng) 詔作《釋奠侍宴詩》。時人語曰:“英英濟濟,王家兄弟?!鞭D(zhuǎn)司徒左長史、黃門 郎,監(jiān)典儀注。
遵業(yè)有譽當(dāng)時,與中書令陳郡袁翻、尚書瑯邪王誦并領(lǐng)黃門郎,號曰三哲。時 政歸門下,世謂侍中、黃門為小宰相。而遵業(yè)從容恬素,若處丘園。嘗著穿角履, 好事者多毀新履以學(xué)之。以胡太后臨朝,天下方亂,謀避地,自求徐州。太后曰: “王誦罷幽州始作黃門,卿何乃欲徐州也?更待一二年,當(dāng)有好處分?!弊駱I(yè)兄弟 并交游時俊,乃為當(dāng)時所美。及爾硃榮入洛,兄弟在父喪中,以于莊帝有從姨兄弟 之親,相率奉迎,俱見害河陰。議者惜其人才,而譏其躁競。贈并州刺史。著《三 晉記》十卷。
子松年,少知名,齊文襄臨并州,辟為主簿。累遷通直散騎常侍,副李緯使梁。 使還,歷位尚書郎中。魏收撰《魏書》成,松年有謗言。文宣怒,禁止之,仍加杖 罰。歲余得免,除臨漳令。遷司馬、別駕、本州大中正。孝昭擢拜給事黃門侍郎。 帝每賜坐,與論政事,甚善之。孝昭崩,松年馳驛至鄴都宣遺詔。發(fā)言涕泗,迄于 宣罷,容色無改,辭吐諧韻,宣訖號慟,自絕于地,百官莫不感慟。還晉陽,兼侍 中,護梓宮還鄴。諸舊臣避形跡,無敢盡哀,唯松年哭必流涕,朝士咸恐。武成雖 忿松年戀舊情切,亦雅重之。以本官加散騎常侍,食高邑縣干。參定律令,前后大 獄多委焉。兼御史中丞。發(fā)晉陽之鄴,在道遇疾卒。贈吏部尚書,并州刺史,謚曰 平。第二子劭最知名。
劭字君懋,少沈默,好讀書。仕齊,累遷太子舍人,待詔文林館。時祖孝征、 魏收、陽休之等嘗論古事,有所遺忘,討閱不能得。問劭,劭具論所出,取書驗之, 一無舛誤。自是大為時人所許,稱其博物。后遷中書舍人。齊滅入周,不得調(diào)。隋 文帝受禪,授著作佐郎,以母憂去職。在家著《齊書》,時制禁私撰史,為內(nèi)史侍 郎李元操所奏。上怒,遣收其書,覽而悅之。于是起為員外散騎侍郎,修起居注。
劭以上古有鉆燧改火之義,近代廢絕,于是上表請變火曰:“臣謹案《周官》: ‘四時變火,以救時疾?!骰鸩粩?shù)變,時疾必興。圣人作法,豈徒然也?在晉時, 有人以洛陽火度江者,世世事之,相續(xù)不滅,火色變青。昔師曠食飯,云是勞薪所 爨,晉平公使視之,果然車輞。今溫酒及炙肉,用石炭、木炭火、竹火、草火、麻 荄火,氣味各不同。以此推之,新火舊火,理應(yīng)有異。伏愿遠遵先圣,于五時取五 木以變火。用功甚少,救益方大。縱使百姓習(xí)久,未能頓同,尚食內(nèi)廚及東宮諸王 食廚,不可不依古法?!鄙蠌闹?。劭又言上有龍顏戴干之表,指示群臣。上大悅, 賜物數(shù)百段,拜著作郎。上表言符命曰:
昔周保定二年,歲在壬午,五月五日,青州黃河變清,十里鏡澈。齊氏以為己 瑞,改元,年曰河清。是月,至尊以大興公始作隨州刺史。歷年二十,隋果大興。 臣謹案《易·坤靈圖》曰:“圣人受命,瑞必先見于河?!焙诱咦顫?,未能清也。 竊以靈貺休祥,理無虛發(fā);河清啟圣,實屬大隋。午為鶉火,以明火德;仲夏火王, 亦明火德。月五日五,合天地數(shù),既得受命之辰,允當(dāng)先見之兆。
開皇初,邵州人楊令悊近河得青石圖一、紫石圖一,皆隱起成文,有至尊名, 下云“八方天心”。永州又得石圖,剖為兩段,有楊樹之形,黃根青葉。汝水得神 龜,腹下有文曰“天卜楊興”。安邑掘地得古鐵板,文曰“皇始天年,赍楊鐵券, 王興”。同州得石龜,文曰“天子延千年,大吉”。臣以前之三石,不異《龍圖》。 何以用石?石體久固,義與上名符合。龜腹七字何以著龜?龜亦久固,兼是神靈之 物。孔子嘆河不出圖,洛不出書。今于大隋圣世,圖書屢出。建德六年,亳州大周 村有龍斗,白者勝,黑者死。大象元年夏,熒陽汴水北有龍斗。初見白氣屬天,自 東方歷陽武而來。及至,白龍也,長十許丈。有黑龍乘云而至,云雨相薄,乍合乍 離,自午至申,白龍升天,黑龍墜地。謹案:龍,君象也。前斗于亳州周村者,蓋 象至尊以龍斗之歲為亳州總管,遂代周有天下。后斗于熒陽者,熒字三火,明火德 之盛也。白龍從東方來,歷陽武者,蓋象至尊將登帝位,從東第入自崇陽門也。西 北升天者,當(dāng)乾位天門。
《坤靈圖》曰:“圣人殺龍,龍不可得而殺,皆感氣也。”又曰:“泰,姓商 名宮,黃色,長八尺,六十世。河龍以正月辰見,白龍與五黑龍斗,白龍陵,故泰 人有命?!敝敯复搜裕詾榇笏宥l(fā)也?!笆ト藲垺闭?,前后龍死是也?!靶丈獭?者,皇家于五姓為商也?!懊麑m”者,武元皇帝諱于五聲為宮?!包S色”者,隋色 尚黃?!伴L八尺”者,武元皇帝身長八尺?!昂育堃哉鲁揭姟闭?,《泰》,正月 卦,龍見之所于京師為辰地?!鞍埮c黑龍斗”者,亳州、熒陽龍斗是也。勝龍所 以白者,楊姓納音為商,至尊又辛酉歲生,位皆在西方,西方白色也。死龍所以黑 者,周色黑。所以稱五者,周閔、明、武、宣、靖凡五帝;越、陳、代、越、滕五 王一時伏法,亦當(dāng)五數(shù)?!鞍埩辍闭撸戟q勝也。鄭玄說“陵”當(dāng)為“除”,凡 斗能去敵曰除。臣以“泰人有命”者,泰之為言,通也,大也,明其人道通德大, 有天命也?!肚彾取吩唬骸疤┍泶鞲伞!编嵭⒃疲骸氨碚?,人形體之彰識也。 干,盾也。泰人之表,戴干?!背挤娭磷鹩写鞲芍恚嬷┤酥?,不爽毫厘。 《坤靈圖》所云,字字皆驗。緯書又稱漢四百年,終如其言,則知六十世亦必然矣。 昔宗周卜世三十,今則倍之。
《稽覽圖》曰:“太平時,陰陽和合,風(fēng)雨會同,海內(nèi)不偏。地有阻險,故風(fēng) 有遲疾。雖太平之政猶有不能均,惟平均乃不鳴條,故欲風(fēng)于亳。亳者陳留也?!?謹案此言,蓋明至尊昔為陳留公世子,亳州總管,遂受天命,海內(nèi)均同,不偏不黨, 以成太平之風(fēng)化也。在大統(tǒng)十六年,武元皇帝改封陳留公。是時,齊國有秘記云: “天王陳留入并州?!饼R主高洋為是誅陳留王彭樂。其后,武元皇帝果將兵入并州。 周武帝時,望氣者云“亳州有天子氣”,于是殺亳州刺史紇豆陵恭。至尊代為之。 又陳留老子祠有枯柏,世傳云老子將度世,云:“待枯柏生東南枝,回指,當(dāng)有圣 人出,吾道復(fù)行?!敝笼R,枯柏從下生枝,東南上指,夜有三童子相與歌曰:“老 子廟前古枯樹,東南枝如傘,圣主從此去?!奔爸磷鹉临裰荩H至祠樹之下,自是 柏枝回抱,其枯枝漸指西北,道教果行??夹1娛?,太平主出于亳州陳留之地,皆 如所言?!痘[圖》又云:“政道得,則陰物變?yōu)殛栁铩!编嵭⒃疲骸笆[變?yōu)榫拢?亦是?!敝敯缸粤暌詠恚h近山石多變?yōu)橛?。石為陰,玉為陽。又左衛(wèi)園中,蔥 皆變?yōu)榫隆?/p>
上覽之大悅,賜物五百段。未幾,劭復(fù)上書曰:
《易·乾鑿度》曰:“《隨》,上六,拘系之,乃從維之,王用享于西山。 《隨》者,二月卦。陽德施行,蕃決難解,萬物隨陽而出。故上六欲九五拘系之, 維持之,明被陽化而欲陰隨從之也?!薄兑住せ[圖》:“《坤》六月,有子女任 政,一年傳為《復(fù)》。五月,貧之從東北來立,大起土邑;西北地動星墜,陽衛(wèi)。 《屯》十一月,神人從中山出,趙地動;北方三十日,千里馬數(shù)至?!敝敯福悍泊?《易緯》所言,皆是大隋符命。《隨》者,二月之卦,明大隋以二月即皇帝位也。 “陽德施行”者,明楊氏之德教施行于天下也?!稗瑳Q難解”者,明當(dāng)時蕃鄣皆通 決,險難皆解散也。“萬物隨陽而出”者,明天地間萬物盡隨楊氏而出見也。“上 六欲九五拘系之”者,五為王,六為宗廟,明宗廟神靈欲命登九五之位,帝王拘人 以禮,系人以義也。“拘人以禮,系人以義”,此二旬,亦是《乾鑿度》之言。 “維持之”者,明能以綱維持正天下也?!北魂柣庪S從之”者,明諸陰類被 服楊氏之風(fēng)化,莫不隨從。陰,謂臣下也?!巴跤孟碛谖魃健闭?,蓋明至尊常以歲 二月幸西山仁壽宮也。凡四稱“隨”,三稱“陽”,欲美隨楊,丁寧之至也?!?《坤》六月”者,坤位在未,六月建未,言至尊以六月生也?!坝凶优握闭?, 言樂平公主是皇帝子女,而為周后,任理內(nèi)政也。“一年傳為《復(fù)》”者,《復(fù)》 是《坤》之一世卦,陽氣初起,言周宣帝崩后一年,傳位與楊氏也?!拔逶?,貧之 從東北來立”,“貧之”當(dāng)為“真人”,字之誤也。言周宣帝以五月崩,真人革命, 當(dāng)在此時。至尊謙讓而逆天意,故逾年乃立。昔為定州總管,在京師東北,本而言 之,故曰“真人從東北來立”?!按笃鹜烈亍闭?,大起,即大興城邑也?!拔鞅钡?動星墜”者,蓋天意去周授隋,故變動也。“陽衛(wèi)”者,言楊氏得天衛(wèi)助也?!?《屯》,十一月,神人從中山出”者,此卦動而大亨作,故至尊以十一月被授亳州 總管,將從中山而出也。“趙地動”者,中山為趙地,以神人將去,故變動也。 “北方三十日”者,蓋至尊從北方將往亳州之時,停留三十日也?!扒Ю锺R”者, 蓋至尊舊所乘騧騮馬也?!锻汀坟裕鹣驴采?,震于馬為作足,坎于馬為美脊,是 故騧馬脊有肉鞍,行則先作弄四足也?!皵?shù)至”者,言歷數(shù)至也。
《河圖·帝通紀》曰:“形瑞出,變矩衡。赤應(yīng)隨,葉靈皇?!薄逗訄D·皇參 持》曰:“皇辟出,承元訖。道無為,安率。被遂矩,戲作術(shù)。開皇色,握神日。 投輔提,象不絕。立皇后,翼不格。道終始,德優(yōu)劣。帝任政,河典出。葉輔嬉, 爛可述?!敝敯福悍泊恕逗訄D》所言,亦是大隋符命?!靶稳鸪?,變矩衡”者,矩, 法也;衡,北斗星名,所謂璇璣玉衡者也。大隋受命,形兆之瑞始出,天象則為之 變動。北斗主天之法度,故曰矩衡?!兑拙暋罚骸胺鼞?,矩衡神?!编嵭?,以為 法玉衡之神。與此《河圖》矩衡義同?!俺鄳?yīng)隨”者,言赤帝降精,感應(yīng)而生隋也。 故隋以火德為赤帝天子?!叭~靈皇”者,葉,合也,言大隋德合上靈天皇大帝也。 又年號開皇,與《靈寶經(jīng)》之開皇年相合,故曰葉靈皇?!盎时俪觥闭?,皇,大也; 辟,君也。大君出,蓋謂至尊受命出為天子也?!俺性櫋闭?,言承周天元終訖之 運也?!暗罒o為,安率”者,“安”下脫一字,言大道無為,安定,天下率從。 “被遂矩,戲作術(shù)”者,矩,法也,昔遂皇握機矩,伏戲作八卦之術(shù),言大隋被服 彼二皇之法術(shù)也?!八旎蕶C矩”,語見《易緯》。“開皇色”者,言開皇年易服色 也?!拔丈袢铡闭?,言握持群神,明照如日也。又開皇以來日漸長,亦其義也。 “投輔提”者,言投授政事于輔佐,使之提挈也。“象不絕”者,法象不廢絕也。 “立皇后,翼不格”者,格,至也,言本立太子以為皇家后嗣,而其輔翼之人不能 至于善也?!暗澜K始,德優(yōu)劣”者,言前東宮道終而德劣,今皇太子道始而德優(yōu)也。 “帝任政,河典出”者,言皇帝親任政事,而邵州河濱得石圖也。“葉輔嬉,爛可 述”者,葉,合也;嬉,興也。言群臣合心輔佐,以興政教,爛然可紀述也。所以 于《皇參持》、《帝通紀》二篇,大陳符命者,明皇道帝德盡在于隋也。
上大悅,以劭至誠,寵錫日隆。
時有人于黃鳳泉浴,得二白石,頗有文理。遂附其文以為字,復(fù)言有諸物象, 而上奏曰:“其大玉有日月、星辰、八卦、五岳及二麟、雙鳳、青龍、硃雀、騶虞、 玄武,各當(dāng)其方位。又有五行、十日、十二辰之各,凡二十七字。又有‘天門、地 戶、人門、鬼門閉’九字。又有卻非及二鳥。其鳥皆人面,則《抱樸子》所謂千秋 萬歲者也。其小玉亦有五岳、卻非、虬、犀之象。二玉俱有仙人玉女乘云控鶴之象。 別有異狀諸神,不可盡識,蓋是風(fēng)伯、雨師、山精、海若之類。又有天皇大帝、皇 帝及四帝坐,鉤陳、北斗、三公、天將軍、土司空、老人、天倉、南河、北河、五 星、二十八宿凡四十五官。諸字本無行伍,皆往往偶對。于大玉則有皇帝日名,并 臨南面,與日字正鼎足。復(fù)有老人星,蓋明南面象日,而長壽也?;屎蠖衷谖鳎?上有月形,蓋明象月也。于次玉,則皇帝名與九千字次比,兩楊字與萬年字次比, 隋與吉字正并,蓋明長久吉慶也?!臂繌?fù)回互其字,作詩二百八十篇奏之。上以為 誠,賜帛千匹。
劭于是采人間歌謠,引圖書讖緯,依約符命,捃摭佛經(jīng),撰為《皇隋靈感志》 合三十卷,奏之。上令宣示天下。劭集諸州朝集使,洗手焚香,閉目讀之。曲折其 聲,有如歌詠,經(jīng)涉旬朔,遍而后罷。上益喜,賞賜優(yōu)洽。
及文獻皇后崩,劭復(fù)上言:“佛經(jīng)說人應(yīng)生天上及上品上生無量壽國之時,天 佛放大光明,以香花妓樂來迎之。如來以明星出時入涅盤。伏惟大行皇后,圣德仁 慈;福善禎符,備諸秘記,皆云是妙善菩薩。臣謹案:八月二十二日,仁壽宮內(nèi)再 雨金銀之花;二十三日,大寶殿后,夜有神光;二十四日卯時,永安宮北,有自然 種種音樂,震滿虛空。至五更中,奄然如寐,便即升遐。與經(jīng)文所說,事皆符驗。 臣又以愚意思之,皇后遷化不在仁壽大興宮者,蓋避至尊常居正處也。在永安宮者, 象京師永安門,平生所出入也。后升遐后二日,苑內(nèi)夜有鐘聲二百余處,此則生天 之應(yīng),顯然也?!鄙嫌[之,且悲且喜。時蜀王秀以罪廢,上謂劭曰:“嗟乎!”吾 有五子,三子不才。”劭進曰:“自古圣帝明王,皆不能移不肖之子。黃帝二十五 子,同姓者二,余各異德。堯十子,舜九子,皆不肖。夏有五觀,周有三監(jiān)?!鄙?然其言。后上夢欲上高山而不能得,崔彭捧腳,李盛扶肘,乃得上。因謂彭曰: “死生當(dāng)與爾俱?!臂吭唬骸按藟舸蠹?。上高山者,明高崇大安,永如山也。彭猶 彭祖,李猶李老,二人扶侍,實為長壽之征?!鄙下勚?,喜見容色。其年,上崩, 未幾,崔彭亦卒。
煬帝嗣位,漢王諒作亂,帝不忍誅。劭上書曰:“臣聞黃帝滅炎,蓋云母弟; 周公誅管,信亦天倫;叔向戮叔魚,仲尼謂之遺直;石蠟殺石厚,丘明以為大義。 此皆經(jīng)籍明文,帝王常法。今陛下置此逆賊,度越前圣。謹案:賊諒毒被生靈者也。 古者同德則同姓,德不同則異姓,故黃帝有二十五子,其得姓者十有四人,唯青陽、 夷鼓與黃帝同為姬姓。諒既自絕,請改其氏?!臂恳源饲竺?,帝依違不從。后遷秘 書少監(jiān),卒于官。
劭在著作,將二十年,專典國史,撰《隋書》八十卷。多錄口敕。又采迂怪不 經(jīng)之語,及委巷之言,以類相從,為其題目。詞義繁雜,無足稱者。遂使隋代文武 名臣善惡之跡,堙滅無聞。初撰《齊志》為編年體二十卷,復(fù)為《齊書》,紀傳一 百卷,及《平賊記》三卷,或文詞鄙野,或不軌不物,駭人視聽,大為有識嗤鄙。 然其指摘經(jīng)史謬誤,為《讀書記》三十卷,時人服其精博。爰自志學(xué),暨于暮齒。 篤好經(jīng)史,遺略世事。用思既專,性頗恍忽,每至對食,閉目凝思,盤中之肉,輒 為仆從所啖。劭弗之覺,唯責(zé)肉少,數(shù)罰廚人。廚人以情白劭,劭依前閉目,伺而 獲之。廚人方免笞辱。其專固如此。
遵業(yè)弟廣業(yè),性沈雅,涉歷書傳,位太尉祭酒,遷屬。卒于太中大夫,贈徐州 刺史。子乂,有儀望,以干用見稱,卒于南鉅鹿太守。
廣業(yè)弟延業(yè),博學(xué)多聞,頗有才藻,位中書郎。河陰之役,遂亡骸骨。乂無子, 贈齊州刺史。延業(yè)弟季和,位書侍御史、并州大中正,贈華州刺史。
鄭羲,字幼麟,滎陽開封人,魏將作大匠渾之八世孫也。曾祖豁,慕容垂太常 卿。父曄,不仕。娶長樂潘氏,生六子,粗有志氣,而羲第六,文學(xué)為優(yōu)。弱冠舉 秀才,尚書李孝伯以女妻之。文成末,拜中書博士。
天安初,宋司州刺史常珍奇據(jù)汝南來降,獻文詔殿中尚書元石為都將赴之,遣 羲參石軍事。到上蔡,珍奇率文武三百人來迎。既相見,議欲頓軍汝北,未即入城。 羲謂石曰:“機事尚速,今珍奇雖來,意未可量。不如直入其城,奪其管籥,據(jù)有 府庫。雖出珍奇非意,要以全制為勝?!笔瘡聂搜?,遂策馬徑入其城。城中尚有珍 奇親兵數(shù)百人,在珍奇宅內(nèi)。石既克城,意益憍怠,置酒嬉戲,無警防之虞。羲勸 嚴兵設(shè)備,以待非常。其夜,珍奇果使人燒府,欲因救火作難,以石有備,乃止。 明旦,羲赍白武幡安慰郭邑,眾心乃定。明年,又引軍東討汝陰。宋汝陰太守張超 城守不下,石攻之不克,議欲還軍長社,待秋擊之。羲曰:“今超驅(qū)市人,命不延 月,宜安心守之。超食已盡,不降當(dāng)走。而欲棄還長社,超必修城深塹,多積薪谷, 將來恐難圖矣?!笔患{,遂旋師長社。至冬,復(fù)往攻超,超果設(shè)備,無功而還。 歷年,超死,楊文長代戍,食盡城潰,乃克之,竟如羲策。淮北平,遷中書侍郎。
延興初,陽武人田智度年十五,妖惑動眾,擾亂京索。以羲河南人望,為州郡 所信,遣乘傳慰喻。羲到,宣示禍福,眾皆散,智度尋見禽斬。以功賜爵泰昌男。 孝文初,兼員外散騎常侍、寧朔將軍、陽武子,使于宋。
中山王睿寵幸當(dāng)世,并置王官,羲為其傅。是后歷年不轉(zhuǎn),資產(chǎn)亦乏,因請假 歸,遂盤桓不返。及李沖貴寵,與羲昏姻,乃就家征為中書令。文明太后為父燕宣 王立廟于長安,初成,以羲兼太常卿,假滎陽侯,具官屬,詣長安拜廟,建碑于廟 門。還,以使功,仍賜侯爵。
出為西兗州刺史,假南陽公。羲多所受納,政以賄成。性又嗇吝,人有禮餉者, 不與杯酒臠肉,而西門受羊酒,東門沽賣之。以李沖之親,法官不之糾也。酸棗令 鄭伯孫、鄄城令董騰、別駕賈懷德、中從事申靈度并在任廉貞,勤恤百姓,羲皆申 表稱薦,時論多之。文明太后為孝文納其女為嬪,征為秘書監(jiān)。太和十六年卒,尚 書奏謚曰宣。詔曰:“蓋棺定謚,先典成式;激揚清濁,政道明范。羲雖宿有文業(yè), 而政闕廉清。尚書何乃情遺至公,愆違明典?依謚法,博聞多見曰文,不勤成名曰 靈,可贈以本官,加謚文靈?!?/p>
長子懿,字景伯,涉歷經(jīng)史。位太子中庶子,襲爵滎陽伯。懿閑雅有政事才, 為孝文所器遇,拜長兼給事黃門侍郎、司徒左長史。宣武初,以從弟思和同咸陽王 禧逆,與弟通直常侍道昭俱坐緦親出禁。拜太常少卿,出為齊州刺史。懿好勸課, 善斷決,雖不清潔,義然后取,百姓猶思之。卒,贈兗州刺史,謚曰穆。子恭業(yè)襲 爵,武定三年,坐與房子遠謀害齊神武,伏誅。
懿弟道昭,字僖伯,少好學(xué),綜覽群言。兼中書侍郎,從征沔北。孝文饗侍臣 于縣瓠方丈竹堂,道昭與兄懿俱侍坐。樂作酒酣,孝文歌曰:“白日光天兮無不曜, 江左一隅獨未照?!迸沓峭踣睦m(xù)曰:“愿從圣明兮登衡、會,萬國馳誠混日外。” 鄭懿歌曰:“云雷大振兮天門辟,率土來賓一正歷?!毙蠋n歌曰:“舜舞干戚兮天 下歸,文德遠被莫不思?!钡勒迅柙唬骸盎曙L(fēng)一鼓兮九地匝,戴日依天清六合。” 孝文又歌曰:“遵彼汝墳兮昔化貞,未若今日道風(fēng)明?!彼污透柙唬骸拔耐跽藤?暉江召,寧如大化光四表?!毙⑽闹^道昭曰:“自比遷豫雖猥,與諸才俊不廢詠綴, 未若今日?!彼烀蠋n總集敘記?!爱?dāng)爾之年,卿頻丁艱私,每眷文席,常用慨然”。
尋正除中書郎,累遷國子祭酒。廣平王懷為司州牧,以道昭與宗正卿元匡為州 都督。道昭上表曰:臣聞唐、虞啟運,以文德為本;殷、周創(chuàng)業(yè),以道藝為先。然 則禮樂者,為國之基,不可斯須廢也。伏惟大魏,定鼎伊、瀍,惟新寶歷。九服感 至德之和,四垠懷擊壤之慶。而蠢爾閩吳,阻化江湫;先帝爰震武怒,戎車不息。 而停鑾駐蹕,留心典墳。命故御史中尉臣李彪,與吏部尚書任城王臣澄等,妙選英 儒,以崇學(xué)校。澄等依旨,置四門博士四十人。其國子博士、太學(xué)博士及國子助教, 宿已簡置。伏尋先旨,意在速就;但軍國多事,未遑營立。自爾迄今,垂將一紀, 學(xué)官雕落,四術(shù)寢廢。遂使碩儒耆德,卷經(jīng)而不談;俗學(xué)后生,遺本而逐末。進競 之風(fēng),實由于此矣。伏惟陛下,欽明文思,玄鑒洞遠,垂心經(jīng)素。優(yōu)柔墳籍,屢發(fā) 中旨,敦營學(xué)館,房宇既修,生徒未立。臣往年刪定律令,謬預(yù)議筵。謹依準前修, 尋訪舊事,參定學(xué)令,事訖封呈。請早敕施行,使選授有依,生徒可準。”詔褒美 之,而尚未允遂。道昭又表曰:“臣自往年以來,頻請學(xué)令,并置生員,前后累上, 未蒙一報。當(dāng)以臣識淺濫官,無能有所感悟者也。館宇既修,生房粗構(gòu),博士見員, 足可講習(xí)。雖新令未班,請依舊權(quán)置國子學(xué)生,漸開訓(xùn)業(yè),使播教有章,儒風(fēng)不墜。 至若孔廟既成,釋奠告始,揖讓之容,請俟令出?!辈粓蟆_w秘書監(jiān),滎陽邑中正, 出歷光、青二州刺史,復(fù)入為秘書監(jiān)。卒,謚曰文恭。
道昭好為詩賦,凡數(shù)十篇。其在二州,政務(wù)寬厚,不任威刑,為吏人所愛。
子嚴祖,頗有風(fēng)儀,粗觀文史,輕躁薄行,不修士業(yè)。孝武時,御史中尉綦俊 劾嚴祖與宋氏從姊奸通,人士咸恥言之,而嚴祖聊無愧色。孝靜初,除驃騎將軍、 左光祿大夫、鴻臚卿,出為北豫州刺史,還除鴻臚卿。卒,贈司空公。
庶子仲禮,少輕險,有膂力。齊神武嬖寵其姊火車,以親戚被昵,擢為帳內(nèi)都 督。掌神武弓矢,出入隨從。與任胄俱好酒,不憂公事,神武責(zé)之。胄懼,潛通西 魏,為人糾告,懼,遂謀逆。事發(fā),火車欲乞哀,神武避不見。賴武明皇后及文襄 爭為言,故仲禮死而不及其家。嚴祖更無子,弟敬祖以子紹元嗣。紹元小字安都, 位太尉諮議、趙郡太守,卒。
子子翻,字靈雀。少有器識,學(xué)涉,好文章。齊武平末,位司徒記室參軍。尋 遇齊亡,歷周、隋,遂不仕,隱居滎陽三窟山。傲誕不自羈束,或有所之造,乘驢 衣韉,破弊而往。遠近欽其高名,皆謂有異狀,觀者如堵。及見,形乃短陋,不副 所聞。然風(fēng)神俊發(fā),無貴賤并敬服之。納言楊素聞其名,因使過滎陽,迎與相見, 言談彌日,深加禮重。及歸,言之朝廷,累征不至。終于家。
子翻二弟子騰、天壽,俱仕隋。子騰位蔣州司馬,天壽開府參軍,并以雅素稱。
嚴祖弟敬祖,起家著作郎。鄭儼之?dāng)∫玻瑸猷l(xiāng)人所害。
子元禮,字文規(guī)。少好學(xué),愛文藻,有名望。齊文襄引為館客,歷兼中書舍人、 南主客郎中、太尉諮議參軍、長廣樂陵二郡守,待詔文林館,太子中舍人。崔昂后 妻,元禮姊也,魏收又昂之妹夫。昂嘗持元禮數(shù)篇詩示盧思道,乃曰:“看元禮比 來詩詠,亦曾不減魏收?!彼嫉来鹪疲骸拔从X元禮賢于魏收,且知妹夫疏于婦弟?!?元禮,大象中卒于始州別駕。
敬祖弟述祖,字恭文。少聰敏,好屬文,有風(fēng)檢,為先達所稱譽。歷位司徒左 長史、尚書、侍中、太常卿、丞相右長史。齊天保中,歷太子少保、左光祿大夫、 儀同三司、兗州刺史。時穆子容為巡省使,嘆曰:“古人有言,聞伯夷之風(fēng),貪夫 廉,懦夫有立志,今于鄭兗州見之矣?!边w光州刺史。
初,述祖父為兗州,于鄭城南小山起齋亭,刻石為記。述祖時年九歲。及為刺 史,往尋舊跡,得一破石,有銘云:“中岳先生鄭道昭之白云堂?!笔鲎鎸χ畣柩?, 悲動群寮。有人入市盜布,其父怒曰:“何負吾君?”執(zhí)之以歸首。述祖特原之, 自是境內(nèi)無盜。百姓歌曰:“大鄭公,小鄭公,相去五十載,風(fēng)教猶尚同?!?/p>
述祖能鼓琴,自造《龍吟十弄》,云嘗夢人彈琴,寤而寫得。當(dāng)時以為絕妙。 所在好為山池,松竹交植,盛肴饌以待賓客,將迎不倦。少時在鄉(xiāng),單馬出行,忽 有騎者數(shù)百,見述祖皆下馬,曰“公在此”,行列而拜。述祖顧問從人,皆不見, 心甚異之。未幾被徵,終歷顯位。及病篤,乃自言之。且曰:“吾老矣,一生富貴 足矣,以清白之名遺子孫,死無所恨?!鼻昂笮绣⒁?、冀、滄、趙、定六州事, 正除懷、兗、光三州刺史,又重行殷、懷、趙三州刺史,所在皆有惠政。天統(tǒng)元年 卒,年八十一,贈開府、中書監(jiān)、北豫州刺史,謚曰平簡公。
述祖女為趙郡王睿妃,述祖常坐受王拜,命坐,王乃坐。妃薨后,王更娶鄭道 廕女,王坐受道廕拜。王命坐,乃敢坐。王謂道廕曰:“鄭尚書風(fēng)德如此,又貴重 宿舊,君不得并之。”
述祖子元德,多藝術(shù),官瑯邪太守。述祖弟遵祖,秘書郎,贈光州刺史。遵祖 弟順祖,卒于太常丞。
自靈太后豫政,淫風(fēng)稍行;及元叉擅權(quán),公為奸穢,自此素族名家,遂多亂雜。 法官不加糾正,婚宦無貶,于時有識,咸以嘆息矣。
羲長兄白驎,次小白,次洞林,次叔夜,次連山,并恃豪門,多行無禮,鄉(xiāng)黨 之內(nèi),疾之若仇。小白位中書博士。子胤伯,有當(dāng)世器干,孝文納其女為嬪,位東 徐州刺史,卒于鴻臚少卿,謚曰簡。子???,未官而卒。子道育,武定中,開封太 守。
希俊弟幼儒,好學(xué)修謹,丞相、高陽王雍以女妻之。位司州別駕,有當(dāng)官稱。 卒,贈散騎常侍、兗州刺史,謚曰肅。幼儒亡后,妻淫蕩兇悖,肆行無禮。幼儒時 望甚優(yōu),其從兄伯猷每謂所親曰:“從弟人才,足為令德,不幸得如此婦。今死復(fù) 重死,可為悲嘆?!?/p>
幼儒子敬道、敬德,俱仕西魏。敬道并巴、開、新三州刺史。敬道子正則仕周, 復(fù)州刺史。
胤伯弟平城,廣陵王羽納其女為妃,位東平原太守。性猜狂使酒,為政貪殘。 卒,贈南青州刺史。
長子伯猷,博學(xué)有文才,早知名。舉司州秀才,歷太學(xué)博士,領(lǐng)殿中御史。與 當(dāng)時名勝,咸申游款。明帝釋奠,詔伯猷錄義。后為尚書外兵郎中,典起居注,以 軍功賜爵陽武子。節(jié)閔帝初,以舅氏超授征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領(lǐng)國子祭酒。 轉(zhuǎn)護軍將軍,賜爵武城子。
元象初,以本官兼散騎常侍使梁。前后使人,梁武令其侯王于馬射之日宴對申 禮。伯猷之行,梁武令其領(lǐng)軍將軍臧盾與之接。議者以此貶之。使還,除南青州刺 史。在官貪婪,妻安豐王元延明女,專為聚斂,貨賄公行,潤及親戚。戶口逃散, 邑落空虛。乃誣陷良善,云欲反叛,籍其資財,盡以入己,誅其丈夫,婦女配沒。 百姓冤苦,聲聞四方。為御史糾劾,死罪數(shù)十條。遇赦免,因以頓廢。齊文襄作相, 每誡厲朝士,常以伯猷及崔叔仁為喻。武定七年,除太常卿。卒,贈驃騎大將軍、 中書監(jiān)、兗州刺史。子蘊,太子舍人、陽夏太守。伯猷弟仲衡,武定中,儀同開府 中郎。
仲衡弟輯之,司徒諮議。齊大寧中,以軍功賜爵成皋男,位金紫光祿大夫,東 濟北太守、肥城戍主。卒,贈度支尚書、北豫州刺史。
輯之弟懷孝,司徒諮議。齊大寧中,仁州刺史。
洞林子敬叔,滎陽邑中正、濮陽太守,坐貪穢除名。子籍,字承宗,徐州平東 府長史。
籍弟瓊,字祖珍,有強干稱,位范陽太守,頗有聲,卒。孝昌中,弟儼寵要, 重贈青州刺史。瓊兄弟雍睦,其諸娣姒亦咸相親愛,閨門之內(nèi),有無相通,為時人 所稱美。子道邕。
道邕字孝穆。幼謹厚,以清約自居,年未弱冠,涉歷經(jīng)史。父叔四人并早歿, 昆服季之中,道邕居長,撫訓(xùn)諸弟,有如同生,閨庭之中,怡怡如也。魏孝昌初, 解褐太尉行參軍,累以戰(zhàn)功進至左光祿大夫、太師咸陽王長史。及孝武西遷,從入 關(guān),除司徒左長史,領(lǐng)臨洮王友,賜爵永寧縣侯。
大統(tǒng)中,行岐州刺史,在任未幾,有能名。王羆時為雍州刺史,欽其善政,貽 書盛相稱述。先是,所部百姓,久遭離亂,逃散殆盡。道邕下車之日,戶止三千, 留情綏撫,遠近咸至,數(shù)年之內(nèi),有四萬家。歲考績?yōu)樘煜伦睿芪牡圪n書嘆美之。 征拜京兆尹。及梁岳陽王蕭察稱蕃,乃假道邕散騎常侍,持節(jié)拜察為梁王。使還, 稱旨,進儀同三司,加散騎常侍。
時周文東討,除大丞相府右長史,封金鄉(xiāng)縣男。軍次潼關(guān),命道邕與左長史孫 儉、司馬楊寬、尚書蘇亮、諮議劉孟良等分掌眾務(wù)。仍令道邕引接關(guān)東歸附人士, 并品藻才行而任用之,撫納銓敘,咸得其宜。后拜中書令,賜姓宇文氏,尋以疾免。
周孝閔帝踐阼,加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進爵為子。歷御伯中大夫、御 正、宜、華、虞、陜四州刺史。頻歷數(shù)州,皆有政績。入為少司空,卒。贈本官, 加鄭、梁、北豫三州刺史,謚曰貞。
子詡嗣,歷位納言,為聘陳使。后至開府儀同大將軍、邵州刺史。詡弟譯于隋 文帝有翊贊功,開皇初,又追贈道邕大將軍、徐兗等六州刺史,改謚曰文。
譯字正義。幼聰敏,涉獵群書,工騎射,尤善音樂,有名于世。譯從祖文寬, 尚周文帝元后妹魏平陽公主,無子,周文命譯后之。由是譯少為周文所親,恆令與 諸子游集。年十余歲,嘗詣府司錄李長宗。長宗于眾中戲之,譯斂容謂曰:“明公 位望不輕,瞻仰斯屬,輒相玩狎,無乃喪德也?!遍L宗甚異之。文寬后誕二子,譯 復(fù)歸本生。
周明帝時,詔令事輔城公,是為武帝。及帝即位,為左侍上士,與儀同劉昉, 恆侍帝側(cè)。譯時喪妻,帝令譯尚梁安固公主。及帝親總?cè)f機,以為御正下大夫,頗 被顧遇。東宮建,轉(zhuǎn)太子宮尹下大夫,特被太子親待。時太子多失德,內(nèi)史中大夫 烏丸軌每勸帝廢太子立秦王,由是太子恆不自安。建德二年,為聘齊使副。后詔太 子西征吐谷渾,太子陰謂譯曰:“秦王,上愛子也;烏丸軌,上信臣也,今吾此行, 得無扶蘇之事乎?”譯曰:“愿殿下勉著仁孝,無失子道而已?!碧尤恢<绕?賊,譯以功最,賜爵開國子。后坐褻狎皇太子,烏丸軌、宇文孝伯等以聞。帝大怒, 除譯名。宮臣親幸者咸被譴。太子復(fù)召譯,戲狎如初。因曰:“殿下何時可得據(jù)天 下?”太子悅而益昵之。例復(fù)官,仍拜吏部下大夫。
及武帝崩,宣帝嗣位,超拜開府儀同大將軍、內(nèi)史中大夫,封歸昌縣公。既以 恩舊,任遇甚重,委以朝政。遷內(nèi)史上大夫,進封沛國公。上大夫之官,自譯始也。 以其子善愿為歸昌公,元琮為永安縣男。又監(jiān)國史。譯頗專權(quán),時帝幸東京,譯擅 取官材,自營私第,坐除名。劉昉數(shù)言于帝,帝復(fù)召之,顧待如初,詔領(lǐng)內(nèi)史事。
初,隋文帝與譯有同學(xué)之舊,譯又素知隋文相表有奇,傾心相結(jié)。至是,隋文 為宣帝所忌,情不自安,嘗在永巷,私于譯曰:“久愿出籓,公所悉也,敢布心腹, 少留意焉?!弊g曰:“以公德望,天下歸心,欲求多福,豈敢忘也?謹即言之?!?時將遣譯南征。譯曰:“若定江東,自非懿戚重臣,無以鎮(zhèn)撫??闪钏骞?,且為 壽陽總管,以督軍事。”帝從之,乃下詔,以隋文為揚州總管,譯發(fā)兵俱會壽陽以 代陳。行有日矣,帝不悆,譯遂與御正下大夫劉昉謀,引隋文入受顧托。既而譯宣 詔,文武百官,皆受隋文節(jié)度。時御正中大夫顏之儀與宦者謀,引大將軍宇文仲輔 政。仲已至御坐,譯知之,遽率開府楊惠及劉昉、皇甫績、柳裘俱入。仲與之儀見 譯等,愕然,逡巡欲出。隋文因執(zhí)之。于是矯詔,復(fù)以譯為內(nèi)史上大夫。明日,隋 文為丞相,拜譯柱國、府長史,行內(nèi)史上大夫事。及隋文為大冢宰,總百揆,以譯 兼領(lǐng)天官都府司會,總六府事。出入臥內(nèi),言無不從,賞賜玉帛,不可勝計,每出 入以甲士從。拜其子元璹為儀同。時尉遲迥、王謙、司馬消難等作亂,隋文逾加親 禮,進上柱國,恕以十死。
譯性輕險,不親職務(wù),而贓貨狼籍。隋文陰疏之,然以其有定冊功,不忍廢放, 陰敕官屬不得白事于譯。譯猶坐事,無所關(guān)預(yù),懼,頓首求解職。隋文寬喻之, 接以恩禮。及帝受禪,譯以上柱國歸第。賞賜豐厚,進子元璹成皋郡公,元珣永安 男,追贈其父及亡兄二人并為刺史。
譯自以被疏,陰呼道士章醮,以祈福助。其婢奏譯厭蠱左道。帝謂譯曰:“我 不負公,此何意也?”譯無以對。譯又與母別居,為憲司所劾,由是除名。下詔云: “譯嘉謀良策,寂爾無聞;鬻獄賣官,沸騰盈耳。若留之于世,在人為不道之臣; 戮之于朝,入地為不孝之鬼。有累幽顯,無以置之。宜賜以《孝經(jīng)》,令其熟讀, 仍遣與母共居?!?/p>
未幾,詔譯參撰律令。復(fù)授開府、隆州刺史。請還療疾,有詔徵之,見于醴泉 宮,賜宴甚歡。因謂譯曰:“貶退已久,情相矜愍?!庇谑穷欀^侍臣曰:“鄭譯與 朕同生共死,間關(guān)危難,興言念此,何日忘之。”譯因奉觴上壽。帝令內(nèi)史李德林 立作詔書,復(fù)爵沛國公,位上柱國。高颎戲謂譯曰:“筆干?!贝鹪唬骸俺鰹榉皆?, 杖策言歸,不得一錢,何以潤筆!”上大笑。未幾,詔譯參議樂事。譯以周代七聲 廢缺,自大隋受命,禮樂宜新。更修七始之義,名曰《樂府聲調(diào)》,凡八篇,奏之。 帝嘉美焉。俄拜岐州刺史。歲余,復(fù)奉詔定樂于太常。帝勞譯曰:“律、令,則公 定之;音樂,則公正之。禮、樂、律、令,公居其三,良足美也。”尋還岐州。開 皇十一年卒,年五十二,謚曰達。子元璹嗣。煬帝初立,五等悉除,以譯佐命元功, 詔追改封譯莘公,以元璹襲。
元璹歷位右光祿大夫、右衛(wèi)將軍。大業(yè)末,為文城太守,以城歸國。
瓊弟儼。儼字季然,容貌壯麗。初為司徒胡國珍行參軍,因為靈太后所幸,時 人未知之。后太后廢,蕭寶夤西征,以儼為友。及太后反政,儼請使還朝,復(fù)見寵 待。拜諫議大夫、中書舍人,領(lǐng)尚食典御,晝夜禁中,寵愛尤甚。儼每休沐,太后 常遣閹童隨侍,儼見其妻,唯得言家事而已。
與徐紇俱為舍人,儼以紇有智數(shù),仗為謀主。紇以儼寵幸既盛,傾身承接。共 相表里,勢傾內(nèi)外。城陽王徽亦與之合,當(dāng)時政令,歸于儼等。遷散騎常侍、車騎 將軍,舍人、常侍如故。明帝崩,事出倉卒,天下咸言儼計。爾硃榮舉兵向洛陽, 以儼、紇為辭。榮逼京師,儼走歸鄉(xiāng)里。儼從兄仲明欲據(jù)郡起眾,尋為其部下所殺, 與仲明俱傳首洛陽。子文寬從武帝入關(guān)西。
敬叔弟子恭,燕郡太守。孝昌中,因儼勢,除衛(wèi)尉少卿,遷衛(wèi)將軍、左光祿大 夫。卒后,贈尚書右仆射,謚曰貞。
叔夜子伯夏,位東萊太守。卒,贈青州刺史。伯夏弟謹,字仲恭,瑯邪太守。
連山性嚴暴,撾撻僮仆,酷過人理。父子一時為奴所害,斷首投馬槽下,乘馬 北逃。其第二子思明,驍勇善騎射,被發(fā)率村義馳追之。及河,奴乘馬投水。思明 止將從,自射之,一發(fā)而中,落馬墮流,禽至家,臠殺之。
思明,弟思和,并以武力自效。思明位直閣將軍,坐弟思和同元禧逆,徙邊。 會赦,免。卒后,贈濟州刺史。
子先護,少有武干。莊帝居籓也,先護得自結(jié)托。及爾硃榮稱兵向洛,靈太后 令先護與鄭季明等守河梁。先護聞莊帝即位于河北,遂開門納榮。以功封平昌縣侯, 廣州刺史。元顥入洛,莊帝北巡,先護據(jù)州起義兵,不受命。莊帝還京,進爵郡公。 歷東雍、豫二州刺史,兼尚書右仆射。及爾硃榮死,徐州刺史爾硃仲遠擁兵向洛。 詔先護與都督賀拔勝、行臺楊昱同討之。聞京師不守,先護部眾逃散,因奔梁。尋 歸,為仲遠所害。孝武初,贈使持節(jié)、都督、四州刺史。子偉。
偉字子直,少倜儻有大志,每以功名自許,善騎射,膽力過人。爾硃氏滅后, 自梁歸魏。及武帝西遷,偉亦歸鄉(xiāng)里,不求仕進。大統(tǒng)三年,河內(nèi)公獨孤信既復(fù)洛 陽,偉乃與宗人榮業(yè),糾合州里舉兵于陳留,信宿間,眾有萬人。遂拔梁州,禽東 魏刺史鹿永及鎮(zhèn)城守將令狐德,并獲陳留郡守趙季和。乃率眾西附。因是,梁、陳 間相次降款。偉弛入關(guān)西,周文帝與語,嘆美之,拜北徐州刺史,封武陽縣伯。從 戰(zhàn)河橋及解玉壁圍,偉常先鋒陷陣。侯景歸款,周文命偉率所部應(yīng)接。及景叛,偉 亦全軍而還。除滎陽郡守,進爵襄城郡公,侍中、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魏 恭帝二年,進位大將軍、江陵防主、都督十五州諸軍事。
偉性粗獷,不遵法度,睚眥之間,便行殺戮。朝廷以其有立義之效,每優(yōu)容之。 及在江陵,乃專戮副防主杞賓王,坐除名。保定元年,詔復(fù)官爵。天和六年,為華 州刺史。偉前后蒞職,皆以威猛為政,吏人莫敢犯禁,盜賊亦為之休止。雖非仁政, 然頗以此見稱。卒于州,贈本官,加少傅、都督、司州刺史,謚曰肅。
偉性吃,少時嘗逐鹿于野。失之,遇牧豎,問焉。牧豎答之,其言亦吃。偉怒, 謂其效己,遂射殺之。其忍暴如此。子大士嗣。
述祖族子雛,有識尚,操行清整,仕至膠州刺史。初,齊文宣為皇太子納其女 為良娣,雛時為尚書郎,趙郡李祖升兄弟微相敬憚。楊愔奏授雛趙郡太守,祖升兄 弟具服至雛門,投刺拜謁。文宣聞之喜,笑曰:“足得殺李家兒矣?!?/p>
論曰:王慧龍拔難自歸,間關(guān)夷險,撫人督眾,見憚嚴敵。世珍實有令子,克 播家聲。松年之送終戀舊,有古人風(fēng)矣。劭爰自幼童,訖于白首;好學(xué)不倦,究極 群書,晉紳洽聞之士,無不推其博物。雅好著述,久在史官,既撰《齊書》,兼修 隋典。好詭怪之說,尚委曲之談;文詞鄙穢,體統(tǒng)煩雜,直愧南、董,才無遷、固, 徒煩翰墨,不足觀采。經(jīng)營符瑞,雜以妖訛。為河朔清流而乾沒榮利,得不以道而 頹其家聲。惜矣!
鄭羲機識明悟,為時所許。懿兄弟風(fēng)尚,俱有可觀,故能并當(dāng)榮遇,共濟其美。 述祖德業(yè),足嗣家聲。嚴祖、仲禮,大虧門素。幼儒令問促年。伯猷以賄敗德。道 邕撫寧離散,仁惠克舉。譯實受顧托,適足為敗。及帝行明德,義非簡在;鹽梅之 寄,固不攸歸。言追昔款,內(nèi)懷觖望,恥居吳、耿之末,羞與絳、灌為伍。事君盡 禮,既闕于夙心;不愛其親,遽彰于物議。格之名教,君子所深尤也。儼名編《恩 倖》,取辱前載。偉翻然豹變,蓋知機之士乎。